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白水书院报道,秦復不仅带齐了生活和学习所需的东西,还带上了小白鼠。
小白鼠这几个月被养得肥肥的,脖子上的小银球链子都紧了,只能给他重新换一条。
换下来的链子他也留着,到时候还给程维扬。
这家伙把这个小白鼠看成心肝宝贝,若是能丢了,说不定要找他麻烦。以后他是要在白水书院读书的,还不想得罪这位山长的公子。
临行前张玉弛过来送他。
他搂着张玉弛肩头,在他耳边调侃说:“老大若是想偷学,也算是里头有人照应了。”
“我需要你照应?你安心学你的,我准备下个月进京。”
“不是说秋后吗?”
“舍不得我?”
秦復很诚恳点头。
几个月相处,他们性子比较合得来,张玉弛更是教了他太多东西,若非是张玉弛的鼓励和点拨指导,这次县试他不一定能考过,更别说县案首的名次了。
白水书院对他来说还是很遥远的存在。
他心里真的舍不得这个朋友兼夫子。
“定下什么日子走吗,我送你。”
“白水书院没那么容易请假,你安心读书,你记性和悟性都很高,说不定没几年我们还能在京城相聚呢!”
这是对自己的相信,也是对他的相信。
秦復笑着点头,拍着张玉弛胸口道:“好,到时候你可要带我好好在京城吃喝玩乐。”
“行!”
马车驶出炎州城直奔大炎山。
秦復从没想过会这么快就能够达成所愿。
他靠在车窗边,看着前面的大炎山,心里开始畅想着今后在白水书院的日子。
没有武林和星罗城的事烦心,可以跟学识渊博的讲师们学习深厚知识,可以跟志同道合的同窗促膝长谈,可以交到五湖四海的朋友,每日还能够与山水明月清风相伴,简直妙不可言。
他美滋滋地畅享一路。
到了白水书院才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刚进白水书院,就有两个年轻学子过来帮忙,又是帮他抬箱子拿行李,又是带他去报名,很热情。
看来书院的学子们对新生还是很友好啊!
秦復向两位学子道谢,跟着他们去思源院走报名流程。
思源院类似“行政办公处”,位置相对僻静,学子过来的就少,这个时辰更见不到什么学子。
到思源院前,一名学子帮他看东西,另一名学子带他到书办房报名。
在书办房前学子忽然内急走开,让他等一等。
秦復等了须臾,没见学子回来,只当他是肚子不舒服。他这么大的人了,报名这种事情又不是弄不来,就自己去书办房。
等所有事情办妥,拿着文书出来,那位内急的学子还没有回来。他觉得有点不对劲,立即出思源院,另一名帮他看行李的学子也不见了,连带着他的行李也跟着消失。
被耍了!
他立即四周去找二人和自己的东西,在思源院后面靠近书院山墙的溪水里见到了自己的行李。
所有东西都被浸泡湿透,书本和笔墨纸张直接作废不能用。
这已不是单纯地戏耍,这是纯纯的坏。
“两个禽兽!让老子再看见你们,打得你亲娘都不认识!”
秦復忍下怒气坐在溪边草地上,看着满地一样样的东西,除了蓝丹送他的药还是完好的,其他都或多或少有损。
该死!
他抓起手边的包裹狠狠摔在地。
扫了眼满地狼藉,将药盒塞进湿漉漉的衣服包裹里,拎着包裹和小笼子去找程维扬。
此时正值午膳时辰,他在饭堂门口等了一会儿果真见到程维扬,和同窗有说有笑走来过,见到他脸上的笑容僵住。
秦復一身狼狈,袖口和衣摆都湿了,头发也有一丝凌乱,像是和谁打架打输一般,满脸怒气。一手拎着还滴水的行李,一手拎着笼子。
“小白?”见到小白鼠程维扬冲上去夺过笼子。笼子里的小白胖鼓鼓的身子,躺着一动不动。
他伸手拨弄几下,又晃着笼子,小白毫无反应,早已经死透。
“秦復!”程维扬当即怒火爆发,“我和你拼了!”抡着拳头扑上去。
秦復一把抓住程维扬拳头。程维扬又抡另一个拳头,秦復直接抓着他双手将其推开。
他趔趄两步,被身后的同窗扶住。
周围见这儿有人动手打架,立即围过来。
秦復不想第一天入学就被记过,还被程维扬记恨上,同他解释:“你的小白是被人丢溪水里淹死的。”
“我不管!我的小白是在你手里死的,你还我小白。”又挥着拳头扑上去。
秦復本来就一肚子火,程维扬现在不理智,他更恼火,直接出手将其双手反剪,如在丰县客栈一般,将他按在饭堂前廊柱子上。
旁边年长的学子一边上来拉开他们,一边对秦復呵斥住手。
秦復也松开手,程维扬哪里肯罢休,抬脚朝他踹去。秦復直接将他的脚踢开,程维扬一只脚没站稳仰面摔下台阶,秦復瞬即抓住对方手臂将人拉住。
程维扬又要动手,被涌上来的同窗拉住。
如今对方情绪激动,他不再解释。
