很快,大厅之内被清除一空,只剩下了颜月月、苏窍窍、郑经、郑书笙四人,别说是祁连年、宋财之类的,就连醉香楼里那些乐师、小厮、丫头,也被颜月月暂时支走,只留下了信得过的几人来听候。
“三变公子,楼上有请。”
颜月月向还有点懵的郑经发出了邀请。
他是被颜月月这一连串举措给整懵的:我只不过是剽窃了一词,唱了一曲而已,有必要这样吗?
当然是有必要的。
在他没答应将此词此曲给醉香楼之前,它的所有权还是属于他的,因此颜月月之所以逐客,除了保密的需要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在人不多嘴不杂的情况下来跟他谈条件,让此词此曲的演唱权归醉香楼所有。
这一概念,有点类似于后世的版权。
一旦醉香楼得到了某人的独家授权,那在一定时间内,别的青楼就别想打它的招牌去宣传去赚钱了,哪怕是偶尔唱一下,也只能偷学偷唱,别太声张,否则很容易被世人耻笑。
当然,醉香楼也得为此付出一定的代价。
具体代价是多少?
此时的颜月月就快速思考起这一问题。
换做是在平时,像三变公子这样一位名不见经传的词人,哪怕其作品再优秀,几十两银子就可以打发。
花魁大赛期间,代价自然会高一点,比如说之前所承诺的一百两银子。
但一百两银子真的够吗?
颜月月此时就在细细斟酌这一问题。
换做是一名普通士子,那肯定是够了的,但若是名士,或者是极有潜力的士子,那是远远不够的。
她先快速算了一笔账。
这样一首称得上传世佳作的《青玉案·魁首》,能给醉香楼带来什么?
很可能为苏窍窍带来花魁之位。
但这还仅仅只是开始。
一旦这首词给苏窍窍带来花魁之位,那这首词也就会在天下广为流传,最终会弄得不管是达官贵人、文人士子,还是富绅商贾,都渴望来一听为快。
而在这个音乐传播渠道极为有限时代,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大家想听原汁原味的《青玉案·魁首》,就得来醉香楼。
一旦苏窍窍成为了魁首,那光是打茶围的费用,起码就是五两银子起步,一晚上来上二十人,醉香楼就能收上一百两。
也就是说,她只付一百两银子酬劳的话,醉香楼只需一天就能把本给收回来,而若是计算阶段性收益,再加上将它快速传至各地其它醉香楼所带来的巨额收益,起码高达数千两银子。
这账,当过花魁的颜月月算得非常清楚。
这还不是最为重要的。
重要的是,在这位三变公子身上,她又一次看到了真正的诗词歌赋大家的潜力。
为啥这么说?
道理很简单。
单看三变公子身上所背的那一大包袱,她就知道,这是刚抵达豫州,就被宋财给抓了过来。
那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首《青玉案·魁首》,不管是词还是曲,都有可能是即兴之作。
关于这一点,她也是相当有把握的,别以为只有苏窍窍留意到了某人之前拿筷子敲桌子打节拍的那一番奇怪举措,事实上,大厅里所发生的一切,都没有瞒过比苏窍窍更为专业的颜月月的眼睛。
词是为花魁大赛即兴所作。
曲也是在短时间内妙手偶得之。
而且不管是词还是曲,都堪称一绝。
那这样的才华,天底下有几人可比?哪怕是以七步成诗闻名天下的曹植大才子再转世重生,也未必能比得上吧!
因此,这样的惊才绝艳之士,她必须出手大方,才有可能稳稳地把他绑到醉香楼这条船上。
否则的话,等这首词一面世,他的名一扬,恐怕别的青楼就会想方设法来打他主意,花重金挖人。
别忘了,半年之后的初秋,就是花魁大赛的国赛。
开门迎客做生意的,该大方时就得大方,绝不能短视,否则的话,那生意就别想做得长久。
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也就是说,三变公子不仅词好曲美,并且还是大潜力股,因此稍稍斟酌过后,颜月月心里有数了。
这词……
上佳之作的悬赏是一百两银子起,这是绝佳之作,那就翻倍,按二百两银子计就好了。
这曲……
从价值上来说,这是上等新曲,可反复填词,价值绝不在词之下,那也按二百两银子计好了。
还有那字……
那字也是一绝,一会得让三变公子署名、上印,然后裱起来挂醉香楼里,让其成为一道供所有读书人来观摩的独特风景。
那就再加上一百两!
于是乎,在她的一番悄然吩咐之后,等郑经带着郑书笙在苏窍窍的陪同之下,在楼上的雅间坐下来时,与又一批精致茶点同时端上来的,还有一盘盖着红布,被排列得整整齐齐的金叶子。
“请公子笑纳。”
当颜月月笑着掀开了红布时,那金灿灿的一大片,差点直接晃瞎了郑经的眼睛。
这么多?
郑经又一次懵了。
稍稍一定神,他便发现,一个朱漆并垫了黑绒布的茶盘上,整整齐齐地码着一排排金光闪闪的金叶子。
一共五排。
一排十片。
“这是多少?”
他不由得问了这么一句。
哪怕他是后世之人,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而之前的那个郑经,银子虽然见过,但看到这么多金子也是头一回。
“五十两。”
此时的颜月月只是笑意盈盈,但惜字如金。
“这么多?”
郑经又是一惊。
他确实又被惊到了,因为之前宋财说,醉香楼的悬赏是一百两起,而现在五十两金叶子,相当于五百两银子,足足比底金翻了五倍之多。
开青楼的,出手都这么大方吗?
颜月月脸上更是笑靥如花。
因为拉拢这位潜力大家的需要,此时的她,不仅得出手大方,而且还得多打感情牌,因此,她立即笑意盈盈地回道:“只要公子不嫌姐姐小气就好。”
她不再以妈妈自居了,而是顺着某人曾经的叫法,自称起了姐姐。
至于为啥把三变二字都省去,那是因为她在怀疑,恐怕这三变公子只是个假名,但现在她还不方便问,就只好假装不知。
郑经:“……”
我只不过是剽窃了一首词而已,竟然一下就能收获五十金?
好像郑氏之前分给他的那座还算精致的小院,好像也就值个三四百两银子吧,怎么这醉香楼比郑氏出手还大方?
既然剽窃一首词就能换来这么多银子,那我是不是干脆真学柳三变,专门混青楼得了?
颜月月的大手笔,已把郑经整得有些蒙圈了,无数念头在他脑海里快速闪过。
也好在他是一个见多识广的穿越者,短暂地在空中飘了一下之后,很快又醒悟了过来。
是啊,这世界的青楼,就相当于后世的娱乐圈,这来钱之快,又岂能拿普通老百姓的价值认知去衡量?
就好比说后世平均日入两三百万的某爽,以及及偷金币额度惊人的九亿姐之流的,岂能拿普通老百姓的收入去衡量?
如此看来,还是搞娱乐的来钱快来钱容易啊!
他先感慨了一番,紧接着又思索起接下来的应对来。
既然来钱容易,生存已不是问题,那是不是该趁机解决另一隐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