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晴动弹不得,整个人被谢临简压在榻上,脖颈处痛感依旧,虽看不见,可猜测着上头定是有一处极为明显的痕迹。
“你放开我!”苏沐晴好言好语劝了许久,只觉得口干舌燥,到头来谢临简还是不愿意放开,似乎要把苏沐晴吃拆入腹,融为一体,实在没办法了,苏沐晴打算来硬的。
打是打不过了,那就只能硬着头皮开骂了。
“绾绾。”谢临简用头抵着苏沐晴的下巴,眼睑轻眨,睫毛划过底下细嫩的皮肤,惹起苏沐晴一阵发痒。
苏沐晴还要说话,脖颈处却感觉一阵湿润,便即刻察觉到发生了何事
——谢临简…哭了?
这个消息从苏沐晴脑袋里炸开。
谢临简为何要哭?她可没欺负人啊,她还没说话呢。
谢临简声音闷闷的,如同委屈的大狗,“绾绾,你不能害怕我,不要害怕我。”
苏沐晴也软下态度来,她惯会对付硬碰硬的,可这样的,她实在是无力招架,似别人一示弱,自己的气势顿时就烟消云散,总不好欺负一个哭的。
再者说,她也不得不陪谢临简演下去,谢临简有着强烈的职业素养,喜欢扮演这样柔弱无害的模样,不陪他,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对付他,顺着毛是上上策
“好好,我不怕你。”
谢临简继续道:“你不能不看我,不要不看我。”
末了意犹未尽的补上一句“我很乖的。”
苏沐晴当下心软的一塌糊涂,谢临简太会说话,真不怪她,她真抛不开这张面如冠玉、清新俊逸、超凡脱俗的脸。
“好好好,放心放心,你只要不把我眼睛扒下来,我就看你哈。”
苏沐晴试探性把手从谢临简手中抽回来,她实在是有些疲倦,大家就不能快快落幕,洗洗睡吧。
谢临简倏地握紧苏沐晴企图逃离的手。
“你还是不看我。”随后略带惩罚的,在加深了那处牙印。
苏沐晴认命的主动十指缠绕,同样的,她看清楚自己的内心,谢临简要的爱,是全心全意,半分不掺假的爱,她苏沐晴给得起。
她从小无情无爱惯了,她最会的就是虚情假意。
她可以不断给自己洗脑:
她喜欢谢临简,她很喜欢谢临简。
和谢临简的每次接触,都会被动的触发剧透系统,也就是说,这每一日之中的每一刻,她都在重复的经历被杀的瞬间,体会那样的绝望痛苦。
那从心底萌发的可怕绝望把那还未来的冒芽的爱意肃杀殆尽。
她不能清楚的去死,去为任何人舍弃,为任何人断离。
若有朝一日她要赴死,也是她自己活够了,而不是为了所谓的爱盲目的献上自己的脖颈赴死。
谢临简微怔,主动权即被苏沐晴拿走,双眸微怔,本意不过是想逗逗苏沐晴,他喜欢看着苏沐晴为他而起的情绪波动,一分一秒都不能错过。
苏沐晴一双眸子真诚且饱含情谊,如涓涓流水,清澈无杂,随后便用手捧起谢临简的脸。
谢临简刚刚哭过,一双眸子泪眼婆娑,眼睑还有微红,眼底晦暗不明,却也能看出底下的戏谑。
苏沐晴微起身,二人四目相对,苏沐晴软下声来,“谢临简,别哭了,我有话说。”
谢临简不明所以,却还是容着苏沐晴让她继续。
苏沐晴轻吐气,给自己增添勇气,“谢临简,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吧。”
“我会对你好,只对你好。”
谢临简愣住。
喜欢?他可以嘛?他可以,喜欢别人嘛?
他从小七情淡薄。最初的最初,他就算生气这样的情绪,都不曾体会。
他真的能喜欢?
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绪?他所看过的所有书之中,对此并无详细的描写。
谢临简抬眸。对上苏沐晴那双充满希冀的目光,竟有半分失神。
“我…我不懂。”
苏沐晴明白,谢临简的前半生,充斥着恨意和恶意,他不懂的爱,也没人教授他爱,他麻木的跟从旁人和书本,也只能扮演正常,去掩盖骨子里的冷漠病态,却无法寻觅自我。
不自觉涌上一股子心酸,本来不该是这样的。
谢临简本应该被爱,本应该爱人。若是他母亲还活着,也没准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至少,不会如同迷途之鸟,遍寻不到归处。
不过这心疼也只是一瞬,心疼杀自己之人,就是给他人机会,苏沐晴仍旧看着谢临简。
“谢临简,你信我嘛?”
