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神速的秦源就已将准备好的一切,送至了郡主府,瑞阳细细阅过后,又提出了些许异议,二人就细节问题再三斟酌后,总算就计划达成了一致。
而王家显然也不是探听的好手,自家盯梢的人被捉去凌羽卫整整一日了,竟也丝毫没有察觉。
九月初九,重阳节。
重阳日向来是京郊诸座山头最为热闹的时节,京城及附近几座城池地处平原,唯有京郊这几座小山可供登高。
西郊除开被皇家猎场圈了几座山头,再往西行二十里,还有一座庆山,山虽不甚高不过几十丈,但胜在风景秀丽,每逢花开时节或是重阳日,都是人山人海的热闹景象。而去庆山,就得路过守备军军营的正门口。
巳时刚过两刻,瑞阳便坐着马车到了军营门口。这条官道修得很是宽敞,足够几辆马车并行,因此虽是川流不息,但也不显得拥挤。
到了军营正门口,她便在阿紫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她们刚走到离门口两丈处,两位最前头的守卫便交叉了长枪,口中肃然道:“军营重地,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阿紫年龄小,一向是三个侍女中最为活泼的,眼下更是放开了做戏,一副谄媚嘴脸,高声对守卫道:“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对我们郡主动武。都睁开你们的狗眼给我好好看看,这可是圣上亲封的瑞阳郡主,今日有事才来此处。”
两个守卫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他们在此处也不是头回碰见达官贵人,也算是经验老道了。二人收起了长枪,左边的守卫给郡主行了个礼,嘴上陪着不是道:“是卑职头晕眼花,没认出郡主,都是我等的不是。不过敢问一句,郡主今日来我们守备军,可是有何要事?”
一直未说话的瑞阳示意了侍女一眼,她接过眼色,忙道:“既是要事,怎得能说给你们听?还不快让我们郡主进去?”
“这……”守卫站直了身子,回道:“恕卑职难以从命,军令如山,非军中人无圣谕或将军手谕不可入营。还望郡主不要为难我们,我们也是听军令行事。”
“哦?秦源秦大人也并非你们守备军军中人,我怎么见他时常来访呢?”郡主冷不丁地发问。
守卫觉着今日真是倒了大霉,碰上个难缠的贵人,但还是得硬着头皮答道:“秦大人虽非我军中人,但每次来都是公务,是有令牌的。若郡主真有要事,要不去寻秦大人?他应该能带您……”
他刚想说秦源能带你进来,但话音还没落下,就被一旁守卫的咳嗽声打断,“他应该能替您解决此事的。”守卫连忙将话头转了回去。
“那这样吧,既然我进不去,我也不为难你们,就替我通传一声吧,火器营的王司监今日可在?”“回郡主的话,王司监今日不当值,不在军中。”
瑞阳的眼睛微眯,做出一副屡次被否决很是不快的神情,声音也抬高了两分,道:“此事事关重大,我今日必定是要解决的,若你们王司监不在,就通传你们当值的职位最高的将领,今日若见不着人,本郡主是不会走的。这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你们是非逼着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揭你们守备军的短啊!”
见她一脸不快,语气也带了几分怒意,守卫在背后打了几个手势,最末的一个士兵连忙回营中去通报了。
“对了,”她似忆起何事,又问道:“照你们刚刚的说法,若有公务在身便可入营,那为何我认识的御林军周偏将,也进不去你们军营大门,从来都得换另外的人选来交涉?”
