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序侧过头，看见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女孩在窗外飘着。
晚风吹过，挂着脖子上，只有一根神经连着的头颅轻轻晃动着，好像随时都要掉下去。
“是嘛。”晏序接话道，“我是大众脸。”
“不会啊。”女孩费力地推开窗户，丝毫不闻那刺耳的摩擦声，她从缝里挤进来，趴到晏序的对面，“我觉得你很好看。”
晏序的指尖拂过泛黄的书页，轻轻笑了笑，说：“谢谢，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女孩，或者说女鬼苦恼地撑着脑袋，“已经有十几年没有人来过这里了，你是我在这里见到的第一个人。”
“不如，你给我起个名字吧！”女孩兴奋拍了拍桌子，期待地看着晏序。
“我？”晏序失笑，“可是我们也不认识啊。”
女鬼皱着眉，左右看了看，似是在思考怎么才能说动晏序。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他手边的一摞书上。
“你是想查关于这个传说的东西吧，如果你给我取一个名字，我可以告诉你哦。”
“真的？”
“当然啦，我从来不骗人的。”女鬼义正言辞地说，然后小声，“虽然说我也没和人说过话就是了。”
事发突然，晏序一时之间没想到取什么名字好，他一边思索，一边翻动着书页，这时，他看到一则民间传闻，提到这位“恶魔”曾经救助过一个濒临灭绝的鬼族。
“那就叫那桑吧。”晏序想了想说，他指着书上的注解，“这上面说，那桑在这个种族中是明媚的意思。”
“那桑……”那桑轻轻念着这个名字，随后开心地在半空转了个圈，“我喜欢！”
“你等着啊，我去帮你拿书，都是我的宝贝呢。”
说完，那桑便如同一阵风似的飘走了。
晏序看着她欢呼雀跃的背影，有种莫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那桑端着一大摞书过来。
“呼——”她长呼一口气，书砸到桌面，扬起大片的灰尘，晏序没来得及捂住鼻子，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往后退了几步，“抱歉，我有点粉尘过敏。”
“这样啊，没关系，我可以念给你听。”那桑热情地说，“这些书我都会背了呢。”
“是讲什么的？”晏序问。
“是讲那位恶魔和一个身披黄金铠甲的英雄的故事。”那桑搓了搓说，“可好看了！用你们人类的话说，应该是——特别特别甜！”
晏序扯了扯嘴角：“……爱情故事？”
“是呀，我都按照时间线放好了。”那桑迫不及待地翻开第一本，“这一本，讲的是他们的初遇，那是的世界生灵涂炭，两人都是……”
“这一本，讲的是他们并肩作战，一起战胜了强敌，可惜恶魔不慎受伤，英雄割下自己的心头血来喂他，两人在漆黑的洞穴中相互依偎，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夜晚，最终等到了救援。”
见晏序没有阻止，那桑以为他听得津津有味，于是又拿起下一本，清了清嗓子，正准备饱含激情地继续往下念，却被晏序打断了。
“好了。”晏序无奈地说，“就先这样吧，我得回去了。”
“确实，现在已经很晚了。”那桑点点头，又小心试探地问，“你明天还会来吗？”
晏序摇摇头，“不好说，本来就算是偷偷溜进来的。”
“干嘛要偷偷啊。”那桑拿过桌上的纸笔，埋头画了一会儿，“这是图书馆的隐藏路线图，按照这条路就可以溜这里了。”
晏序接过纸，在一堆飘逸的图案和文字中勉强辨认出了她说的路线，“好，谢谢。”
“既然收下了地图，就必须得来哦。”那桑认真提醒，“最好是多带几个人来！我这里还有扑克麻将呢。”
“对了，这几本书你带回去看吧。”那桑从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套装中拿了两本递给晏序，“说不定真的有用呢。”
晏序没办法推拒，最后还是小心地收好，然后和她告别。
图书馆临近闭馆，里面的学生也走了七七八八，只有零星几个人，还在慢吞吞收拾书本。
晏序去借阅的机器上借了这两本书，踩着月光回了寝室。
大家都还没睡，那三个人不知从哪儿搬了一张圆桌，正凑在一起打牌，吵吵嚷嚷的，气氛很热闹。
“晏序你去哪儿了？”余霄抬起头问道。
“去图书馆了。”晏序晃了晃手中的《希坦亚简史》。
“这么认真啊。余霄感慨道，耷拉着脸出了出了一对三，“早知道我就跟你一起去了，也不用输这么多钱。”
晏序笑了笑，把借的书放好，准备去洗澡。
突然，晏序伸手拉住他的衣角，凑过来闻了闻：“你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很熟悉。”
