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燕羽回去后,秦復去镇子上买了些鱼肉。中午给董大儒做了丰盛的午餐,还准备一壶酒。
在董大儒吃高兴的时候,他和董大儒说自己午后回去的事。
他本以为董大儒会责怪,心里都想好了一套说辞,未想到董大儒说:“你若是能够对白水书院荣辱无视,对同窗的安危不见,即便读再多书,写出再好文章,将来又怎么指望你能将其用在维护朝廷百姓上?你应该去!”
他激动道谢:“谢先生体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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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復收拾完回城后日头已经偏西,他直接去找萧缨,黄孚也在。从他们口中得知这次比试狩猎的规矩,白水书院和国子监每一方二十人,猎多者胜。
白水书院这边,齐项义、岳杰、居钟几人都参加。
国子监那边武学馆学子超过半数,国子监生不仅有邵锵,还有纪国公的孙子苏冀。
萧缨道:“现在最麻烦的就是不了解北山密林地形。我打听了两日,没有找到对密林特别熟悉的人。”
北山密林地势复杂,山中禽兽蛇虫众多,平常人也不会朝那儿去。但武学馆每年的野训,就有密林狩猎。
秦復想了想,让萧缨不必担忧,自己去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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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岱下值回来,见到秦復坐在自家大门槛上啃西瓜,身后两个小厮挥着扇子给他扇风。
“陈郎将!”秦復打招呼,从身旁托盘中拿一牙西瓜起身迎上前,“来吃西瓜,冰镇的,清凉解渴。”
陈岱瞥他一眼问:“因为北山狩猎之事?”
“哎呀!陈郎将果然料事如神,睿智过人。”
“我不会帮你。”陈岱果断拒绝,朝大门走。
“亲兄弟说这话多生分!”
“我没你这个弟弟。”说着跨进门槛,吩咐小厮,“关门!”
小厮为难地看着秦復,主子的命令,他不得不听。
秦復一条腿跨进门槛拦着,推着门对陈岱道:“你不帮忙,我吊死在你家门口你信不信?”
陈岱头也不回,理都没理,直接朝正院去。
秦復收回脚,解下腰带走到门边,直接扔在了陈府门前廊下梁上。
小厮看这架势来真的,紧跟着出门,人竟然已经吊上去了!伸着舌头,腿在半空中乱蹬。小厮吓得一屁股摔地上,哇哇大叫,连滚带爬朝院内冲,边跑边喊:
“不好了,不好了,二公子吊在门外了。”
前院下人一听此话,惊得立马放下手中活计朝门外跑。见到人挂在梁下,慌忙上去救人,奈何人被吊得太高,下人们只能够抱到秦復的小腿,而秦復还在用力蹬踹,下人们无从下手。
一个管事吩咐搬凳子,自己和另外几个下人尝试去抓住秦復的腿,将他向上托一托。试了好几次,刚要抱住腿,就被蹬开,秦復的脖子就死死地挂在腰带上不下来。
刚走到书房门前的陈岱听到下人来报,气得脸都白了。
这臭小子又犯浑,说吊还真吊!
当他走到门外,见到门口围了一些过路人在看,指指点点。
“下来!”陈岱厉声命令。
下人们被惊一跳,管事小心回道:“弄不下来。”
“秦復!”陈岱昂首怒视。
秦復从腰带里伸出脖子回道:“在!”
“下来!”
“好嘞。”秦復立马从梁上下来,并且将自己的腰带顺手带下来,三两下重新系在腰上,跟着陈岱进门。
下人们蒙了,抬头看看高高的房梁,扭头再看看踏进门毫发无伤的二公子。
这都没事?
正常人这么长时间不吊死也半死了吧?
管事先回过神,立马驱散门前看热闹的人,让下人们都赶紧进府关门。
秦復进门,陈岱就问他要怎么帮忙,秦復询问北山地形,问他有没有地形图。
“没有。”陈岱道,“我可以现在给你介绍,能不能记住全凭你自己。”
“好!”