御林军的周偏将?几位守卫都不大熟悉御林军的将领,一时都未想起这位周偏将是何人,直到一侧突然传来一阵话语:“我道是哪位将军,不就是邹蔓邹偏将,她不是个女子嘛,怎么可能进得来我们守备军的大门,女子多不祥啊……”
他身旁的守卫急得连忙拍了他一下,都没止住他的话头:“也不知御林军哪里来的胆子,敢让女子当将领。”
听到这话,瑞阳便知此人是秦源安排的了,她装作一副恼怒的样子,走到他的面前,上来就是一脚。
“女子不祥,没有女子,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儿郎从哪来?不知体恤女子生育辛苦,还在此大放厥词,真真是没心肝的东西。浆糊进了脑,猪油蒙了心,我瞧你浑该早日进黄泉路,下辈子投生畜生道,反正今生脑子进了畜生道,只留个人模样。御林军怎么敢让女子当将领,因为像你们这种货色,她一人一枪可横扫不知几何!”边说瑞阳倒是更气了,连踩了人好几脚。
此时,久久未至的当值将军终于来了,刚到了门口就见着这副场面,颇有些不解,只好让人赶紧拦上一拦。身侧的守卫连忙将刚刚发生的一切告知于他,这位将军都惊得睁大了双眼,心想若不是知晓这人是安排好的,真难以想像世上竟有这般不会看眼色的人。
“郡主息怒,这人言语不当惹恼了郡主,末将定会按军法处置。”
见来了人,瑞阳也收了脾性,理了理衣衫,走回到正门口,抬眼看着来人,问道:“不知是哪位将军?”但眼神直往来人的腰间瞥去,瞧见了刻着寿龟式样的玉佩才放下心来。
“末将是□□部的参将,姓莫。”莫参将自我介绍道。
“他可不是言语不当这么简单,女子不祥这话也敢说,今日还好是我这个好脾气的,若是换了皇伯母来,你也知皇伯母是武将出身,是随着皇伯父一同打天下的,若她知晓了守备军这般言语,你猜,会如何?”她一开口就将事情上升至了冒犯皇后,惹得知晓内情的莫参将都紧张了起来。
“哪里至于上升到整个守备军的地步,不过是个醉酒未醒就来值班的小兵,郡主若是不满,末将现在就当着郡主的面动用军法,毕竟是他口不择言冒犯郡主在先。”他算是摆足了歉意姿态。
瞧他态度诚恳,瑞阳也不好纠缠太过,便只再略略添了一把火就转头说今日来访的目的了:“若真是个醉鬼胡言乱语倒也罢了,本郡主瞧守备军不让女子进军营这条规矩倒是很符合他说的昏头话。不过今日本郡主来此为的不是这件事,事关郡主府同守备军的脸面,不若还是进去慢慢详谈。”
莫参将见戏终于按照剧本走了,忙接道:“守备军上下皆坦荡得很,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虽然女子不得入营并非末将所愿,但军规不得触犯,还请郡主直接在此言明吧。”
“呵,这是你让我在大庭广众下直接说的,可别怪本郡主没给你们守备军留脸面。”瑞阳一个眼神示意,阿紫心领神会,走到将军面前,将袖中的认罪状递到了他手上。“这是副本,原本的认罪状在凌羽卫好生存放着。”
莫参将和瑞阳郡主对峙的场景陆续引来了不少旁观的群众,今日这条路上本就车来车往,这下子更是有点人满为患的意思。
见他只顾自己读着上面的内容,却不让旁人瞧见,阿紫连忙问道:“莫将军可看清了?这认罪状上清清楚楚地写明了,守备军火器营的王司监派人来监视郡主府,时间长达两月之久,还曾和凌羽卫副使秦大人起了冲突。这两项罪名,可都不轻啊!”
“这认罪状末将已看过,但一,不知此物真假;二,末将并非王司监,更不知事情真假;三,既然时间长达两月之久,甚至出手袭击了秦大人,怎得如今才抓到人,难道郡主府的护卫们和凌羽卫,都是吃素的不成?还望郡主解惑。”莫参将一拱手,做足了请教姿态,但一字一句都在拱火。
瑞阳听了只是笑,不往前处去,而是绕着人群走了起来,边走边解释道:“这第一个问题嘛,此物是真是假莫将军派个人去凌羽卫一比便知,本郡主和王司监无冤无仇,何苦绕这么大个圈子只为诬陷他;第二嘛,我本不愿将此事闹大才来寻的王司监,但他今日不在,不如莫将军替我去寻寻他;第三,王家派来的人刚到,我府上的人就发现了,只是不知来人的意图,这才放任他们在门口守着,直至他们胆敢对秦大人出手,我府上的这些娘子军们自然不可再坐视不管,直接出手将人拿下,送往了凌羽卫,交由秦大人处置。”
围观的百姓们听了都议论纷纷,皆道王司监真是个胆大包天的家伙,连郡主都敢监视,还敢对秦副使出手,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郡主不如进末将的营帐休息休息,咱们再详谈……”莫参将适时认了怂,装出说不过的样子,要请人入营。
“晚了,莫将军,既然军规有言,女子不得入军营,本郡主也不好违例,咱们就在百姓们的见证下,好好掰扯掰扯谁是谁非!”
作者有话要说:好戏开场!!王司监的事拿来当引子,最是适合引起围观群众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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