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会意一笑:“姑娘生得眉清目秀,一举一动哪里像是个男人。”说着又环顾四周一眼,“这里也没别人,姑娘也不用装什么男人了。”
被人一眼看穿了身份,幼僖顿觉挫败,再想到一路来接收到的异样目光。难不成,那些人都是看出了她的身份,所以才用那种眼神看着她?
幼僖犯着疑惑,这时候店小二又熟稔同她攀谈起来:“姑娘乔装成男人,还一直盯着对面的凝烟台,是为了揪自个儿丈夫的吧?”
“啊?”幼僖愣了愣。
店小二只当她是不好意思,又自来熟地顺势拉过凳子,一屁股坐了下来:“其实这么做的,也不是姑娘一个人。这凝烟台是咱们江城最大的青楼,里头的姑娘个个貌美如花不说,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那是手到擒来,除了身份低了些,少有男人不会为此动心。”
幼僖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他是误以为自己是来抓奸的,所以才会跟她攀谈这些。
幼僖想着,这可不就是送上门来的线索?
于是晶亮的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立即作出一副委屈感伤的模样:“小二哥你是不知道,我那夫君就是跟一群狐朋狗友去了凝烟台,至此是乐不思蜀,连家都不回了。我但凡要是有点法子,也不会出此下策,来这里盯人。”说着说着,还甚是委屈的哭了起来。
店小二慌了神,想递帕子,但找了一圈,也就搭在肩上的一条抹布,不好递过去,只是劝她:“姑娘也不要太伤心了,要知道,这凝烟台已经不是当初的凝烟台了。”
幼僖哭声一顿,没太明白他的意思,正想要问清楚些,只听着店小二复又多问了一句:“姑娘的夫君,看中的是里头的哪位姑娘?”
“好像叫什么……玉芙蓉。”幼僖试探性的道出这个名字。
只见店小二原本好奇的脸上顿时出现怪异之色,警惕的望了眼四周,眼中隐有恐慌。
幼僖似模似样的擦了擦眼角的泪:“小二哥怎么这个反应?”
店小二留意四下,好在店里面生意也不太好,本就没有两桌人,这会子也无人注意这里,便凑过去跟幼僖小声说起来:“姑娘快快别提这个玉芙蓉,人都已经死了快一个月了。”
“什么?”幼僖大惊失色。
店小二神情紧张:“真死了,后来紧跟着凝烟台也出了事,接二连三的死人。现在江城的百姓对这个地方都闭口不谈,唯恐避之不及,惹来邪灵报复。”
这一通话说的过于玄学了些,幼僖听得云里雾里,这玉芙蓉身死,跟凝烟台出事有什么关系?人都已经死了,难不成还能鬼魂作祟么?
不过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凝烟台竟然是青楼!那么说,玉芙蓉岂非不是青楼女子?
幼僖正犯着疑惑,却听店小二问她:“听姑娘的口音,应该不是江城本地人吧?”
幼僖心思一凛,有种被人抓住小辫子的感觉,但也尚算镇定:“我和夫君是来江城探亲的,一个多月前才来的这里,谁知道……谁知道来了没有多久,夫君的魂都要被人勾走了。”说完立时捂住嘴,嘤嘤哭泣起来。
店小二本来还有些觉得奇怪,但女人的眼泪珠子一向都是最好打动人的利器,想着又是个失了丈夫欢心的,一时间同情大过怀疑。
“姑娘的夫君,到现在都没有回去吗?”店小二又问她。
幼僖眼角含泪的点点头:“本来以为还在凝烟台,谁知道竟然不在这里,也不知道他人都到哪里去了,这可叫我孤身一人在这陌生的地方可怎么活得下去哟。”
幼僖声音悲切,泪光盈盈,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店小二也是心软,不忘替她出主意:“凝烟台已经关了十多天了,洪灾一出,各个大小青楼也关得差不多了。姑娘要是没有找到夫君,不如去报官吧,万一要是人出事了可怎么办?”
幼僖点点头,缓缓将泪擦了,顺势问下去:“不过,凝烟台好端端的怎么就关闭了?我瞧着,修建得还挺不错的。”
店小二透过大开的窗户,眺望对面的凝烟台:“姑娘来的时日尚短,还是不知道这里头的故事。凝烟台不但是咱们江城最大的青楼,但这本后的势力却不容小觑,也不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可以随便议论。”
店小二一脸神秘兮兮:“不过,说起来还真是怪得很,自从玉芙蓉失足溺水之后,楼里面的姑娘就接二连三的出事,不是失足坠下高楼,就是食物中毒。听说更有甚的,晚上的时候还好好的,第二天去的客人一觉醒来,发现昨晚还跟自己翻云覆雨的姑娘就死在身边了,像是被吓死的,死不瞑目啊。”
店小二说起来都浑身在起鸡皮疙瘩,忍不住搓了搓手臂,试图将寒意祛走。
幼僖听着只是颇觉得奇怪:“玉芙蓉真的是失足溺水?”
虽说凝烟台就是建造在水面上,但这么大的一座楼,没有关闭前不知是怎样的乐舞笙歌,便是不慎失足,也应该很快引来周遭人的注意才对。
店小二却困惑:“姑娘为何这么问?”
幼僖打着哈哈:“我不过就是随口一问,虽说是青楼女子,但也是活生生的一条命呐。溺水而亡,属实可惜。”
“姑娘还真是善良,那玉芙蓉拐走了你的丈夫,你还这样的同情她。”店小二颇有些感慨,看向幼僖的目光里越发多了些同情。
幼僖淡淡一笑,不欲解释。
话题到这儿仿佛就断了线,幼僖想再多问些有关玉芙蓉的事情,但又担心太过操之过急会引来怀疑,便打算先按捺住,或许徐徐图之的更好些。
店小二见她神色恹恹,以为是她又思念夫君了,也不好再多说下去,准备起身做旁的事情去,好让她安安静静的吃一顿饭。
而就在店小二转身离开时,却看见一道身影经过窗户,无意间朝里头看了一眼,旋即住步,盯着他面前的姑娘唤了一声:“幼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