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洪少监见圣上发火,吓得三魂丢了七魄,连声讨饶,还不忘帮自己辩解:“卑职前日才从燕北归来,昨日就回守备军报道,若非有人刻意引导,怎会做出如此冲动荒唐之举啊,陛下!就是那李少监利用我,他信誓旦旦又点名道姓地讲了这么一大通,我脑子笨……性子又莽,我是被人利用的啊陛下!”他慌乱之下连谦辞都忘了。
但没能等到圣上有半分缓和的意思,他只好又朝郡主的方向跪行数步,慌里慌张地恳求道:“求郡主见谅,卑职真不是有意行此等荒唐之事,完全就是被那李少监引导得脑子发昏,不知三七二十一就鲁莽行事,郡主明鉴啊郡主!”
“好了,”瑞阳见他叩头不止,有些于心不忍,便直接按计划往下走了。她对圣上道:“今日之事归根结底与这李少监、王司监都脱不了干系,王司监监视郡主府一事。早不是什么秘闻,我也因此事屡受委屈……”
垂眸低眉,微叹着气,“一而再、再而三,这件事情若不解决,恐怕我们一家的名声与日子都消停不了。今日既是圣上亲审,还望陛下看在瑞阳和爹娘的份上,就将事情一并解决了吧!”
圣上早就从秦源处知晓了王司监一案的来龙去脉,只是他觉着还未到将此事拿起来做矛头的时机,便一直按住不发。但今日瑞阳当着众大臣的面恳求自己,理由寻得也正正当当,一时之下他也想不到什么法子,方能婉拒此事,只好摆摆手应下了。
大理寺少卿似是早就料到了此事,提前就将李少监和陈竺鹤给请了来,于是不过半炷香的时辰,二人就已经在殿内给圣上行礼了。
“你就是李恪?”“回陛下的话,卑职就是火器营的李恪,现暂代司监之职。”
听他说自己正暂代司监之职,圣上心底也有了两分计较,虽说王司监一案为求精准、低调,并未波及他人,但他能从中脱身还算是升了职位,无非是与王司监完全背着干,或是跟着王司监但万事不沾身两种可能。显然,此人是后者,但这般滑不溜手的人怎会突然做出撺掇之举,不怕事情败露嘛?
“昨日洪兴回守备军,是你接待的他,你们说了什么?”
李恪想了想才道:“昨日洪少监回营报道,就先略聊了聊他在燕北的生活,然后他指责卑职暂代司监之职一事,是得了天大的好处,卑职只能解释,届时整个火器营只剩下一个少监,也只能由卑职暂代,别无他选,我们二人一个没说拢,他就气哄哄地走了。”
“所以你是觉得,他是因为你得了这个代司监之职而不是他所以气恼,还是因为觉着你背主求荣、出卖了王司监而恼呢?”圣上没给洪少监说话的机会,直接接着问了。
但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李少监也是斟酌了再斟酌才答道:“卑职不是洪少监,无法揣测他的想法;至于王司监,他是卑职的上峰,但我们平日里只谈公事,很少涉及彼此的私事。郡主来营里质问之时,我们才知他竟做出此等事来,后来司监入狱,出于旧日的交情,卑职还是寻人打点了一番,希望他的日子能过得好些。”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否定了二人从前往来过密,又做足了心软好人的形象,叫人挑不出半分错处。但这些话显然让洪少监将他恨得牙痒痒,“你个满口谎言的伪君子!”
