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宁晚意惊叫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宁风眠倒是并不惊讶,沉默片刻后居然答应了下来:“好。”
“大哥!”宁晚意这下哭都顾不上了,一把抓住大哥的手,“你怎么能答应呢?!”
“我确实不配做你们的大哥。”宁风眠抽回来手,“这座宅院已经是皇产不是我们的家了,晚意今日也回行江城吧。”
待送走了宁晚意,老管家也伤心地告老回乡,再给钱打发完所有的丫鬟小厮后,空荡荡的宅院第二天就只剩宁风眠和沈槐之还有覃烽落栗四人了。
“覃烽,”宁风眠点名道。
“将军!干什么!”覃烽一脸警惕,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事先申明,我不走啊!”
“你必须走,我已经不是将军,而你还有军职,作为副将军的覃烽不回军营,天天跟在一个老百姓身边干什么?”
“我……”
“今天就回营房报到。”
“可是!”
“没有可是。”
宁风眠踢完覃烽又看向沈槐之。
“干什么?我也只是一个老百姓,我告诉你啊宁风眠,虽然咱俩离婚了,但是好马爱吃回头草,我现在在追你,追人你懂不懂?就是要和你黏在一起,你走哪我就没羞没臊跟去哪的那种!”沈槐之也是一脸防备,干脆化被动为主动道。
宁风眠表情空白地听着沈槐之一顿输出,然后心平气和地说:“我只是想让你和我一起收拾行李。”
“哈?”
“这里已经不是宁家的宅院了。”
“所以我们去哪啊?”
“去行江城。”
“哦。”呵,要不然怎么说狡兔三窟呢,姓宁的果然还有私货,男人的话果然还是不能全信啊。
“那个……”沈槐之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是介绍宁风眠和何四箫认识,然后两人毗邻而居一起养大七个孩子,现在看来最坏的打算都还不算最坏,他们竟然要离开宣城!
沈槐之艰难说道:“给我一天时间,我去和各位朋友道个别。”
“嗯。”
于是,摘花楼三楼的雅室内又迎来了那群花钱如流水宣城纨绔子弟天团。
“来来来,我们小沈今天所有的花销,哥哥我都包了!”王进揽着沈槐之的薄肩,醉醺醺地安慰道,“小沈子你莫伤心,宁将军他不是将军了,但是他还是个好看的男人啊!这波你不亏!”
“就是,”田启明也黏黏糊糊地凑过来,“他不是将军了,看他以后还怎么敢在你面前端架子!你从今天起就翻身做主人了小沈子!恭喜你!”
沈槐之的背立刻遭遇了来自这些亲哥哥们的爱的鼓励,疼得他龇牙咧嘴。
“不是,我跟你们说,宁将军已经看破红尘出门云游四海了!”沈槐之苦恼地一仰头,摘花楼新酿的酒辣得他又是一阵龇牙咧嘴,“这酒不是我四哥的酒啊!怎么换酒了啊?!”
“哎?这么说,感觉是有一阵没有喝到他们何家的酒了,”王进迷瞪着眼寻思,思考未果后又大手一挥,“这不重要,你给我们说说,什么叫宁将军云游四海去了?!”
“昨天给宁老爷子下葬后,宁家老二说不认这个哥了,宁家老三也回了行江城,宁将军看着被搬得空空如也的宅子突然和我说他也要走,于是今早就不见踪影了啊!”
“他一个瘫子能跑哪去?你问问人啊!”田启明急道。
“我去哪找人啊,”沈槐之更是愁苦,“宁将军交游甚广,朋友遍布整个祝国,谁要把他接走了我哪还找得着。”
“也是,毕竟你和宁将军的境界差得太远,他的朋友估计你也都说不来话。”王进了然地点点头。
沈槐之:……兄弟,倒也不必这样。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算起来,瞿志远是这几个人中最正常的一个人,还知道关心一下近在眼前的苦主呢。
“我打算去行江城住一段时间。”沈槐之玩着手中的酒杯答道。
“行江城?”瞿志远挑了挑眉,“去那做什么?”
“唉,”沈槐之叹了口气,“宁将军离家出走了,我是最后一个和他在一起的人,如果到时候圣上或者别的什么兵部刑部的找不到人,肯定就会来找我啊!我总得避避风头吧。”
“再说了,”沈槐之望了瞿志远一眼,“我说过我不会离开宁风眠,他虽然玩失踪,但是行江城有他最疼爱的妹妹,我就不信他会不去找宁晚意。”
说到此处,沈槐之激愤地一拍桌子:“这个言而无信的男人!”
木桌啪地一声巨响,把醉眼朦胧趴在桌上晕晕欲睡的王进和田启明吓了一大跳。
和三位狐朋狗友在摘花楼前依依惜别,上演了一番执手相看泪眼后,沈槐之又被落栗扶着东倒西歪地拐进了何记酒铺中。
“四哥!”沈槐之一掀门帘就喊道,“哎?四哥这是做什么?”
