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其实不尽然是真的,在明白自己心意后,他有想过有朝一日向拾漪表明,若她同意,他定会娶她为妻,此后一生一世一双人。
但他现在一无所成,只是个毫无建树的穷秀才,若现在把话挑明,未免太过轻浮。所以他这么多天只是默默喜欢,还会刻意保持距离,丝毫不敢有任何逾越之举。
“你这是做什么!”拾漪见他摆出发誓的姿势,赶紧将他手拿下来。
在她手掌接触到自己的那一刻,商逸感到一阵细微的电流从自己手上划过。
他心里一惊,他话虽说得有些心虚,但他也并没有欺骗拾漪,难道偷偷喜欢人家姑娘也要遭天谴挨雷劈吗?
他有些郁闷地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这细微的电流拾漪同样感觉到了,她狐疑地看向商逸,帮她改造身体的教授曾经说过,她的四肢极为敏感,若接触到因撒谎而心态不稳的人,电流就会发生细微变动。
她就像个人肉测谎仪,能轻松检测到是否有人对她说谎。
所以,商逸对她说谎了?
她感到颇为不可思议,有没有喜欢的人,这有什么好说谎的呢?
不过转念一想,她也能勉强理解,这秀才大概是脸皮薄,不好意思跟她讲,所以才对她做了隐瞒。
既然他不想说,她也不强人所难,虽然心里极度好奇,但也不再继续追问。
只是钱姨那边可能就要失望了,既然商逸已经心有所属,便不好再把女儿许配过来。
半夜三更,许是晚饭吃得太好,拾漪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觉。
失眠必然伴随着许多杂乱不可控的想法涌入脑海,拾漪躺在床上,一会儿去想商逸喜欢的姑娘到底是谁,一会儿又想那十几两银子该怎么用,过不多久又开始想自己在这个时代该何去何从。
一想到这种生命存亡的问题,饶是经历过多场生死激战的拾漪,心底也忍不住起了一丝焦虑。
她对这个时代能生产出永久性的充电装置根本不抱希望,这就意味着她注定离不开商逸。她清楚商逸要考科举,她已经了解了这朝代的科举制度。商逸如今还是个秀才,等今年秋天,他要去省城里进行乡试。乡试过后,来年春天就要进京会试。以他的才华,必定能金榜题名。
到时候他留任京城,她也要跟着留下。京城不比渚州,花销大,生活成本高。她现在跟着商逸,已经给他的生活带来了一定的负担,她不想自己那时还是商逸的拖累,她得自己想办法赚钱。
京城可没有地让她种,也没有像孙氏那么蠢的坏心眼老太太给她送钱,她得换一种赚钱的方法。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半日,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主意。
第二日一早,拾漪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却精神烁烁地去找商逸。
“商逸!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商逸正在院子里咬着梳子束发,见她蹦蹦跳跳地跑来,眼神示意她稍等片刻。
拾漪老实在石凳上做好,等商逸梳好头发,才开口说:“我想在镇上支个摊子,帮人断案赚钱。”
商逸微微一怔:“你如何会断案?”
拾漪伸出右手来说:“我有从海外学的独门绝技,只要我这手号一号嫌犯的脉,就知道他是否有问题。”
昨日变化的电流给了她很大灵感,她完全可以用她“人体测谎仪”的能力,来判断嫌犯是否说谎。
若是,那此人必定是有问题,若不是,她还可以帮他们洗清嫌疑。
商逸沉吟片刻,说:“判案断案都是官府的事,你莫不是要揽了他们的活去?”
拾漪说:“我也没想断什么正经案子,那些大案悬案当然还是交给官府处理。但有些鸡毛蒜皮家长里短的小事,官府不愿处理也难以分辨是非的,比如良家子怀疑丈夫出轨,或是一家之主怀疑有下人偷盗,只要嫌犯锁定在一定范围,我都能帮着解决。”
商逸不置可否:“你这想法虽新颖,但我怕你会因此惹上什么麻烦。你若是缺银两,我可以给你,不必挣这份辛苦钱。”
家长里短的事最难解决,清官难断家务事,正是因为证据难找,大家各执一词,仔细听来每一方都有理。许多地方官就是因为断不清楚家务事,遭到当地百姓的声讨,惹上一身甩不掉的麻烦。
拾漪说:“当初是你说,要我自己养活自己,不然你就不肯收留我。在你家白吃白喝这么久,我就算有再厚的脸皮,也不想再吃白食了。况且以后随你上京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我得趁现在清闲,多攒些银两,以备不时之需。”
商逸知她说的在理,拾漪向来与众不同,行事风格大胆独特,却总能带给人惊喜,或许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他也尊重她的想法,于是道:“你且可以去试一试,若是有人找你麻烦,我护着你。”
拾漪笑道:“不用你操心啦,若有人来自讨苦吃,来一个我揍一个,来十个我就揍十个!”
