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天色渐暗。
秦月淮书房外,孟长卿和秦月淮并肩站着,孟长卿久久望着秋望园大门,等着沈烟寒一行归来。山中路远,他的马车早被借给了唐尤夫妇,他如今还需要借上一辆牛车才能打道回府。
终于在天黑尽之前,他们听到了一些声响。
一辆牛车缓缓驶进清水村,行至秋望园大门,进城归来的沈烟寒、蔡希珠、木槿三人蹦跶着跳下车板,个个面上都洋溢着喜悦。
木槿兴奋道:“真没想到,咱们这批新衣能卖这么多钱!卖得那般贵了,娘子们还额外给赏金,而且这赏金都能又买件好衣裳了。”
沈烟寒走在前面,心中因为自己选择了做这桩生意而喜悦,闻言转身笑道:“你可能再有一点出息?这么一点钱就迷花你的眼了么,这才是我们起步的第一年啊,明年我们再努力将生意做大,争取将临安府内凡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的生意都做个遍!”
木槿看着自家娘子双眼亮晶晶,迸发着势在必得的光,重重点头道:“娘子你说了算,我只管干活。”
听到“干活”两字,沈烟寒想到什么,眼珠咕噜几转后,继续规划来年:“如今的生意太多,光我们三人着实太累,今天还又收到了好几个订单,明年再聘用一点人来帮忙。”
蔡希珠附和:“我们都听皎皎你的!”
沈烟寒本身稚嫩,这些年来,上有齐蕴和沈固辞顶着,实则未曾主过什么事,也是离了沈家后才被迫独当一面。
再是没有什么处理正事的经验,前有张罗修葺秋望园,后有管理衣裳生意以及一家开支,再后,还有协调同村村民救助净慈寺,在一茬接一茬事情的摸爬滚打之中,她也锻炼了出来,渐渐地,骨子里独立、果决的一面就显现于前。
蔡希珠和木槿以她为首,秦月淮也对她唯命是从,可以说,沈烟寒就是秋望园的群龙之首。
一股骄傲的情绪涌上心头,沈烟寒抬着下巴,将胸脯拍得啪啪作响,朝两位娘子颇为匪气地说道:“放心,但凡有我吃肉的,就没有让你们喝汤的!走,咱们这就进去‘分赃’!”
听到妻子的豪言壮语,秋望园内的秦月淮默然,心中失笑。
在沈烟寒三人又继续叽叽喳喳一阵之后,终于迈入大门门槛时,他心中浮起一个想法:以他所知的沈烟寒如今的生意规模,按这般发展下去,听风茶楼东向的那宅邸,或许还真的需要买下来,以方便她后续将生意给扩大。
秦月淮侧脸,问孟长卿:“若是我想买个宅子落到皎皎名下,你那厢,可方便中间帮忙操作一番么?”
孟长卿双眼直直盯着门口,一言不发。
秦月淮就是不看,也知这人又这番模样是为何。
孟长卿这个滥情之人,能数月不再去花楼,又一连多日歇在秋望园,分明一位养尊处优、挑剔不已的郎君,如今是一不嫌山中吃用朴素,二不嫌这般寂寥,成日在制衣裳的那三个小娘子跟前转,目光还时不时落在其中的某个小娘子身上,这么一点浅显的意思,谁能看不出来呢?
蔡希珠一抬眸,就见到那位手执折扇的郎君目光直直地盯着自己,她一双浓密的睫羽瞬间垂压下。
他这般看她的模样,实在是太有迷惑性,一不小心,就能让人误以为,他眼中那专注、那深情,皆是独独对着她。可蔡希珠明白极了,这位郎君从第一次见她时就是这样的。
那春光融融的眼眸,那游刃有余的目光,始终是他一向的模样。
蔡希珠只想避着他。
她脚步不停,直接进了要作画那屋。
孟长卿收回目光,垂目,这才回秦月淮:“可以帮你这个忙。”
秦月淮正要欣慰致谢,就听孟长卿趁火打劫道:“我可不是随便就帮谁的忙的,再说了,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少不得要花许多精力。”
他对上秦月淮的视线,带着一股子让秦月淮只想一拳挥过去的笑:“那要看,你能给我多少钱去斡旋了。”
秦月淮深吸一口气,冷冷道:“孟四,你要点脸。”
孟长卿低声威胁:“我如今可有你日进斗金的把柄在手,你对我说话客气些。”
秦月淮蹙起眉,正要反唇相讥,沈烟寒径直走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仰着脸看他,娇俏地唤了一声:“我回来啦,七郎!”
秦月淮一点也没有孟长卿这个外人在场的觉悟,抬头将小娘子的小脸压到自己的胸膛,道:“冻着了罢?辛苦娘子了。”
他说着,就将人往屋中带,根本不给她与惹到了他的孟长卿寒暄的机会。
沈烟寒被他连拉带拽,口中刚说完“不冷,赚了不少钱心中暖和”,不知怎么的,身后的门就被关上了。
秦月淮牵她到火炉旁,拉着她的手放在炉子正上方。
与她四目相对,他那双温润的双眸中温柔如春水慢慢,人也微微笑着,就连那高挺的鼻尖,似乎也泛着润玉之柔光。
沈烟寒知道自己的夫婿俊美,却不知他还能俊成这样。
心念一动,沈烟寒双手往秦月淮肩头一搭,惦起脚,将红唇盖在那对诱人的唇瓣上,响亮地“啵”了一下。
她退下去,站平脚底,似真似假地道:“我的生意上你前些日也帮了不少忙,这是我奖励你的。”
秦月淮摸了摸自己的唇,“就这么一点点奖励么?”
沈烟寒看着他,眨眨眼,狂妄无比:“我让你今日在上!”
秦月淮喉结上下滑动,低头看她,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