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眠之前肠胃十分不好,于是非常注意养生,到点就要睡觉,不在晚上吃凉食,从不贪图那一口腹之欲。
见她拒绝,顾朝朝瞬间失落下来,侧弯了一下头:“为什么?”
对于江衍芝,她也会这样干脆的拒绝吗?
“为什么······”
周眠听着少年突然转变的语气,有些奇怪的转过头,却看见他有些固执的眼神,立马转了话头:““哎呀,看着好好吃的样子啊,要不然尝一口?”
顾朝朝微皱着眉,十分不解,她明明有些抗拒,不想吃,为什么又突然改变主意?
那眼神看着有些瘆人,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她,周眠实在不敢惹这位喜怒无常的祖宗。
她立马拿起勺子舀起来一块,想要送到嘴里,却被一双大手捉住,周眠只好合住嘴,看向他。
这顾朝朝到底想干什么?
顾朝朝看着那双曾在无数人脸上看到的眼神,才发现周眠在怕他,她竟然在怕他······
他仍是直直的看着她,什么都没说,周眠却觉得他此刻却有些不高兴。
“说实话。”
好吧,被发现了,这可是他要她说的。
“晚上太凉,不想吃。”
似乎听见极轻的一声叹息,她刚想抬头便察觉一双手掌附在她的头顶。
摸着她软软的头发,顾朝朝有些颤抖:“不要怕我,周眠······”
顾朝朝此刻无比厌弃自己,厌弃那沾满鲜血的双手。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他,任何人都可以,唯独不能是你,因为他怕他忍不住······
第五次睁眼看见黑黑的床帐,周眠发现自己失眠了。
少年落寞的背影,还有说那话的神情,使得她无法安心睡觉,她其实并没有那么怕他,却下意识的好像伤害到了他······
第二天陆婉清便看见周眠顶着一双乌黑的眼袋出现在面前:“怎么啦眠眠,没有睡好吗?”
“失眠了。”她低垂着头,无精打采道。
陆婉清一手揽过她的肩膀:“怎么啦?偷偷跟我说。”
周眠看着她好奇的模样,笑着拉开道:“可能是觉得快要离开了,有些激动吧。”
“也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啊。”
“周眠姐姐!”
江衍芝从上看见两人,便欢快的挥起手臂,哪里还有半点君子的举止。
陆婉清打趣道:“哟,江公子不错啊,眠眠你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
说实话江衍芝这人确实不错,但是她却没什么感觉。
“别瞎说,陆姐姐!我没有什么想法。”
陆婉清看着跑过来的少年,有些惋惜。
江衍芝调整呼吸,向旁边的陆婉清行礼道:“陆小姐。”
“你们先聊,我去看看阮大哥!”
“欸好!”
江衍芝感激的送走她,看向周眠道:“周眠姐姐,我有话想对你说。”
之前周眠不知,此刻看来却全都是破绽,少年在她面前总是格外的注意形象,眼神中的炙热和不经意的小动作都将他的心意暴露无遗。
必须和他好好谈一谈了。
她稳下心来:“等宴会结束,我也有话要对江公子说。”
江衍芝只觉得心下甜蜜,哪里会发现对方的称呼早已变了:“好!我等你!”
“阁主准备好了。”
顾朝朝并没有搭话,反而是定定的看着底下那俩人谈笑,只觉得眼睛有些酸痛。
顾十一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底下是周眠和那个江衍芝。
“这个江衍芝不简单,他竟然有朝暮阁的书。”
“什么?”
顾朝朝昨日暗自伤神,哪还有心思处理那些事务,所以那些折子还原封不动的放在书桌上。
听着他原原本本的将事情说出来,顾朝朝直觉不妙,立即吩咐他将东西拿过来。
看着那有些破败的书,他小心的翻开,儿时的那段记忆瞬间涌入脑海。
矮矮的个子扒着梯子摸到书架上这本书,里边全是枯燥的医理知识,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暖洋洋的晒得人直打哈欠。
在他即将要放弃的那一刻,却没想到下一页便抓住了他的眼球,正是那傀儡术。他竟不知道还有如此诡异的医术,而后他待仔细翻看的时候,一条手臂伸出来,打断了他的思绪,是顾宁护。
“不去练字,在这看什么闲书!”
最后他也没有看完那一页,后来待他再去翻找,那本书早已不见。
循着记忆翻看,顾朝朝却发现那一张被人蓄意撕掉了······
“他可有说什么?”
看着顾朝朝凝重的神情,他不自觉的认真回想起来:“不曾,只是要换取甘草。”
“派人盯着他,必要时候记得阻拦!”
“是!”
