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比尔眼眸无光，机械式回答：“端脑列出了三种可取方法，一是任由剧情就此发展，二是安排多流剧情，排除隐患因素李琢蓁，进行支线剧情的同时，主线自会顺利推进，三是推倒重铸。目前情况来看，最为简便的方案依旧是第二种。”

封固昀道：“你们只想机械式地完成这些任务，却根本猜不透人心变化。”

亚比尔歪歪脑袋哦声：“封先生此话何意。”

封固昀冷道：“我说得很明白，李琢蓁若是死了，挑你事儿的可不止于喻濯染。”

亚比尔沉默不语片刻：“原来是这样，但可惜，若以你们几人的战斗力对抗端脑，还差点东西。”话音刚落，肆方划过封固昀的脸，瞬间捅进了亚比尔的脑袋，剑刃自前往后捅穿，却没有流一滴血。

至于亚比尔的反应，身形如电脑卡顿，数据加载片刻后，他拽出了黑剑丢在地上，脑袋那个黑洞却没有恢复：“喻先生依旧是好准头，本系统是为保全你的后续任务稳定发展所选择的第二种方案，您为何如此生气。”

喻濯染抱着人处在寒冻冰山里，面容冷厉，他抬起右手，两指并拢凭空画出一节咒文，自亚比尔脚下瞬间生出比地狱火更加浓烈罪恶的脓火，轰的火光爆裂声音响了良久，过程中封固昀嫌弃那股臭味，和阿令退了很远距离。

良久后脓火消失，被烧得身躯焦黑的亚比尔站在原地，片刻后他睁眼，漆黑面容似乎依旧没有什么情绪，只是机械化地道出一句话：“当初攻略任务，是先生您勉强接受了，况且根据端脑计算推断，你和李琢蓁的性情不合程度达98.27%，本系统实在不理解，什么原因让你抛开性别和所有，请两位先生莫要忘记，现场除去你们二人，剩余的全是人工摇光。”

阿令问封固昀：“人工摇光，是什么？”

封固昀低头望着狐耳少年懵懂的脸，不忍将事实告诉他：“制造灵魂。”

阿令思忖道：“没想到你们的时代，竟能制造灵魂。”

喻濯染冷不丁嗤笑声，在空荡的高墙内显得尤为刺耳，亚比尔微微蹙眉，初次显出了些许表情，寂静了片刻，他将李琢蓁置于冰山里存固，起身走下刑台，冷冷道：“废话这么多，不如我替封固昀再问一问你，你想从李琢蓁这里得到什么？”

话题被他转回正轨，亚比尔没有说话的态度让喻濯染愈加愤怒，他咬牙收回肆方：“我在问你话！”挥剑斩向亚比尔的头颅，脑袋在地面滚落两圈，最终停在他面前。

亚比尔张嘴回答：“前期调查李琢蓁，发现他体内藏着一串神秘代码，那是端脑也未曾触及的异常数据。”

封固昀问道：“所以你想收回去解析代码？”

亚比尔道：“是，只有等摇光真正死亡才被允许取出代码，支线剧情也正巧安排了他的死亡。”

封固昀预感不好：“你已经拿到了？”

“是的。”此时此刻，亚比尔的身躯周围浮现出一串白色字体的神秘代码，他的表情欣喜若狂，眼睛盯着那串密码，仿佛现在就要揭开谜底，“李琢蓁已死，支线剧情完结，我没必要在此停留，再会。”亚比尔的身躯走前，将自己脑袋重新装回原位。

“合并帛书开启双门，这是剧中人物梦寐以求的目标，可他们不明白，双门即是系统，至于你为何自称双门。”喻濯染的一席话让亚比尔蹙着眉回身望去，喻濯染见他如此，露出一抹冷笑，“那是因为除了你，还有另一个。”

亚比尔眼瞳慢慢紧缩：“身为穿书者的你不可能知道这些。”

“我确实不该知道这些。”喻濯染闪至他面前，竟空手拽住那串代码，他眼眸冷冽，浑身的寒冰至逼亚比尔，“我还知道很多东西，好奇么？”

亚比尔良久后慢慢说出一句话：“你一直让我好奇。”转手将代码收进体内，再一眨眼，原地消失了。

自那日结束，齐襄新帝颜安正式登基，至于死刑台那场戏，其他人怎么也记不起来具体细节，只知道恶贯满盈的李琢蓁被烧死了。

喻濯染带着他回到了隐仙境内，半路封固昀离开，他担心诺亚山里似乎有变故，喻濯染点了头，没说其他。

隐仙境地底有处寒洞，溢出的自然灵气对身体聚魂颇有益处，李琢蓁已在寒石上躺了半月，喻濯染念他，便在旁边另搭了张床，迟迟没等到他醒来，外面早已变了天。

阿令回山后提了件要事，说宗越长老与裴璇玑合力催醒帛书后进入双门，到现在也没有要出来的动静。

喻濯染说这与我们无关。

阿令道：“但那日双门开启，神女昆娜也出现了，她邀请在场所有人进去观知世界真相。”