陈岱从门口走进书房,也将北山的地形都介绍清楚。
秦復已经在脑海中绘制出一张地形图。
“借你纸笔一用。”秦復走到书案边,展开纸张,研墨提笔,须臾就将北山地形图绘制出来,并且用特殊的标记标出林中小道、河流、山体、陡坡、山洞等等,甚至林木疏密都画出来。一张图,整个北山地势一目了然。
陈岱见到这张北山地形图惊住了,北山地势如此复杂,他只匆匆说了一遍,对方竟然全都记下来,细细看此图,丝毫不差。
就算是他去过北山密林那么多次,也不一定能够将北山地形这么快画出来,画得如此准确。
他有些不可置信,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少年。
他只听闻武林盟主在武学上是奇才,别人十年才能领悟参透的功法,他一年就能够突破。没听说他在绘制地图上还有这般才华。
“哥,瞧瞧有没有错漏。”
陈岱愣了下,“你叫我什么?”
秦復见他不高兴,笑着改口,“陈郎将,劳您大驾瞅瞅有没有错漏之处。”
陈岱又扫一眼地形图,冷淡道:“没有。”
秦復将纸上墨迹吹干,折起来。
陈岱教育口吻提醒:“武学馆的学子没你想的那么弱,别轻敌。”
“放心!有你这个武学馆学子例子在前,我岂敢轻敌,多谢!”秦復抱了抱拳。
“就一句谢?”
不然呢?
他想了下,伸开双臂扑上去,陈岱迅速朝后退一步,还是被他抱住,他迅速地在陈岱的脸颊亲一口。
陈岱瞬间僵住,刚好端着茶水进来的小厮也定在了门边,目瞪口呆。
“滚!”陈岱一掌推开,抬脚就踹,秦復立马躲闪,转身欢欢喜喜朝外面跑,边跑边挥手高声道,“等我回来送你几只野味尝尝鲜,就当谢礼了。”
陈岱用力擦了下脸颊站在门口骂道:“滚远远的,永远别来!”
秦復兴高采烈地离开陈府,天已经黑下来。他拿着地形图去找萧缨,又叫上其他参加狩猎的白水书院同窗,一起熟悉地形。
众人都清楚国子监这次不是单纯为了和他们比试狩猎,还藏着别的心思,都没有放松。
易韬指着地图上一处道:“这里树林最密,而且三面都是陡坡,无论对方是否有别的心思,咱们都要避开此处,此处蛇虫鼠蚁必不少,以免不必要损伤。”
齐项义建议:“我们分成四人一组,一定不能独行,进入林中要留下记号。一旦不慎走散或者迷路,以免危险,不要在林中逗留,立即根据记号回营地,比赛输赢事小,安危重要。”
众人应下。
萧缨对着地图看了一阵,若有所思。
秦復捣了他一下,萧缨回神道:“武学馆的学子都熟谙兵法,我在想除了易公子说的地方,他们还会在什么地方动手。”
一位同窗取笑道:“你当我们去打仗作战呢?”
萧缨道:“差不多,你当国子监那些是什么好人。忘了以往咱们白水书院学兄被欺负的事了?”
秦復也想到陈岱的两次提醒,一次说徐坚不是善茬,刚刚陈府又让他不要轻敌。陈岱比他们都了解这群武学馆学子。这次虽然名义上是比试狩猎,实际恐怕就是一场作战。
而他与萧缨和徐坚、邵锵都有过节,这两人最大的可能是针对他们。
他道:“明天我和萧缨、黄孚、万兄一组。”
一位同窗不太放心,“你们俩还是分开吧!”一个得罪邵锵,一个得罪徐坚,这是吸引主力吗?