“是吗？”晏序抬起手臂闻了闻，“可能沾了点书的霉味吧。”
“不是。”顾君闲摇摇头，斩钉截铁地说，“是某种生物身上特有的味道。”
晏序：“……你的脑子得是拐了多少个弯才闻出这个味道的？”
说罢，晏序直接推开他，径直去了卫生间。
“哦~捉奸呐。”余寒眯着眼揶揄道，打出了两张大王。
顾君闲的牌被他压在手里打不出去，只能烦躁地揉了揉脑袋，“这是履行作为朋友的监督职责。”
第二天，大家准时到了教室上课。
这间教室似乎许久没有用了，一推门进来，大片灰尘扑过来，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
晏序往顾君闲身后躲了躲，及时捂住鼻子，以免遭殃。
“不好意思啊，原来的教室被拿去当实验室了，只能委屈大家暂时用这间了。”路易斯抱歉地说。
接着，他分配大家一同将教室打扫干净。
“我这是来读书，还是来打杂的啊。”周辞月甩了甩手里的拖把，“昨天晚上在食堂，竟然还有人让我帮他收拾饭碗。”
“那你怎么做的？”余霄问。
周辞月握了握拳，说：“姐姐一口把碗扣在他头上。”
“老师刚刚说‘暂时’用这间教室，所以是我们以后还会换教室的意思吗？”晏序敏锐地捕捉到了路易斯话中的细节。
“是啊，学校已经派发你们的第一个任务了。”
路易斯一边说，一边将电脑和投影屏打开。
这是针对每一届新生的考核。
据悉，在希坦亚有一条著名的河流，名为蚀河，也称尸河。
这条河曾经是希坦亚的母亲河，孕育了无数生灵，可人类并不感恩，反而将生产生活带来的各种垃圾排放在河中。
这条母亲河逐渐变成了垃圾场，更孕育出了无数的变异污染物，残忍地杀害每一个人类。
“我们学校每年都会派学生前往蚀河寻找污染晶核。”路易斯打开一个文件，“活动为期七天，同时学校会根据不同分院收集的污染晶核的数量和等级来计，最后进行排名。”
“赢了有什么奖励吗？”余寒问，“一间干净的教室？”
路易斯失笑，回答：“这当然是附带的小奖励，不过具体是什么，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因为我以往带的每一届学生都是垫底。”
“老师，你这算是激将法吗？”顾君闲搭着路易斯的肩膀，“暗示我们要夺得第一。”
“第一我倒是不敢奢望，能进前五就有奖品。”路易斯望着教室里的其余几人，从他们眼中捕捉到了以往学生所没有的胜负欲。
接下来的这几天，路易斯在
几天后，新生们在广场集合，准备前往蚀河。
对于希坦亚的居民来说，这是一场远行，可对于晏序这样的主播来说，却是即将进入新的副本。
毕竟在开局时，系统就介绍过，希坦亚是多个副本组成的大型副本。
晏序闭眼靠在车上，身体随之轻轻晃动，可意识却在某一刻游离。
他发现自己回到了最开始睁眼时见到的封闭房间，压抑又窒息。
墙壁上依旧有无数只眼睛盯着他，但目光柔和了些许。
他面前有一块屏幕，保存了他开局时的行动记录，并进行计分。
例如，成功逃离别墅，计一分；获得身份证明，计三分；打败狱鬼，计十分……
【恭喜解锁天赋：凤凰之羽，效果：十秒内免收致命伤，单局副本可触发一次】
凤凰之羽？晏序心想，保命天赋，还算挺有用。
接着，系统问道。
【是否回放主播的高光瞬间？】
晏序：“……”还有这东西？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否”。
【请确认】
晏序摩挲着下巴想了想，询问：“可以看我在别墅里晕倒后的高光片段吗？”
【人都动不了了哪还有高光呐？看抽搐的幅度是否傲视群雄？】
一条头像是“一拳打爆地球”的观众吐槽。
【噗哈哈哈哈哈】
【你不懂，愚蠢的外星人】
面对晏序的要求，系统莫名很爽快地答应了。
不一会儿，一张光盘出现在晏序面前。
【将手心放在光盘表面，即可读取其中内容】
晏序依言将手心贴在光盘表面。
整个世界安静了几分，观众们期待着晏序的反应。
许久，晏序睁开眼，表情一时之间有些复杂。
【主播说点什么，搓手.jpg】
【此时主播脸上，写着三分薄凉，三分愤懑，三分邪魅】
还没等观众聊几句，系统提示可以进入新副本了。
晏序从椅子上站起来，缓缓抬起手，再次闭上了眼。
耳畔有风吹过，原本安静的房间逐渐变得喧闹，说话声也清晰起来。
“喂，醒一醒，到了。”晏序感觉有人推了推自己。
他睁开眼，看见顾君闲正拿着一瓶水看着自己。
“喝吗？”他问。
晏序白了他一眼，接过水，声音沙哑地说：“谢谢。”
顾君闲：“？”
这时，前面响起哨声。
路易斯趴在窗边，对撷月学院的学生们说：“到了，大家下来吧。”
所有人按序慢慢走下车，还没做好心里准备，就被眼前所见的景色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