“我信你,你就不离开我?”
“对。”苏沐晴一字一句循循诱导。“你信我,我就不离开。”
“我会任君驱策,唯有君尔。”
谢临简点头,这样的交换不错,至少他觉得是值得一交的,以及,他也好奇,苏沐晴接下来,还能试出来如何的招数,她的一举一动如今,都足以勾起他的好奇。
“你要做我什么?”
苏沐晴一字一句道,“我要你跟我学,我说什么,你说什么。”
谢临简道:“好。”
“我,谢临简。”
“我,谢临简。”
“喜欢苏沐晴。”
“喜…喜欢苏沐晴。”
“我也喜欢你。”苏沐晴咧出一个大大的笑来,强忍着剧透带来那感同身受的痛苦,整个人挂在谢临简身上,去闻他身上好闻的藏香。
“我是你的人了,你也是我的,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无需问我意见。”
谢临简环绕住苏沐晴,想要把人揉进骨血。“咬我。”
苏沐晴听话,咬住人脖颈,谢临简受用万分,果然果然,这样很好,心态的激动使得谢临简整个人不受控的颤抖,低声呢喃。
“你说了永不分离,我信你,你若有违此誓言,我们便种下了因果,便是上达碧落下黄泉,我们都会纠缠,生生世世,便是永不离分。”
————
“绾绾,你知道,问不出来。”阿照笑的勉强,无奈心酸。
苏沐晴也跟着无奈摇头,手背向后头,她吾不知。不知所措之时常常背手,这样能够让她冷静下来。
诚然,如今所有的线索都在阿照身上,若是阿照肯说,便不必去探寻。
谢临简站于苏沐晴身后,歪着头看着苏沐晴,脖颈外露,红印未消。
本是打算一同用膳,苏沐晴却总是坚持要来一趟,谢临简有些心烦,却在看着苏沐晴背在身后的手时感觉愉悦。
“我知。”苏沐晴不多问,阿照有自己的判断,她自己的问题,实在是没必要非要要求她人为自己让路,阿照不说,自然有自己的道理在。
“阿照,你是想,让他自己想起来嘛?”
阿照点头,又摇头。“之前是。可现在,他不是他,没必要。”
苏沐晴淡然一笑,心下明了,眼神看到守在暗处的柳毅,心下有些恻隐。
可并不能插手许多。也只言语一句。“我听过一句古话。阿照,珍惜眼前人。”
阿照淡然笑笑。“他也不是他。”
话已然谈完,苏沐晴不多打扰,谢临简还在等她。
阿照看着苏沐晴远去的身影,抬手遮住头上的淡阳。
“我好想你。”
————
气氛有些尴尬,许南珰同谢临简不知何时开始势同水火,不过大多是许南珰自己生闷气,谢临简并不看她。
张继扯扯许南珰的衣袖。“皎皎,你可还好?”
“好得很!”许南珰实在受不住。“我闷得慌。且去走走。不要跟着我。”
张继本打算拦着,可人一溜烟儿跑远了。抓都抓不住,又想着许佑还在,也就放弃。
苏沐晴也深觉无奈,这两人不知为何不对付,也好,若是二人一直不对付,那自己看到的未来,也可能会有改变,许南珰就应该不会是那样的结局……
谢临简眼眸闪动,给苏沐晴拉了椅子,自己又在最近处坐下。
几人聚在一处,是为了梳理下近来情况。
如今摆在面前,一共两件事,一是李洛渊的记忆之谜,二是之前那照国奇异传说引发的断肢案。
江陇明沉默不语,从苏沐晴进来始,他便觉得不对,苏沐晴似乎格外的兴奋,兴奋的源头还是谢临简。
谢临简并不是简单之人,自己所掌握的,桩桩件件,都在告知他,谢临简目的不纯,他有自己的谋划,而江陇明之所以避而不谈,则是为了不打草惊蛇。
可如今,怕是苏沐晴这头不好,他日真相水落石出,苏沐晴又该当如何?
“江司丞?江司丞?”苏沐晴一连叫了几次,江陇明都没有反应。
张继道:“他最近就这样,魂不守舍的。他这个人,最遵循礼教,怕是为许久不曾早班而犯愁吧,总有人喜欢上杆子做事,我最喜欢这样的。”
江陇明回神,淡淡道:“你喜欢的很多,你什么都喜欢。”
张继撇嘴,“你就知道堵我,那那件事是我说,还是你说?”
