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顺利的驶到了城门口,城门外,早已停了一辆红柚木的马车。马车旁,则站着一身月白衣袍的云舒,遥遥见了驾着马车的秦陆白,不由自主的往前迈了两步。
马车顺利出城,秦陆白勒住缰绳:“等很久了吧?”
云舒淡然而立:“一会儿。”
“那就先出发吧,等到了地方再叙不迟。”
“好。”
马车中人未有下车,简单打了一个招呼后,云舒便折身登上车驾,让车夫驾着马车沿着官道往栖碧山去。秦陆白则落后几步,不远的跟在其后。
栖碧山是大昭有名的大山之一,其中繁花异卉数不胜数,尤其一种千叶昙,在大昭境内只此一山可有,且每年只开一月,错过花期便要再等一年,故而慕名而来的人数不胜数。
往年幼僖等人也是去过栖碧山赏千叶昙,只是那时候还并没有结识云舒,这次同行赏花,还是首遭。
马车轱辘辘的沿着官道行驶,遇上岔口便往岔口去,一路行去的人倒是不少,车驾也多,想来都是为着栖碧山的千叶昙去的。
幼僖坐在马车里同秦惜弱说笑,偶尔被秦陆白插一两句嘴进来,都被里头的两个人十分嫌弃的打断,令他好好驾车,不许说话。
一路欢声笑语,半个时辰后车驾方才抵达山脚。
他们已来得不算早,还有更早的天不亮便到了,往常还能够将马车驶到半山腰,但现在却被重重车驾占满了道,他们只得被迫下了马车,改为步行上山。
秦陆白牵着幼僖下了车驾,又去扶秦惜弱,只听得她抱怨一句:“今儿来的人怎么这么多?”
秦陆白笑道:“千叶昙一年就开一月,初次盛开的那几天是最娇艳的时候,姐姐赶着这个时候来,难保别人也是。”
秦惜弱假意瞪他一眼,抬起手不重的在他手臂上拍下。秦陆白倒也配合“哎哟”了一声,直惹得秦惜弱掩唇不住的笑。
前方的车驾中,云舒也下了马车,转身搀着自家妹妹从上面下来。
上次幼僖没看见,这次倒是看清了。
云清漪身材高挑,又纤瘦娇柔,一举一动,一看就是在深闺中教养长大的姑娘,唯恐行差踏错,俨然格外小心。但瞧得出来,云舒待这个妹妹还是不错的,身上的衣裙都是现下时新的花样,头上的珠钗也是价值不菲,一看就是甄宝斋的东西,顶贵顶贵的。
幼僖还站在原处打量,忽觉手背一暖,侧头望去,秦惜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身旁,亲昵的握住她的手,拉着她一块往前边去。
云舒上前来,对着走近的秦惜弱客气招呼:“林夫人。”
“云侍郎还记得我?”秦惜弱微微讶异。
“淮山狩猎场上见过林夫人,故而记得。”云舒淡然处之,又和幼僖颔首示意后,便对着几人介绍身旁的云清漪,“小妹清漪,初来乍到。”复又向云清漪一一介绍面前的三人。
云清漪缓步上前,盈盈一礼:“清漪见过郡主、秦侍郎,林夫人。”
“清漪姑娘不必多礼,我们和云舒都是朋友,今日都是来赏花的,就不要拘泥于这些繁文缛节了。”幼僖将目光自云清漪的身上收回,抬头往山巅看去,“这会上山太阳还不大,再晚一些,怕是就要烈日当空了。”
秦陆白适时插了一嘴:“那就赶紧上去吧,你们在前面走着,我和云舒拿着东西在后面跟着你们。”
秦惜弱点点头,拉着幼僖就要上山。临走几步想起来不对,见云清漪落单,便又邀着同行,还刻意落后几步等她。
秦陆白和云舒将食盒都从马车上卸下来,让云府的车夫将车驾都看好了,他们方才拎着食盒跟上了前边三位姑娘的脚步。
默默无语踏上上山的石阶,秦惜弱问道:“不知清漪姑娘芳龄几何?”
“十六。”云清漪娇柔软软的声音,似春风般在耳畔化开。
秦惜弱点点头:“十六,正是好年纪。”又问,“清漪姑娘是第一次来上京城吧。”
“是。”
“姑娘是特意来看望云侍郎的?”
云清漪的脸色刷的苍白下来,脚步微缓,双手交握,纤长的指尖险些要掐进肉里面去。
秦惜弱被她这反应惊到,正要再问什么,手臂却被碰了碰,立时将她来不及出口的话语又给悉数堵了回去。
“清漪姑娘还没有好好逛过上京城吧,等下次有空,我们还可以约着一起逛逛,上京城还有不少好玩的地方。”幼僖中途把话题扯开,见云清漪不曾注意这边,便拉过秦惜弱的手小声道,“惜弱姐别问这个问题,具体的事情,等我回去后再跟你详说。”
秦惜弱的确不知道这当中的纠葛,不过随口一问,倒没想到这无心话令云清漪难堪。乍然又听幼僖神秘兮兮的说这些话,大约意识到当中或许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在,遂不再问,打着哈哈将话题又引到了千叶昙上边去。
幼僖留心朝云清漪看了一眼,见她脸色十分不好,贝齿咬着樱唇,几欲咬破,便知道吴望祖的事情,云舒应是没有瞒着她。
不过想来也是,迟早都是要坦诚相见,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转了一个话题,三人间的气氛已经好了不少,缓步上着石阶,不忘对周边的花卉也评价一番,倒还融洽。
而秦陆白和云舒始终不远不近的落后她们几步,沉默了好长一段路,秦陆白才开口:“昨晚去找幼僖的时候,她还在问,对于你妹妹的婚事,你打算怎么做?”
云舒倏然转过头,像是意外,也像是惊讶,不过须臾便恢复平静:“我本来想再看看,万一传言有误,那吴家公子不是那样的人呢,或者,就算是浪子回头也好,起码对清漪以后还能有所保障。可是现在……”
云舒说不下去,那吴望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公子哥,成日里不做正事,只知花天酒地,这样的人,又如何能够值得清漪托付终生?
可是父王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