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炉香袅袅,沉寂片刻后,封固昀抱着两坛酒风风火火进来,他说和喻濯染打赌赢了,所以用钱买了香酒和风干牛肉。
他近段时间如此放开性子,倒让璇玑有些摸不着头脑,偷偷摸摸问李琢蓁:“封师兄前阵下了趟海,莫非是被石头撞到脑袋了吗?”
李琢蓁摇头:“他本性如此。”
然后江温听从指令将几个菜轮流端过来,荤素均衡,成年子弟便瞒着小师弟们溜进来,聚众品酒,吃喝完毕,李琢蓁看见他们几个都睡得七倒八歪,便揣了两只橘,晕乎乎走人了。
回到卧房,喻濯染正在等他,李琢蓁站在原地好久:“先生。”
坐在烛案前的喻濯染闻声抬眸,见李琢蓁安静地合上房门,又听人捋着舌头喊他喻炎。
喻濯染的剑眉肉眼可见地挑了挑,倒是不急着应他。
李琢蓁见没动静,不满地蹙蹙眉,径直走到灯下,弯腰屈腿坐到他身侧,还一并收了他手里的书,接着朝后丢去,喻濯染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的书哪儿去了,他的心思全在蓁蓁那潮湿红润的嘴唇上,他道:“你喝酒了。”
喻濯染沏茶送到他嘴边喂,李琢蓁不喝,撇过脑袋,将兜里的橘子拿出来开始剥皮。
喻濯染就看着他,毕竟这种吃醉场面可不是天天有的。
喻濯染道:“我知道你喜欢吃橘子,但今日是不是吃得太多了,蓁蓁,要不然喂我吃?”话音刚落,瓣橘子已经递在嘴边,喻濯染张嘴吃进去,酸涩味道蔓延开来,他咽进肚里:“后山这批橘子还得等两天收成。”
李琢蓁点点头,张张嘴正要说话,喻濯染却倾身过来,伸手抓了抓他的靴,果真冷潮,微微蹙眉,呼啦一下脱了他鞋袜,将李琢蓁的脚拉过来,裹进衣服里,直到脚心完全地贴在肚皮上,他说:“我早该去接你。”
李琢蓁道:“又不是娇生惯养的孩子,用不着你接。”
喻濯染的双手勤勤恳恳捧着他小腿,闻言笑着回答:“在我这里总该是娇生惯养的。”
李琢蓁瞥他眼,拿起茶盏喝了两口,干燥的咽喉润了润,起初说话还有些沙哑:“方才弟子们都在藏书阁里闹酒,却独不见最会欢快的你。”
喻濯染道:“那本白面书我还是一个字儿都看不出来,索性看些古籍。”
李琢蓁接过白面书,问他:“可查出什么了?”
“一点蛛丝马迹。”喻濯染伸手将垂落在地的雪缎披风扯过来,盖在了李琢蓁身上,“遗千年里记载,自古只有一位神女守护帛书,她叫昆娜。”
李琢蓁问:“你认得她么?”
喻濯染摇头:“系统提过一次,昆娜是后场角色。”
李琢蓁抬眸看他片刻,倒让喻濯染微微诧异,嘴角淌着浅笑:“你怀疑昆娜是我妹妹?”
李琢蓁说:“有可能。”
喻濯染也没多想:“成,以后找到她,问清楚。”支案起身,“我去热些姜汤。”
“怎么?”
“你高热了。”喻濯染抬手指向床面,“好好躺着,要不然求我抱你上床。”
李琢蓁站起身后把书丢向他:“早去早回。”喻濯染笑着走了。
李琢蓁褪去外衣躺在床上,脑袋逐渐沉重起来,他在烛火细微的抖动时闭上双眼,短暂的朦胧梦境里,他看见不远处立在金色草原里的姑娘背影,待李琢蓁走近方才转身,他说:“你在哪里,昆娜。”
与之前的乞丐装束不同,她穿着黛色纱裙镶银丝云边,满头银发,眉心一点纹路复杂的金色花钿,面容净白清冷,深邃瞳孔里印着李琢蓁的身影,她答非所问:“你只是在做梦,所以我不知道我在哪里。”
李琢蓁哦声,转身就走。
昆娜见他走得这么利索,微微一惊,跟上脚步:“我于梦境和你连接,辛苦半日,好歹听我说上两句。”
李琢蓁只好停了步伐,转身反问:“你是因何找我?”