李少监听了他的话也不恼,只问道:“敢问洪少监我可有哪句话说了谎?”他自然说得都是真话,只是少提了几句说过的话罢了。
“你敢对天发誓,你从未对我说过陈竺鹤与王司监有过节,他靠着自己的容貌与瑞阳郡主攀上关系,这才让郡主构陷司监,让他横遭牢狱之灾吗!”洪少监脸色狰狞地质问李少监,被身旁的侍卫给紧紧拉住,怕两人在大殿上扭打起来。
这话听得圣上与瑞阳脸色十分不好看,洪少监一时冲动之下,又将话说得更明了,摆明了在传二人的传闻,倒是陈竺鹤脸色如常,他自知自己从未做过此事,对于这等不实的话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傻子才会承认自己说过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李少监连忙矢口否认,一时二人斗嘴不停,让朝堂成了个斗鸡场。
还好这时秦源带着王司监来了,月余的牢狱生活让他清减不少,鬓边也有了些白发,最重要的是神态多了几分苍老与萎靡。来之前已经让秦副使也警告过他,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但天算不如人算,本来早已签字画押认下所有罪状的王司监,却将此处当作自己最后一个机会,开始否认过去所做过的一切。
“陛下明鉴啊!这些时日在凌羽卫大牢里,秦大人都是严刑逼供,强逼微臣认下罪过啊陛下!微臣从未做出什么监视郡主府、派人对秦大人动手之类的事情,微臣与郡主、秦大人无冤无仇,何苦来哉啊!”
看到涕泗横流的王司监,圣上只觉着他烦人,但并不想牵扯更多的事情出来,只好让他闭嘴。
“王司监可是失心疯了,现在连派人监视郡主府都不认了?”
“我从未做过的事情,何必要认!”
这大义凛然的样子,似乎摆明了在说瑞阳说谎,让知晓内情的人都觉着这人可笑,似乎否认自己做过的事情,就能真的将过去抹去了,这种信念也不知他从哪来的。
“王司监可还记得咱们头一回碰面,在猎场正门口,你说大雨连绵让猎场塌了方,所以不让皇后娘娘与我进猎场的门?”
“那日确实是猎场在修缮……”但他的狡辩还没开口,就被瑞阳给打断了。
“莫急,怕是王司监手下人的人蒙骗了司监,明明是在猎场的西山采燧石矿,还告诉司监是修缮猎场呢!不过大家别说,这猎场真是钟灵毓秀之地,不光生了不少药材,连这燧石矿都是上好的品质。”
“不过眼下也只剩下些残存的碎渣了,与王司监先头挖的那批肯定是不能比了。”郡主头头是道了一通,引得圣上不住皱眉,他不知燧石矿与王司监派人监视郡主府有何关系。
但是瑞阳很快就接道:“圣上给瑞阳指派了陈主簿做先生,来教些火器方面的知识,好准备明年万寿节的贺礼,恐怕这就是让李少监和洪少监误会的原因了。”
说着转头看着这二人,他们的目光也不住地躲避。“先生教得极好,也让瑞阳知晓了这上好的燧石可是能极大提升燧发枪点火成功率的好东西,只是火器营先头不是说燧发枪研究失败了嘛,怎得还需要这上好的燧石呢?”
“瑞阳,这和你的案子有何关系?”圣上听到这也知晓她想说什么了,出言警告于她,但是她自然不会在此处善罢甘休,“王司监,你要这燧石有何用!”
“这……”王司监抬头看看圣上,又看看郡主,不知为何自己被警告过不要说出口的事情,就这么被光明正大地提起了,就只好跪伏在地,不敢出声。
“呵,”郡主瞧他这个德行就知道他又怂了,“那还是让我替你回答吧,你说是研究失败了燧发枪,但私底下又弄了一批,从前的燧石品质不高影响成功率,正巧皇后娘娘伤了筋骨几个月进不了猎场,这才有恃无恐地采猎场的燧石矿!”
被戳到痛处的王司监也急了,“你有什么证据!就算采了燧石矿又如何,火器营先头没研究成功,但后来又找着法子造出了燧发枪,只是需要燧石来验证是否真的研制成功,成功了才能上报圣上,这又有何过错!”
“你!”瑞阳几欲开口提及两次研究的并非同一制式的燧发枪,但是此事是陈竺鹤告知于她的,一旦开了口,陈竺鹤便成了众矢之的,所以她犹豫了……
然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迟迟未说话的陈竺鹤在此时开口了,“司监的过错再于私造兵器,圣上命火器营仿造的燧发枪来自于朝廷从南洋关口所得的枪械,但是司监后来研制的燧发枪与南洋来的枪可不是同一制式,那这新的枪司监是从何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大家可以猜猜看瑞阳究竟想要做什么,猜中有红包奉送哦!!限时两天,因为后面会揭晓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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