“我来吧。”江陇明稳下心神。心中自有盘算。“在你昏迷这几日里,我们未曾闲着,我同张继巡查各处,发现了一不对劲之处。我们发现,似乎一直有人在跟着我们,却不为杀,只是单纯的跟着。”
“有人跟着?可还有其他?”苏沐晴摈气凝神。
“我们发现,似乎那些人跟着我们,是为了指引我们去什么地方。每当我们有偏差,就会有无形之力,把我们推回去。”
“莫不是谢临朗派来的人?他还是想做些什么,又不敢自己出手,所以要利用咱们?”苏沐晴猜测道。
“我看不然。”张继道,“谢临朗虽人并不是极好,计划谋略也稍微逊色,可如今元气大伤,自己身边留人还不够,怎么能往出派,而且,咱们上次大闹一场,咱们神通广大的江司丞给搞定了后事,短期内,应该发展不起来,更是需要人的时候,他如今身边能用的,只有暗卫。可若是暗卫出马,他自己就暴露在刀刃之下,他不敢。”
苏沐晴对此也好奇,有人在指引他们,他们如同羔羊,被人追赶着,按着既定的轨道,背后牵绳之人,似乎在下一盘很大的局,把所有人都包含进去。作为棋子的一盘大棋。
“不过人家利用咱们,咱们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聪明!”张继打了个响指。
苏沐晴安然接受,被夸当然开心。“所以,若我们故意走错路,背后之人就一定会出手。他们出手,就算是如何干净利落,也一定会留下痕迹。”
一连几句话苏沐晴都未曾看过谢临简,谢临简低头,心头不知为何有着不对劲,而后默默从桌底同苏沐晴十指紧握,脸上才愉悦些,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这些话。
江陇明看着,只觉得刺眼,便直接盯着苏沐晴身后的屏风说话,眼不见心不烦,道:“我们也是如此想的,不过如今也并不明白,我们该往哪里走,才是走错路?哪里又是对的路?”
“自然了。”张继接上话,把手揽在江陇明肩膀,一顿输出,“咱们不用怕,有咱们神通广大的江司丞在!一定找的出来。”
江陇明有些不自在,却还是没动,被夸是很好的,张继夸人同旁人很是不同,他很适用。
“我闻到过。”李洛渊适时开口。“除了在苏三娘子身上。还有一处,我闻到过那股子气味。”
“那到底是什么味道?”苏沐晴对此很好奇,问道。“我都闻不到我身上的味道。”
谢临简眼眸盯着李洛渊,讳莫如深。
“是一不知名的药草味道。”李洛渊解释道。
“不知名?”
“对。我为此闻遍了大量的草药,都未曾闻到这种味道。”
苏沐晴也有些犯难,依稀恍惚记得那位老医者曾说过。附近有一处不知名的山,上头有许多并不知名,却是良药的草药,瞎猫撞死耗子,先去了再说。
几人又商讨许久,外头忽地传来打斗声响,众人推门,却见许南珰捂着流血不止的胳膊,许佑已经没了意识,还仍死死护在许南珰身前。
又是红衣人…苏沐晴当机立断。“谢临简,活捉他们!”
谢临简并不多耽误,他可太喜欢苏沐晴命令他了,这比他单纯的杀人愉悦感更甚,这样的机会不多。
不过几招,红衣人尽数到底,脚筋手筋尽数被砍断。
他只杀了一个,那人不自量力想要靠近苏沐晴,谢临简毫不费力的断了人的胳膊。
在场之人无不目瞪口呆,红衣人训练有素,都是武功之中佼佼者,竟然被谢临简如此简单就失了力气,谢临简的可怕可见一斑。
谢临简擦手,如猫儿踏着优雅的步回到苏沐晴身边。
“他刚才要伤你,我给杀了,剩下的我一个没杀。”
苏沐晴对此无奈,虽不是好人,可也走的太快了,刚要说些什么,谢临简就当着众人面,整个把苏沐晴圈住,头放置在苏沐晴颈窝处。
声音软绵绵。略带委屈。“从刚才到现在。你有半柱香没同我说话了。”
???躺在地上的红衣人只觉得自己是濒死看见了幻觉,这一定是地狱。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没榜单,两更(周六周日晚十点)
其余时间捉虫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