昆娜道:“君入定局,所遇人即可安然远行。”
李琢蓁许久无言,片刻后喃喃说:“我知道。”
昆娜瞧了瞧他:“如喻濯染所言,我是后场角色,本身就被禁止出面,但梦境数据变幻无常,不归它管。”抬手指向李琢蓁,他兜里的东西一应即出,最终悬浮在昆娜掌心处,她看着怒白帛书表面镌刻的那一行行上古文字,“我并非喻濯染认识的那个人,这点请你们明白,还有一事,我与你连接定会出现负面影响,就比如高烧不退,又或者.……”
李琢蓁听见门口细微咔嚓一声,他从梦里苏醒,喻濯染关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汤药,坐在床边单手支起了李琢蓁的身子,喂他喝了一半,剩余的一半,李琢蓁怎么也不肯张嘴,喻濯染挑眉,把汤药喝进自己嘴里,倾身垂首,亲自将药渡进他嘴里。
李琢蓁盯着他黑发垂落间的微弱光线,待喝完了,喻濯染却没打算离开,左手扣着他背脊,从起初轻啄到隐忍不发的狠吻,李琢蓁原本很热,现在更烫了。
厮磨后喻濯染才舍得将他放进褥里窝着,人站起来脱掉外衣裤袜,也钻进去,结实双臂牢牢地从背后环住腰板,喻濯染感慨道:“你真的很烫。”
李琢蓁难免想起那场梦,也不知道负面影响会持续到何时。
不经意动了动,慢慢睁眼,手朝后慢慢摸索,企图拿走那件东西,他问:“碗是不是没收走?”
喻濯染问:“很硌吗?”
李琢蓁嗯声,却发现抓住的根本不是碗的形状,于是淡定缩手,淡定回答:“是挺硌。”
喻濯染的嗓音含着些许坏笑:“你明知故问。”
李琢蓁平静良久:“我肯定是烧糊涂了。”
“真烧糊涂了?”喻濯染双臂一搂,嘴唇贴到他耳际边缘吻了吻。
李琢蓁被他潮//湿的言语整得更烫了,转身无情推开他:“热。”
喻濯染却说:“这病就得热出汗才好。”
李琢蓁瞥他眼:“不准胡来。”
这人真坏,光说还会背地里勾引,喻濯染心想。他觉得心痒痒,抿了抿嘴唇,觉得嗓子干哑了:“璇玑都与你说什么了?”
李琢蓁道:“你倒是耳尖,人没到场,就知道我和璇玑的密谈,看来以后我得小心点出门了。”
喻濯染捏住他腰际:“偷溜是打算做什么?”
李琢蓁想了会儿:“找情人。”
喻濯染恶狠狠地咬住他后颈,李琢蓁僵了僵,只觉得那块地方潮热酥麻。
喻濯染忍了会儿,松嘴后脑袋压在李琢蓁的胸膛上,他说:“就你这样,还背着我出去找情人,只怕前戏不足就被轰出来了。”
李琢蓁平静片刻:“阿昀说你房里藏着不少春宫图,看来经常活学活用,这点我确实不及你。”
喻濯染眯眯眼:“封固昀这么和你说的?”
李琢蓁缓了片刻,想起封固昀提醒过千万别说是他说的:“你幻听。”
“谢谢,我不是聋子。”
李琢蓁笑了两声:“雪银的月人身份遭到公开,他如今不大好出山行医,喻先生有什么高见?”
“崔雪银。”喻濯染思量会儿,将李琢蓁又重纳入怀里,“我建议他待在道观做个本地仙医,顺便继任铜山宗主的位置。”
“我以为,你心里最合适的人选是封固昀,毕竟他才是大弟子。”李琢蓁说出了自身疑惑。
喻濯染嗯声:“我今日问过,封固昀不想当。倒是以前崔雪银经常和段飞遥嚷嚷着想当宗主,大伙都笑他人小鬼大,现在好了,岁数老成,也沉稳得很。”
李琢蓁看着帘外窗户处的摇摆树影,手反扣住了喻濯染的五指,慢慢嗯声,喻濯染问他是不是困了,他轻声回答:“不困。”
喻濯染捏着他精瘦的腕骨:“前段时间分开,瘦了不少。”
李琢蓁想起那段时间便颇感无力:“别提,被那位叫人救上岸后,又给颜戈啸救了。”
“哦他也在啊,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似乎咬牙切齿地说。
“没,我们只是说话。”李琢蓁转身与他面对面互相看着,片刻后笑道,“醋什么?”
喻濯染闹别扭地撇开视线:“没有。”
李琢蓁说:“这么不放心,以后天天像狗皮膏药跟着我不就行了。”
喻濯染还是鼓着腮帮子。
李琢蓁伸出右手,捧住他脸颊用力捏了捏:“我看你挺能忍。”
喻濯染愣了愣,瞥他眼:“软玉在怀不可碰,你觉得我能忍到几时。”
李琢蓁平静道:“方才我说不准胡来,还差了两个字。”
“哪两个字?”
“‘暂时’。”
喻濯染没吭声,只认认真真看着他良久,脑袋猛地凑近去吻住了李琢蓁的唇瓣,仿佛是水火触碰形成的旖旎雾气飘散半空,与窗外淅沥雨声相抵,李琢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很烫,却见他瞧着自己:“你要说什么?”
喻濯染道:“窈窕夫郎,君子好逑。”
李琢蓁微微挑眉:“光说不动假把式。”沉默良久,喻濯染冒出被褥,从旁边抽屉柜里拿出一盒膏药,还说这种膏药温和些,以下是晋江不可描述的情节。
作者有话要说:嗯 也没写多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