另有几位同窗也建议他们分开。
易韬建议:“萧公子与我和崔兄、子长一组,秦公子和齐公子一组,这样比较稳妥些。”
齐项义不以为然,笑道:“我认为秦公子和萧公子一组挺合适,他们二人相处几个月很默契。无论狩猎还是应对国子监,默契很重要。”
一位同窗担心,“若是国子监监生真的图谋不轨,萧公子恐保护不了秦復。”
齐项义笑道:“秦公子或许能保护萧公子。”
同窗们不解,就秦復跳楼那次的表现,他自保都不行,还指望他保护萧缨?他虽箭术了得,真有危险怕也难化解。
旁边岳杰出言调侃:“你们不知道,秦公子和宋国长公主府的侍卫都交过手,武学馆学子有几个是长公主府侍卫对手的?”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同窗们露出震惊脸,忙询问怎么回事。
秦復用陪朋友出诊误会搪塞过去,心里埋怨岳杰:就你知道!
分组后,详细商议完明日去北山的事,已经深夜,众人这才散去。
次日,秦復等人抵达北山脚下,帐篷已经搭建起来,分成三处。
众人好奇,没听说还有第三方参加这次比试。
刚下马,一位少年从旁边帐篷中走出来,手中折扇遮着日光。见到他们,少年走过来。
秦復认出来是跳城墙的康王之子陈瑾。
他和苏冀不是死对头吗,一顿打后泯恩仇了?
陈瑾走近笑盈盈地问:“诸位是白水书院学子吧?”
“是。”走在最前头的齐项义礼貌回道。他也认出陈瑾来,询问他是否也参加狩猎。
陈瑾一边请他们先到临时搭建的棚子下纳凉休息,一边和他们说,他就是过来凑热闹。
白水书院的学子刚在棚子里坐下,徐坚和苏冀等人过来,直直朝棚子这边来。
一个不大的棚子里,死对头们全到齐。
秦復靠在棚柱上,冲对方笑着挥手打招呼,邵锵冷哼一声,没给他好脸色。
徐坚朝他打量一眼,医馆门前的事,他的注意力全在萧缨身上没注意他,只听闻后来被宁侯带走教训了,具体事情没有听说。
苏冀一身劲装短打,眉宇轩昂,见到陈瑾开口就是讥讽,陈瑾也不是好脾气,两个人呛了好几句。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陈瑾站在他们白水书院这一方,支持他们。
第一天整顿,一切都安排好天色已晚,秦復走到不远处小河边靠着树干吹风看落日。齐项义走过来,在旁边愣站着看他。
“干嘛?”秦復故意紧了紧衣领,做出害怕表情。
齐项义噗嗤笑了,在他旁边坐下来,“我可不敢把你逼跳楼。”目光望向远处,安心赏日。
两个人静坐许久,齐项义没有和他说一句话,秦復用余光打量齐项义,金色的晚霞铺在身上,整个人暖洋洋的,真像个温柔阳光的学长。
秦復双手枕在脑袋后,懒洋洋地问:“你一个漕帮少主,为何会到白水书院读书?想上岸了?”
齐项义觉得上岸一词很有意思,咂玩须臾,笑着回问:“秦公子身边的那些伴读都是江湖人吧?”
秦復点头承认,“花钱雇的,其实都是护卫。”
齐项义不以为然得笑笑,沉默片刻,道:“这钱花得不值。”
秦復恰时看到从远处走过来的沈柏和鸪羽,回道:“不一定。”
二人走到跟前,朝齐项义点了下头,坐下来道:“不出所料,国子监这帮家伙果然在密林中设了埋伏。”沈柏将北山密林图展开,在上面标出具体位置。
“他们还在林中这几处埋伏了人。”鸪羽点着地图说。
秦復对齐项义道:“这不是狩猎比赛,这是干架比赛。”
齐项义思量须臾,问:“你有什么妙计?”
“直接干!”
齐项义:“……”提醒他,“这里有好几位勋贵子弟。”
“我有分寸,打不死他们。”拾起地图爬起身道,“走,去和其他同窗们说一下情况,不能误入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