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你这般满腹酸水,还喝什么补汤,越补越坏。”
他仰头将一碗汤都喝了下去。
沈初
那是她的避子汤啊。
“呕。”
裴渊皱着眉咽下去,满脸嫌弃,“什么玩意儿,这么难喝。”
沈初
如果不是害怕身份暴露,真想告诉他喝的是避子汤。
门外响起敲门声,“小沈状元在吗?我们大人想问几句话。”
“咦?六殿下也在,我们大人说稍后再去拜访殿下。” 𝙢.𝙫🄾𝘿🅃𝙬.𝓛𝔸
是京兆府的人。
沈初下意识抬头看向裴渊,一颗心提了起来。
这家伙不会向京兆府揭穿自己吧?
裴渊将玉骨扇插回腰间,淡淡撇了她一眼,背着手离开了。
沈初被他那一眼看得胆战心惊。
六皇子裴渊性情风流浪荡,喜怒无常,做事只凭自己好恶,也不知道他拿捏自己的把柄要做什么。
沈初应付完京兆府尹的问话,提心吊胆了半日,却接到通知说所有人可以回家了。
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蒙上一层隐忧。
这次裴渊没揭发她,必定有别的图谋。
回去的路上,她有些心不在焉。
乔姨娘在旁边小声嘀咕“春杏不过就是往你爹书房多跑了几趟,就被陈氏交给赵二弄死了,陈氏越来越狠心了。
回府后还不知道要生出什么幺蛾子,你可要小心点。”
沈初点头,“姨娘也要小心些。”
乔姨娘不以为意,“我们两个人斗了十几年,侯爷护着我,她不敢把我怎么样。”
沈初微微蹙眉,那是以前,如今她回京中了状元,已经打破了陈氏与乔姨娘之间的平衡。
她想多劝两句,看乔姨娘一副丈夫绝对会维护自己的神情,最终什么也没说。
有时候现实比劝说更能让人清醒。
“老夫人请大公子过去一趟。”
老夫人居住的松寿堂,里面传来陈氏的哭泣声。
“这次随太后前去净国寺礼佛,儿媳带着大公子去,就是想让佛祖庇佑,净化他身上的煞气。
谁知道还是发生了意外。母亲不知道,京兆府的人盘问了儿媳整整半日,就差没怀疑咱们侯府虐杀忠仆了。”
“好在如今京兆府都查清楚了,是春杏不堪赵二凌辱,捅了赵二一刀,赵二一怒之下又杀了春杏。
这些事说起来都是下人们之间的龌龊,想来应该不会有人攀扯咱们侯府。”
沈老夫人冷哼,“糊涂,虽说是下人之间的龌龊,可难免让人说咱们侯府御下不严。
春杏和赵二都是你跟前用了多年的人,怎么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这个时候出事?
说到底还是这个孽障身上的煞气冲撞的。”
沈初微微挑眉。
当年她出生后,陈氏找来一位大师算过,说她命犯天煞孤星,注定和身边亲人相克相冲。
她出生第一个月,老夫人先是莫名其妙磕掉了牙,后来又摔断了腿,紧接着家里总发生大大小小的事故。
沈老夫人大为恐慌,连忙命长宁侯将她送往湖州老家的道观,并且不允许任何人前去探望。
十七年来,只有乔姨娘每隔一段时间就打发人往道观里给送衣裳送钱,侯府没有任何人关心过她。
很明显,陈氏眼下将净国寺发生的事情又和她的煞气联系在一起。
沈初听沈老夫人越骂越难听,掀开帘子进去了。
一个茶盏直直砸了过来。
“孽障,跪下。”
沈初往左一侧,轻松躲开了茶盏,然后跪在了地上。
沈老夫人对她下跪的态度很满意,正要训斥几句,一抬头就看到沈初已经旁若无人的站了起来。
“孽障,谁让你起来的?”
沈初一脸无辜,“祖母只说跪下,没说不准起来呀。” 🅼.𝙫𝓞𝔻𝕋🆆.𝕃🄰
“你!”
沈老夫人气得心梗。
孽障又是这样,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嘴上说着气死人的话。
“净国寺发生的事,肯定是你身上的煞气造成的,我就知道,你一回来,整个侯府都要遭殃。”
沈初大惊失色,“原来是这样,还请祖母赶快给我一份分家文书,我即可带着我姨娘离开侯府。”
沈老夫人被噎了一下,“不孝的东西好好的扯分家做什么?父母在不分家,何况我这个祖母尚在。”
沈初眼里闪过一道讥讽。
嫡母所生的儿子文不成武不就,长宁侯还指着她这个状元郎光耀门楣,怎么可能舍得将他赶出门去。
更何况整个侯府都是靠乔姨娘的生意养着。
“你总归是沈家的子孙,你不孝,祖母不能不慈。”沈老夫人冷哼,“张妈妈,端上来吧。”
一个婆子端了一晚黑乎乎的汤进来。
“这是你母亲找净国寺的主持大师求到的驱除邪祟的符纸汤,大师说了,喝了这碗汤,然后再去祠堂里跪足三日,就能驱除你身上的煞气。
你若是有孝心,还念着家里人,赶紧喝了汤去祠堂跪着吧。”
沈初接过汤碗,抬头对着沈老夫人笑了。
“符纸汤对我身上煞气无用,还是分家吧。”
她手腕微倾,一碗汤直接倒了,流进脚下的大红织花地毯上。<
“你敢忤逆长辈!”
沈初淡淡一笑,“不敢。”
“不孝的东西,嘴上说着不敢,还把符纸汤倒了。”
“哦,没端稳,洒了。”
“你!”沈老夫人气得脸都青了。
陈氏从怀里又掏出两张泛黄的符纸,“好在主持大师看在儿媳一片诚心的份上,多求了几张。”
“张妈妈,再去沏一碗来。”
转眼一碗黑汤又摆在了沈初面前。
沈老夫人阴着脸,“张妈妈,喂大公子喝下去,免得他又手抖洒了。”
“是。”
“我若不喝呢?”
沈老夫人冷笑,“为了整个侯府,由不得你不喝。”
沈初站定不动,脸上的笑容泛起一抹凉意。
“祖母可要想好了,我自幼对符水这些东西过敏,哪怕一小口,也可能会多日起不来床。
再在祠堂里跪足三日,我这条小命可能就交代了。
还有十日我就要选官了,不知道新科状元被祖母灌符纸水,昏死家中导致无法进宫报道,传出去会让陛下如何看待侯府?”
沈老夫人脸色微变,有些投鼠忌器。
孽障毕竟是陛下钦点的状元,一般是要进翰林院的,翰林学士随时要进宫的。
陈氏眼中闪过一抹阴毒的算计,低声对着沈老夫人耳语几句。
沈老夫人连忙吩咐,“来人,把乔姨娘请过来。”
沈初面色微变。
陈氏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一想到自己被京兆府的人层层盘问的煎熬,心里就恨不得将沈初抽皮剥筋。
不过片刻,两个粗使婆子押着发髻散乱的乔姨娘进来了。
沈老夫人道“是你喝,还是乔姨娘喝,你自己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