此事牵连甚广,或许就连朝暮阁也不能幸免,顾朝朝只觉得这其中似乎有着巨大的阴谋,幕后之人究竟想要什么······
宴会开始,周眠看着顾朝朝一言不发的坐下,以为他还在为昨日的事情生气。
此刻大厅内烛火俱灭,四下寂静无声,少女无意识的贴近,以手遮掩的小声在他耳边说道:“顾朝朝,冰乳膏很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她的嘴唇几乎是擦着他的耳廓,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她的声音一起传入,心脏剧烈跳动着,顾朝朝蜷起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享受着这一刻的欢愉。
“嗯。”
少年从胸腔里发出一个字节,他没有生气,反而很开心。
周眠见状放下心来,坐直了身子。
看着离去的身影,那一抹余温也消失殆尽,他竟然发现自己贪心至此,想要更多······
消息早就放了出去,所以即使是最后一天大厅内也人满为患,大家都想一睹压轴宝物。
时间在慢慢流逝着,随着一件件展品拍卖,那最后的压轴才出现在展台上。
“最后一件,玉佩,起价五千两!”
此言一出,底下议论纷纷。
“什么玉佩也值五千两?”
“看不出什么稀奇的。”
那枚玉佩通体透白,光泽虽好,可是市面上有大把的玉佩,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稀奇的,他们才不会花大价钱买一个普通的玉佩。
众人摇摇头,并不打算拍卖这件物品。
周眠往后靠了靠,对着身后的顾朝朝说道:“怎么回事啊?”
不是说好钓大鱼的吗?这么高的价格,万一鱼不上钩怎么办?
顾朝朝也学着她小声说道:“敲他一笔!”
周眠一言难尽的回头看他一眼,奸商啊奸商,真不愧是顾朝朝,都这个时候了也不忘赚钱。
只有极少数人举起牌子叫道:“五千两!”
“五千一!”
宋奎轻蔑地看了他们一眼,放下手中的橘子,拍拍手举起牌子道:“我出六千两!”
意料之中,果然是他!
那晚顾朝朝早就察觉到朝暮阁进了外人,可是那人身法诡怪,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
若是想要找到那人,还需得从这个宋奎下手,况且这枚玉佩查不到来历,放在他手上实在没什么用处,这样一来说不定还会引出来意外之喜。
“六千两!”
“六千两一次!”
“六千两两次!”
“六千两三次!”
“成交!”
一锤定音,随后那玉佩便被装起来送到宋奎手上。
见状,身边人顺势恭喜着,宋奎此刻趾高气昂的托着盒子上楼。
旁边的刘三贵也没想到,平常扣扣索索的宋奎竟然舍得花这么大价钱买一个普普通通的玉佩!
他浑浊的眼珠子咕噜噜的转着,不一会便摸着自己的小胡子笑起来。
顾朝朝刚想拉着周眠一起走,便看见江衍芝走来。
“周眠姐姐,走吧!”
“等一下。”
周眠回头对陆婉清和阮景说道:“你们先整理东西,待我回来便出发。”
“好!”
顾朝朝余光看见刘三贵谄媚的跟着宋奎上了四楼,时机不待人,便只能拉住周眠叮嘱道:“速战速决!”
顾朝朝的手常年练剑,虎口有着厚厚的茧子,摩擦着她的手,痒的她心下猛地一颤。
“知道了。”
这边宋奎被那些人团团围住,在一句句夸赞和谄媚中失去了自我,早就忘了黑衣人的嘱托,拿出玉佩让大家竞相传看。
“哎呀呀,还真不愧是六千两的玉佩,果然是不同凡响!”
“是啊是啊!”
宋奎舒服的躺在椅子上,接受着众人的追捧。
刘三贵拿起玉佩连连夸赞:“哎呀真是我有眼无珠,竟然冒犯宋大哥,宋爷不会跟我这小人计较吧?”
听他这么说,众人也顺着目光看向宋奎。
宋奎被捧得舒服了,自然毫不在意的挥挥手:“我怎么会跟你这种人计较!”
就在这一刻,在众人看不到的角落,他飞快地将手探到衣衫里,掏出里边一模一样的玉佩,而后左右手交换,将那玉佩掉了个包,那手法娴熟的如同影子闪过,只一瞬便完成了所有步骤。
“啊哟,真是谢谢宋爷了!”
做完这些的刘三贵,找准时机轻巧的从人群里窜了出来。
走在没人的角落,刘三贵得意的向上抛着玉佩,嗤笑道:“一群蠢东西!”
“还真是!”
抛在空中的玉佩被接了胡落入顾朝朝手中,他含笑看着那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