喻濯染握着他的手腕仍旧没有松开，回头望向阿令，沉默片刻，缓缓道：“知道真相，也便离死期不远了。就像你，当初被亚比尔搅乱灵魂，以至于肉身重组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也是得知真相的结果。”

阿令迟钝地哎声：“喻先生这是何意？”

喻濯染却问他：“封固昀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阿令回答：“他今夜住在道观。”

喻濯染颔首：“你回屋歇息吧。”

阿令道：“好。”

李琢蓁并没有真正死去。

他在梦里见到自己站在一台泛着蓝光的电脑面前，巨大屏幕上的数据加载很快，人工摇光显示数量就有千万条，难道全是这台机器在操纵么，李琢蓁转身，见周遭漆黑无比，只有这台电脑还有他这个人。

李琢蓁尝试呼喊，声音在寂静空间里无数次回响着，还是没有人回答他，他朝后退了步，手指不经意触碰到电脑按键，屏幕迅速跳出一条信息。

滴地一声。

李琢蓁回望过去，见屏幕上显示着自己的脸和个人信息。

“诺亚构建失败了，这里并非是我们的理想国度。”说话的是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女博士，她站在李琢蓁的左侧，沉默片刻后，女博士转头望向他，“但好在有你。”

“你是喻淼。”

喻淼笑着反问：“记起来了？”

他摇头：“不是很全。”

喻淼抬手挥前，两人面前凭空生出一道显字屏障，“当初创建双门系统，我们都知道平衡终将被破坏，所以你体内藏的两种代码，一旦系统取走假的，真代码便会生效。”

李琢蓁嗯声：“喻炎一直在找你。”

“我哥。”喻淼沉默半晌，失笑摇头，“我哥他性子执拗，却反复栽在你手里，该说他运气好还是你运气差。”

他笑了笑：“他很想你。”

喻淼沉默片刻，轻叹了口气：“我已经不在了，麻烦你就这样转告他。”

梦境乍然破碎，他自氤氲寒雾里悄然睁眼，眼望着透白结晶的山顶，尝试动了动手指头，好半天才回些力气，只是浑身那股被火焰烧灼的痛觉还在，他张张嘴，沙哑地轻轻喊道：“阿染……喻濯染……”结界内悬浮在他周遭的肥鸟戳破气泡，马不停蹄飞出地洞，赶着不醒人室的方向去了。

他们正要出山，封固昀走在前面讲起前日自己身在诺亚山的遭遇，旁边的阿令也正耐心听讲，怎知走到半途，喻濯染转身狂奔走了，封固昀哎声：“刚说好一块去诺亚，怎么中途又变卦。”

阿令看着飞远的那只肥鸟，轻啊一声，慢慢说道：“太子殿下似乎醒了。”

李琢蓁腿脚迟钝，撑着石壁缓慢地挪出寒洞，刺眼光芒照过来，他眯了眯眼，抬手遮阳，深吸一口热气，又垂首看了看自己完好无损的皮肤，那时候明明被烧得血肉模糊，他有些纳闷，往前走动，腿膝忽然失力，人朝前倾倒，喻濯染一个箭步冲过来抓住他。

李琢蓁愣了愣，抬眸望去，却见喻濯染满嘴胡渣的颓废模样，他先是迷茫地嗯声，再伸手蹭了蹭那嘴短胡，别说，怪扎手：“你这是多久没拾掇自己了？”

“好久了。”喻濯染笑着摇头，摸住他的脸，手有些颤抖，嗓音沙哑道，“你身体还未恢复。”

李琢蓁道：“我想回不醒人室。”

喻濯染嗯声：“那我抱你回去。”

李琢蓁抬手盖住他的脸：“不用，我自己走。”

偏偏这时候使倔性子，喻濯染只能顺着他意思，好说歹说地让他慢着点走，不急着回屋。

封固昀和阿令原路返回，只见前方李琢蓁走在小路上，至于喻濯染那厮，则小心翼翼弯腰伸手跟在他身后，就生怕人摔了碰了。

封固昀心中难掩惊喜，但当时不知怎的，一把将阿令拽回身边，再客客气气地指着铜山方位：“阿令你是不知道，昨日我江温师弟下山采办了两坛好酒，咱们俩不如小酌几杯？毕竟我看喻先生是暂时不打算离开隐仙境了。”这一番有道理的道理，阿令稀里糊涂地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