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这里,坐在这飞花宴上,所谓飞花宴既飞花入怀,寓意抱得佳人归,那岂不是真的对她有意。
谢卿禾这下直接呆住了,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顾濯。
不得不说,谢卿禾即使前世被他伤得那么深,当看到他这好看的张脸时,她还是会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
她只觉得看到他的那一刻,他身后的整个杏花林都沦为了他的陪衬。
尤其是在他亲口说出这句话时,她的心湖不可抑制地泛起了阵阵涟漪。
前世的他,从未对她说过一句甜言蜜语,让她对他的期待变得特别低。
所以他如今随便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若有所指的话,都能让她一个人在那里胡思乱想许久。
不过谢卿禾很快就迫使自己要冷静下来,她已经决定今生不再与他有任何瓜葛了,又怎会接受他的心意。
谢卿禾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看起来更冷静了一些后,用她自认为极为冷淡的声音说道:“顾世子,我认为你不适合坐在我对面,请你离开。”
说完她又觉得这还不够,遂补了一句,“你不走的话,那我走。”
不过在顾濯眼里,她的声音虽然有些冷更多是娇甜,也让她的威胁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了。
顾濯笑了笑,不仅纹丝不动地继续坐着,还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摆后才反问道:“为何?”
谢卿禾没想到以他的骄傲,听到她这样无情拒绝还不肯走,不禁怔然道:“反正就是不行,这飞花宴讲究的是你情我愿。现在我没看上你,难道不是应该不欢而散么。”
她说完后被自己惊到了,以前的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能对顾濯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来。
这样也好,顾濯以后就不会再来纠缠她了吧,她想。
不过一想到这个可能,谢卿禾的心里又不可遏制地感到一阵失落。
她只觉得心里像是被挖去了一块,突然就变得空落落的了。
男女席位是在斜对面的,所以不需侧身也能看到对方。
谢卿禾收回目光后垂眸盯着自己桌上的酒盏,却忍不住竖起耳朵听着对面的动静。
等了许久,她也没有听到顾濯起身离开的声音,又忍不住抬头看向对面的男席,发现他依然坐在那儿。
只是此时的顾濯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种她不熟悉的冷峻气势,让她本能地感到有些害怕。
顾濯注意到她缩了缩身子,怕吓到她连忙敛了周身气势,温声道:“五妹妹,你想听听我是怎么想的么?”
谢卿禾此时还沉浸在他竟没有被她气走的诧异中,有些呆呆地“啊?”了一声。
顾濯诚恳道:“上次在覃州,我差点丢了一条命。当时我就在想如果我真的死了,那我在这个世界将什么都不会留下,也让我有了早些娶妻生子的想法。”
尽管是编的,但顾濯却是带着真情实感说的。
因为他知道以他前世的伤势,谢卿禾又真的没有救他的话,他极有可能真的会死。
不过,此时的顾濯知道前世是他把谢卿禾的心伤透了,心里一点也没有责怪她今生对他见死不救的狠心。
谢卿禾则彻底怔住了,她没想到自己没有救下顾濯,反而令他的想法变得与前世相差那么多。
前世尚未正式赐婚前,顾濯就找上她郑重对她说他还不想太早成亲,也对她无意让她趁早歇了对他的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另觅郡马人选。
只是那时的谢卿禾一颗心都扑在顾濯身上,只痴迷他一个人,又如何肯去另选他人。
再说她身为郡主,在千娇百宠中长大的,从小到大无论她想要什么最终都能得到。
所以她自然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反而更加铁定了心要嫁给他。
现如今,顾濯竟自己想通了要娶妻生子了,让她大为震撼。
不过谢卿禾也听说过,人一旦经历生死,性情会大变,改变一些之前的想法也无可厚非。
就如她自己,重生一次,她便不想再嫁给顾濯了,尽管她前世是那么的非君不嫁。
谢卿禾轻哼一声,故作冷淡道:“那与我何关?”
反正她是不会承认在覃州时对他见死不救的,那他到底有没有经历生死也就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不过谢卿禾刚刚听到顾濯说他差点因她没救他死了,心里还是被狠狠揪过了一样,疼了好一阵。
她知道,她内心并不想他死。
今生就算做一对陌生人,她也想他好好活着,在某个她看不见的地方就好。
顾濯一挑长眉,凝望着她仍泛着一丝红韵的脸,轻笑道:“我想娶你为妻,又怎会与你无关。”
他以前竟从未注意过她这张绝美的小脸上,有如此多生动可爱的小表情。
前世他经常从她脸上看到怨愤,不甘,再到最后面对他时的失落幽怨与小心翼翼。
想起这些,他又心疼了,再一次极力压下跳到清渠对面把她抱住的冲动。
谢卿禾一听差点从坐垫上跳了起来,震惊道:“……什么?”
她简直不敢相信,有一天竟能亲耳听到顾濯说想要娶她为妻。
谢卿禾心里若说不激动那是假的,即使前世她曾嫁与他为妻,但那是圣上下旨赐婚,并非他所愿,他当时也无法违抗圣命,抗旨不遵。
她觉得莫不是自己前两个月把自己封闭起来,不是醉就是睡的日子过得太过平静了,这会报应全来了,让她在这短短时刻一颗小心脏如鼓击一般狂跳不止,平静的心湖也被他给搅起了惊涛骇浪。
不过谢卿禾想起前世他们婚后所受的那些委屈,很快就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几乎脱口而出道:“你休想,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顾濯对谢卿禾会做出这个反应并不意外,反而好整以暇地挑眉反问道:“为何,我今日再见你觉得你甚合我意,你我门当户对,男才女貌,你知道上京有多少姑娘想嫁给我么?”
谢卿禾的手不自觉地紧紧抓着裙幅上的海棠刺绣,生气地回道:“反正她们谁想嫁给你都与我无关,至于本郡主要嫁给谁,也不用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