“小白是在我这儿死的,但不是我弄死的,我会给你找出凶手。”拎着滴水的包裹离开。
程维扬拎着笼子,小白躺着毫无生气,他伤心眼眶通红。
小心翼翼将小白从笼子里捧出来,小心抚摸,“小白,我会替你报仇的。”
秦復现在也很想找到那两个学子,但是入学的事情还是要先办。
他先去找自己的宿舍,他选择的是四个人一间,人多他太吵,人少又冷清,四个人刚刚好。
其实四个人的宿舍,实际加上他也就住三个人。
另外两人和他年纪相仿,都是去年考取秀才功名,今年来此求学,也只比他早来一个多月。二人都非炎州人,一个来自南方,一个来自北方。
斋长是位年轻人,带着他领了被褥等生活所需,和一本册子。
册子是白水书院的简介和如今书院的院规。册子里夹着一张白水书院平面草图,主要的建筑都有标注。
书院占地面积大,地势又复杂,有了草图一目了然。
斋长又向他介绍一番,告诉他到藏书阁前的长廊去抄课表。
他见斋长亲和,便向他询问那两位带着自己报名的学子身份。
没有画像,他只能空口描述,斋长脑海根本拼凑不出对方模样,笑着摇头,并询问:“你要去谢他们吗?其实不必,书院的师兄师弟都很热情,帮新来的师弟是常事。”
秦復心里呵呵。
我谢他们?我现在想把他们按在地上暴打一顿,再丢溪水里泡一夜。
他还是笑笑应下,谢过斋长。
同宿舍的学子见他过来光秃秃的,除了打湿的一个包裹什么都没有,以为他是东西在别处不方便去拿,还热心地想要帮忙。
秦復又向两位学子打听那两位带领他的学子,他们也都不知道。
他整理好床铺跑去守卫处打听,他进门的时候,守卫见过接他的两位学子,守卫说看着面熟,但是不认识,也提供不了更多的线索。
他实在想不通这两个人为何这么针对他。
整个书院与他打过交道的只有程维扬,小白都死了,这件事肯定不是程维扬干的。
如果是当日替程维扬打抱不平会武功的学子,也不会弄死小白。
对方明显和自己有仇,想要报复。
除了这两人也就只有那个关禁闭的学子。那夜灯光昏暗,对方根本没有看到他的脸,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更不会知道他今日入学白水书院。
怎么可能报复他?
秦復坐在一座亭子里,靠着廊柱左想右想,想不通。
难不成还是王乔他们?
干过收买夫子,逼走夫子,给他下药的事情,干这件事也不是不可能。
目前唯一的可能性只剩下他们了。
越想越觉得可能,他越想刀了这几人。
一个下午没有找到那两位学子,晚饭时间他早早去饭堂,坐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打量从大门进来的学子,试图寻找那两位学子。
一顿饭快结束,眼睛都看酸了也没有瞧见那两人,倒是瞧见了程维扬和他的同窗。
大约还在为小白难过,脸色不太好,情绪也不高,也没什么胃口,晚饭只打了一点饭。
没想到一只小白鼠会让他这么难过。
秦復犹豫要不要过去,程维扬见到他,放下饭菜就气势汹汹地朝他这边过来。
也恰在这时,他看到了早上那两位学子中看行李的那位。
程维扬怒火冲冲地走到跟前,又是要开干的架势,他一把将人拉到身边按坐下,伸手捂着他的嘴,让他先别大喊大叫。
“看到进门处的那个水绿色衣袍的学子了吗?他就是害死小白的人。”
程维扬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被迫望向秦復说的人。
秦復见他不挣扎了,这才慢慢试着松开手,“你认识吗?”
程维扬又多瞧几眼,支吾一声道:“不、不认识。”
话语明显在遮掩,秦復盯着他打量,眼神些许慌乱,神色有一丝紧张。
这可不是程维扬该有的态度。
中午还要为小白和他拼命呢!
白水书院里,还有让他程维扬忌惮的人,看来对方的来头不小,这衣衫看着很低调嘛!
他越发好奇了,迫切想弄清楚自己是怎么得罪这号人物。
他起身准备过去,程维扬拉住他,“我不让你还了。”
“我可不是为了你的小白。我和他之间有仇。”甩开程维扬走过去。
程维扬伸手还想去抓人,秦復已经走出去几步,他又懊恼又着急,捶着桌面低声骂道:“真是要死了。”
水绿衣衫学子打好晚饭寻一张空桌坐下。秦復一掌拍在桌上,对方惊得一愣,抬头见到是秦復,全身放松,满眼不屑,冷笑问:“想干什么?打架吗?你敢吗?”
“还真是你干的。”
秦復笑着在对面坐下,“兄台对我这么大恶意,也该让我知道姓甚名谁吧?”
“你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