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乌苏小王子格里,性情活泼好动,德容兼备,乃大漠率真烈性的男儿,可惜遇见比他魔高一丈的李琢蓁,年轻时因两国邦交有缘结识,好胜心强的格里头一天便要求皇子较量,怎知比剑射箭,样样都是李琢蓁占据上风。
李琢蓁他爹凑在儿子耳边汗颜道:“娃,你就不能让让?”
李琢蓁却道:“格里王子看得出来,我要是让,他非得气得掀桌。”
皇帝就没再说话了。
今日格里来找他,果真又是因为过招,李琢蓁百般推脱,格里却觉得李琢蓁这厮明显是没把他放在眼里:“好你个老李,你信不信我今日砸了你万事屋。”
李琢蓁掩嘴咳嗽两声,将咳出血的帕子递在格里眼前。
格里看懵了,什么话也憋不出来。直到喻濯染踏进书室,见那位穿着富贵风流的乌苏王子正搭在李琢蓁肩头,双方似乎正深情对视。
喻濯染淡淡道:“是喻某冒犯,原来有贵客到访。”
“喻仙人留步。”李琢蓁收回帕子,转眼和格里说道,“我和喻仙人有事商谈,能否请王子离开?”
格里不满道:“究竟什么事这么重要,你居然让我离开?”
李琢蓁作势又要咳的趋势,格里立马说我走,转身离开。
喻濯染合上房门,坐到他对面:“那条血帕子是你咳的?”
李琢蓁摇头:“吐的是藤酒。”
喻濯染笑了笑:“你和格里王子似乎很熟。”
“谈不上很熟,他帮过我我救过他。”李琢蓁随手斟茶,将杯盏挪到喻濯染面前,却见他双手有不少磨伤,李琢蓁平静地收回视线,“喻仙人这趟赶回来,手是怎么遭罪的?”
喻濯染云淡风轻道:“不过半途遇见只鬼魃,和他打了半时辰。”
李琢蓁道:“喻仙人如此厉害,竟和对方打了这么久?”
喻濯染未曾抬眼:“没办法,赢勾比我厉害。”
李琢蓁顿了顿,抬眼望向喻濯染平静的脸:“他怎么会在西域?”
喻濯染却道:“你总算肯看着我了。”
李琢蓁面有烫色,平静道:“喻仙人莫要转移话题。”
喻濯染微微耸了肩:“那种晦气鬼在哪里我都不奇怪。”
李琢蓁思忖道:“他也想要帛书?”
喻濯染微笑的神情逐渐沉静下来。
李琢蓁见他如此,便知猜测是真的:“木沙王墓周围设的结界,驱的是鬼,赢勾难进,只能派就近的楚希占据暗角城,杀人取魂,引诱仙人来此镇鬼,直到最后发现墓穴,破解结界。”
喻濯染道:“李公子如此聪慧,喻某真想将你绑回铜山算了。”
李琢蓁闻言,无奈笑道:“只怕我与修仙无缘,还是算了。”
喻濯染沉默地看着他,张张嘴,却被屋外的敲门声打断,是唐玉。唐玉推门进来,拱了拱手:“公子,喻仙人,封仙人方才醒了,人正坐在外面。”
喻濯染和李琢蓁对视半晌,起身去往东厢房。
封固昀的身体状况并无异常,人也健康,没人提起过关于楚希的任何消息,他本人也不提,只是照常说话,照常取乐,他是清醒的,特别清醒,毕竟人活真实,人死虚幻,什么都不必牵挂。
封固昀诧异的是所有人都来看他,李琢蓁往他身上盖披风,喻濯染递他一颗固灵丹药,唐玉端来熬制许久的乌鸡汤……他扫视众人,起身拱手:“劳诸位费心,我确实好了,明日就能启程回铜山。”
李琢蓁道:“封仙人还未痊愈,不必着急赶路。”
封固昀将空碗放在桌上,再好生捧住李琢蓁的双手:“既然李公子都这么说了,我们便再叨扰几日……李公子,我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他上前抱住李琢蓁。
唐玉都傻了眼,站在原地颤颤巍巍伸伸手:“公子。”
李琢蓁任由对方拥抱,无奈心想,怕是因为当初连接他识海,被封固昀察觉到身份了。
喻濯染盯着他俩沉默半晌:“用不用我把你们抬到床上让你们躺着抱?”