正忙着和何勇打包行李的何四箫见沈槐之来了,连忙起身迎接:“槐之,正好我还打算一会儿去宁府上向你辞行呢。”
“?”
“家中有急事需要我回去处理一段时间,所以着酒铺暂时不能开了。”
“哦……难怪我刚才在摘花楼没有喝到四哥家的酒呢……”沈槐之颇有些遗憾,“不过实在是很凑巧,我今天来也是想向四哥辞行呢!”
“槐之要去哪?”
“嗯,打算下江南散散心,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外子家被抄了,外子亲爹去世了,外子现在也不知所踪……”沈槐之长叹一声,“所以我想离开这个伤心地一段时间。”
何四箫点点头表示理解,为了表示安慰,向来不喜欢与人接触的何四箫还拍了拍沈槐之的背。
“所以我今天是来接那一串葫芦娃走的!”
“葫芦娃?”
“不是,那一串北斗七星……”
一个时辰以后,沈槐之身后跟着一串背着小行囊的小萝卜丁回到宁家,看到一个十分陌生的身着窄袍的英俊男人正在手脚麻利地向马车上搬行李,而那漂亮利落的身形,不得不说,性感中透露着一丢丢眼熟……
“槐之哥哥,你要搬家了吗?是叫我们来帮忙搬家的吗?”最小的摇光奶声奶气地问道。
“不不不,是我们要搬家了,槐之哥哥要带你们下江南了!”沈槐之捏了捏摇光满是婴儿肥的团子脸答道。
“哇!江南!”孩子们顿时欢呼了起来,这七个小萝卜丁,最大的已经在书中领略过了江南风光,就连最小的摇光也会背好几首江南的古诗呢。
沈槐之看着孩子们兴奋的小脸,倒是生出了些时光荏苒白驹过隙的恍惚,去年到今年,他从一个生长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变成了一个祝朝的古代人,从害怕厌恶千方百计地想逃离宁风眠到现在敬重爱恋宁风眠愿意和他相依为命,而这群孩子呢,沈槐之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们时他们的紧张防备和不安,到现在的天真浪漫无忧无虑,人的命运可真是奇妙啊。
“好了,可以出发了。”那个陌生的男人拍了拍手,跳下车走到沈槐之面前说道。
是的,这是沈槐之和宁风眠昨夜就想好的对策——让宁风眠消失。而宁风眠本人也摆脱了轮椅易容成为一个好手好脚的野男人陆川。
当然,前提是谁也不怀疑宁风眠真的瘫痪了这件事情,这当然也就拜之前宁风眠频繁在外人面前失尽颜面地被狼狈地抱上抱下所赐,甚至连崔绍这只老狐狸都对宁风眠的腿是真坏了的事实不疑有他。
宁风眠因为受不了打击离家云游,沈槐之携貌胜潘安的新欢带着七个之前从摘花楼买下来的小人儿出走行江城,这种结合了高门权贵和桃色的豪门艳情八卦不出一个时辰就会传遍整个宣城的家家户户直至崔绍的耳中。
——“啧啧啧,我跟你说,所以说啊那些浪荡公子哥要不得,你看那沈家的小子,宁家一倒,他就立刻找到了一个野男人。”
——“嘿,谁说不是呢,我看那野男人身高腿长的,我估计啊,那宁风眠站都站不起来,那床上肯定也不行啊!宁风眠一消失,他不得立刻找个猛男补偿一下自己?!”
——“啧啧啧,要我说啊,他宁家当初要娶沈家那小子就是没安好心,肯定是看中了他家的钱呀!”
——“要我看呐,一个为了钱一个为了色,没一个好东西!”
——“所以说豪门里面龌龊多呢,看着光鲜亮丽,呵,里面臭不可闻的!”
一时间,茶楼酒肆里,宁沈今日的分崩离析和去年那场宁沈的豪奢大婚一样,迅速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最火爆的谈资。
“陆川哥哥,我觉得你和之前照顾我们的何四箫哥哥好像啊!”还是那个屁事不懂的摇光,自来熟地抱着芝麻汤圆屁股刚在马车上坐稳就开始迫不及待地和陌生的新哥哥展开社交。
“就你会说话!”沈槐之心虚地拍了一下社牛摇光的小脑瓜,“饿了没,饿了就吃东西!”
“何四箫?”现在是陆川的宁风眠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看着沈槐之,“是谁?”
这眼神……沈槐之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寒毛都炸了:“没,没谁,就一个朋友,我之前拜托他照顾孩子们的!”
“朋友……”宁风眠看着面红耳赤的沈槐之突然恶劣地捉弄起他来,“你还有哪些我不知道的男性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呼……终于要开启新地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