商逸看着她,笑得无奈:“知道你有本事,可这世上还有很多拳头解决不了的事。”
拾漪从椅子上站起来,挥了挥拳头,狡黠一笑:“我一直认为,暴力是解决问题最干脆的方式!”
在未来的军营里,有新兵吃不了苦还受不了管束,她都是挨个揍一顿,保管将人调教得老实服帖。
拾漪在商逸卖字的摊子旁支起一副桌椅,用炭笔写了一张大大的条幅挂在前面,条幅上写着:
号脉断案,价格面议,童叟无欺。
她这名号打得新鲜,旁边几个摊上的人都认得她,看到后纷纷围了过来。
卖糯米糍粑的大婶说:“怎么不见商秀才?”
拾漪道:“马上就要秋闱了,他在家忙着温书呢。”
大婶笑得和蔼:“以你家公子的才华,定然能高中。”
卖包子的大叔说:“商家小公子,你这支的是个什么摊子啊?”
卖糖人儿的大爷盯着条幅细看:“号脉……断案……小公子,你这是什么名堂?”
拾漪将桌上的东西摆放整齐,笑着回道:“如您所见,就是字面意思。您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只要有怀疑的对象,我便可以帮您通过号脉问话,判断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这么神奇?”有人不信,在人群里大喊,“不会是打着什么新奇名号招摇撞骗吧?我看你和那些江湖术士没什么两样!”
“童叟无欺哦!”拾漪眨眨眼,“这位大哥若是不信,可自己来试一下。”
刚才那位说不信的大哥站了出来,坐到拾漪对面的椅子上:“如何试?”
他是在市场上以卖驴肉火烧为生的,全家老小都靠着他养活,生活本就不易,偏他老母还是个迷信的,让打着各种旗号的江湖骗子骗去不少钱财。
他最是痛恨这些行骗的术士,今日有缘他亲自遇见,定要好好惩治惩治这小子。
拾漪不紧不慢地说:“将你的胳膊搭上来,随便问什么问题,看我回答得对不对。”
那人哼了一声,一抻袖子,将胳膊伸出来:“我问你,我家的驴肉到底新不新鲜?有没有掺杂别的鸭肉猪肉?”
这段日子驴肉涨价,他为了薄利多销不砸招牌,一直没有涨过驴肉火烧的价格,却被人说成以次充好,甚至还有人说他卖假驴肉,生意越来越难做。
他亟需一个能证明自己的机会,若这小骗子敢说一个“是”,看他不掀了这破烂摊子!
拾漪伸出三指,轻轻搭在他手腕上,盯着他的眼睛,故作神秘说:“从此刻开始,你不能说谎,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否则若出了什么意外,后果自负。”
那人点了点头,急切地催促道:“快问!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能如实作答!”
“问题很简单,”拾漪微微勾起嘴角,眼中却毫无笑意,仿佛能洞穿一切,“我问你,今早吃的什么?”
“驴肉火烧。”男人快速答。
“家中有几个孩子?”
“两个。”
“昨日做的火烧有没有卖尽?”
“没有。”
“剩下的火烧今天还有没有拿出来卖?”
“没有!”
拾漪微微颔首,直至目前,电流平稳,证明此人并没有说谎。
接着,她问出最后的问题:“你家的驴肉是否新鲜?是否掺杂其他的肉?”
男人见她问出自己提的问题,以为拾漪在戏弄自己,怒道:“你耍我?”
“你只需告诉我你的答案。”拾漪眼底一片平静。
“当然新鲜!没有掺杂一丝一毫别的肉!”男人没好气说。
电流依旧平稳,拾漪松开手,笑道:“恭喜你,你没有说谎。你家的火烧确实货真价实。”
男人瞪大了双眼:“你、当真能看得出来我没说谎!”
“自然。”拾漪抬起头来对大伙说,“今日我也算是还了我们驴肉大哥一个清白。以后大家都可以放心吃他家的火烧。我拾漪可以替他打包票,若有问题,大家可以来找我对峙!”
男人一脸感动,双手合十不停拜谢:“刚是我鲁莽了,小公子不愧是商秀才身旁的人,你和那些江湖术士不一样,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的人!”
人群中响起一阵议论,不少说过那男人坏话的人都有些自惭形秽。
但还有些人不信,认为他俩是在演戏,在人群里不断叫嚷着。
“我不信真有这么神奇!莫不是骗子新出的套路!”
“你俩该不会合着在这里演我们吧!”
“又不是神仙转世哪能看透人的心思?要让我信,除非也帮我试试!”
拾漪见状也不气恼,反而朗声道:“今日开张,前八位客人可以免费测试!若有一人不准,在下即刻撤了这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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