唐玉想到那种奇怪场面,呃声:“我上哪儿找那么大的床。”
“……”
傍晚酉时初刻,枝桠在风雪中摇晃,枯叶落在手心,薄冰被温度融化成水,淌在掌上。唐玉说过今日会是月圆夜,差点忘了,李琢蓁合书,起身关窗锁门,唐玉今日不会打搅,也自然不会让铜山弟子接近书房。
深夜圆月,乌云晃过,光芒刹那间照进室内,李琢蓁刚打了地铺,被刀刺进皮肉里般的疼痛逐渐侵蚀浑身,他跪在被褥上身躯蜷缩,准备咬牙硬挺过今夜,没想到屋门被谁推开,那道黑影缓慢靠近,他艰难地抬起头,却因身躯失衡,侧倒在地,眼前景象恍惚过去,只见喻濯染平静地站在烛火的明暗交界处。
喻濯染将披风随手丢地,双膝跪地将人抱进怀里,先是探了探他的灵脉,察觉到他体内的法力正四处胡乱涌动,见李琢蓁苍白的脸布满冷汗,原先淡红的唇瓣也毫无血色,喻濯染紧紧皱眉,伸手扒开他衣服,李琢蓁固执地挣扎,可惜没用,最后上身还是被迫裸露在外。
他见李琢蓁躯体表面已显现黑色咒痕,想必身下也是如此情况了,喻濯染没有犹豫,掏出丹药给他喂了两颗,左掌覆住李琢蓁的胸膛,开始渡力平稳。
李琢蓁感觉到胸膛缓慢地热起来,短暂缓了缓神,睁眼后却见喻濯染朝他逐渐凑近来的脸,李琢蓁抬手无力地捂住他接近的嘴,却反遭喻濯染扣住手腕,接着堵住李琢蓁冰凉的嘴。
李琢蓁愣住了,无力挣来,只觉得触觉酥软湿润,起初只是唇瓣小心翼翼地辗转反侧,哪知喻濯染逐渐凶猛起来,舌探进去开始胡搅蛮缠,整得李琢蓁呼吸不顺,不仅脸热得滚烫,四肢也是发虚至极,只有左手是死死扣住了喻濯染的肩头。
良久后喻濯染才不舍离开他的唇,李琢蓁得以呼吸新鲜空气,只是脸颊依旧泛红,喻濯染见他如此,手伸过去,拇指慢慢摩挲着他潮湿唇瓣,怎知回过神来的李琢蓁头一句话就是:“我要杀了你。”
喻濯染笑道:“生死关头就别在意这些了。”
喻濯染帮他将衣物穿起来时,唐玉敲门进来,却见地铺上两人一前一后,李琢蓁躺在喻仙人怀里,四肢乏力的状态,震惊得双眼直瞪,短短十秒脑袋里想到了无数种可能性,但没有比眼前来得真实,唐玉半推半就,离开时脚磕到门槛,人嗷呜声,瘸着关门,瘸着走了。
李琢蓁哑声道:“我一定要杀了你。”
喻濯染呃声:“我回头帮你解释解释。”
隔日清晨,众人一块吃早饭,唐玉开始拿着有色视线对待喻濯染,别人面前搁着肉,他面前只有白粥,还没配菜,喻濯染知道那厮故意的,他也开始故意恶心唐玉起来:“李公子今日气色不错。昨晚你病倒,那脸白的,将我吓得不轻啊。”
李琢蓁握着勺子的手微微僵住,瞥了他眼,沉默不语。
裴璇玑惊道:“李公子病倒了吗?定是这几日劳累所致,喻先生可知哪些灵药有助于李公子快速恢复,我这就到郎阁轩取来。”
喻濯染思量道:“不必,我这里库存足够。”
裴璇玑颔首,笑道:“李公子,有喻先生在这里,你就放心吧,他照顾人可有意思了,不出几天定能完全康健。”
封固昀注意到唐玉的脸都青了。
唐玉严肃道:“不劳烦喻先生,唐某自会亲自照顾我家公子。”
喻濯染弯眼笑道:“昨晚李公子亲自和我说这种病医不好,唐老板上阵便能照顾好么?”
唐玉被堵得支支吾吾:“……我当然可以!”心想喻濯染那厮昨晚都那么大胆了,居然敢掀自家主子的衣服,真是胆肥第一人!
封固昀清咳两声,打断对话:“行了二位,李公子都没说话,你们俩瞎起哄有什么用。李公子,你若有难处,只管开口便是。”
李琢蓁话都没说出来,喻濯染忽然嗤笑声:“得了,昨晚还是我强迫他做的,李公子若能主动开口,太阳都能从海里升起来。”
唐玉生气地瞪着他。
裴璇玑迟疑道:“昨晚也不该强迫李公子。”
李琢蓁的脸皮微微抽动,茶杯已被他握出了些许裂痕。
喻濯染笑道:“李公子犟,唐玉劝不过,只能留他大半夜躺在书房里承受咒痕反噬,我若非半夜散步,李公子疼都得疼死了。”
裴璇玑思忖道:“原来李公子所受疾病是因咒痕,那东西可不好轻易消除。”
李琢蓁道:“小事,诸位不必牵挂。”
封固昀道:“这可不是小事。”
李琢蓁见他们几个大眼瞪小眼都瞅着自己,无奈道:“好端端的吃饭变成个人审讯,真是头一回遇见。”
裴璇玑笑道:“抱歉,李公子,咱们还是快吃饭吧。对了,上午子穆仙君寻我商议要事,赶不及回来用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