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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木母泥娃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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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临笑道:“倘若我们二人有办法,既能保全你们少主,又能散去怨女的执念,两全其美呢。”

霍总管似有意动:“仙师有什么办法?”

箫临吐出两个字:“假死。”

他手上灵光一闪,出现一个盛着小玉瓶。

箫临静静道:“我这里有一枚丹药,服之便能伪造出死亡之象。”

霍总管闻言扭头看了一眼红衣小孩,让人看不到他眼中的情绪,再回过头来,他犹豫道:“仙师可否让我思虑一番?毕竟事关少主。”

箫临道:“自是要慎重,只是霍总管,时间可不多了,怨女复生在即。”

邳阳府这位老总管实则才是邳阳府的主事人,箫临在初次来的时候便已经隐晦地向几个弟子打听过,府主身体抱恙,邳阳府上下的一切事务都是老总管处理的。

若交出一个假货就能顺利解决了怨女,他应当不会拒绝。

“我不去!”红衣小孩脸色唰白,拽着霍总管的衣角,手上不自觉地用死力。

就在霍总管扭过头去那一刻,祁无月用口型无声对那小孩念了三个字。

杀了你。

“他们会杀了我的,我不去!”万一他们、他们的丹药是骗人的!”红衣小孩疯狂摇头后退,身子颤抖着,指着祁无月和箫临,语气无助道,“万一他们、他们的丹药是骗人的呢?”

“少主,二位仙师怎会食言,少主不用害怕,只要我们计划稳固,再有这假死丹药在手,一定可以除去邪祟的同时还能保证让您安然无恙的。”霍总管上前去,轻轻拍着红衣小孩的背,细细安抚道。

但不管他说什么,红衣小孩都是死咬着牙,疯狂摇头,一副害怕得不行的模样。

“解铃还须系铃人,事情既然由少府主而起,也只有少府主才能破此眼下危局,若是连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气量都没有,这邳阳府的下任继承人实在是……”箫临神色失望

“德不配位,惹人笑话。”祁无月托着腮,毫不客气讥笑着补充道。

霍总管背对二人的脸色陡然一沉,神态不怒自威。

从祁无月和箫临的角度,只能看到老者宽阔的背影,和无比慈爱的动作。

霍总管叹了口气,揉了揉红衣小孩的脑袋,“其实府主闭关前就有几句话嘱托老奴转告少主,想来现在正是时候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抬起头去看向房间中另外两人。

按理说人家这一副要说悄悄话的架势,两个外人应该识趣点主动出去,但……

祁无月坐在房中凳子上,手肘顶在桌上一手撑着脑袋,懒洋洋眯着眸子,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这……”

霍总管又去看箫临,他觉得箫临好歹礼数方面还装一装,可箫临静静站在一副画卷前,似看得入了神,恍若闻所未闻。

霍总管:“…………”

最终还是主人家从房间出了去,避着他们谈了话。

霍总管果然是个撑得住场面的,拉着自家少主出去,至于谈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等霍总管带着红衣小孩再回来的时候,他也不像方才那样抗拒了。

霍总管看向祁无月和箫临,微微躬了身,语气沉重道:“少主答应配合二位仙师的指令清除邪祟,但老朽在此恳求二位对少主多多照顾几分。”

箫临终于舍得从那副画卷前挪开目光,对霍总管的躬身微微一欠,神色温和如水,“自然。”

祁无月唇边噙着玩味的笑,对红衣小孩故意勾了勾手,“过来啊。”

红衣小孩浑身颤抖了一瞬,往前挪一步跟要他命一样。

“不知这副画可有什么出处?”箫临侧了身,露出墙壁上所挂的一副画卷。

画卷所画乃是一位笑容明媚的红衣女修,衣袍猎猎,发丝舞动,剑已脱鞘,正一剑挥出。

寥寥几笔,就将女修士仗风而行,恣意畅快的性情勾勒了出来。

霍总管寻声看去,神色怅然了几分,良久长叹一声,又立刻收敛了那副神色,对箫临笑了笑道:“不瞒二位,墙上所悬乃是我家夫人的遗像。”

箫临注意到,女子所持剑柄处镌刻了“朝云”二字,略一停顿道:“先夫人看起来是位有侠义风度的剑修。”

霍总管唏嘘道:“说起来夫人与府主也曾是一桩令人艳羡的金玉良缘。他们年少初遇,结下不解之缘,也曾结伴同行,一路斩妖除魔……二人皆是城中难得的少年英才,修行天赋过人,甚至连姻缘都是那么的顺风顺水。老奴一度觉得他们会一直并肩而行,坐镇邳阳府,将凡尘境维护的安定太平。可惜了……夫人在救百姓的过程被一邪祟所伤,生下少主便……撒手人寰。”

霍总管摇了摇头,心疼道,“只可惜了小少主。”

箫临面带歉色,“抱歉,是在下引出了一桩伤心往事。”

霍总管摆了摆手:“无妨,既然事态紧急,二位带少主快去先顾正事要紧,我去看看府主是否能提前出关,若能提前出关,届时对付木祟也便多了些把握。”

箫临点了点头。

二人带着红衣小孩径直出了邳阳府,霍总管倒是想让几个弟子跟随着,被箫临婉拒了。

出了门,拐了两道墙,祁无月干脆利落把红衣小孩打晕过去。

祁无月手里拎着软绵绵晕过去的小孩,四下瞅瞅道:“这人弄哪去?”

箫临一时也找不出什么好去处,小金守着小阴灵,红衣小孩一时身份无法确认,贸然带过去恐生乱。

“只能暂时放在芥子戒中了。”箫临道。

将红衣小孩扔进芥子戒,祁无月这才从袖子中摸出一个茶盏,正是方才房间中的物品。

人能变,物品不会变,气息更不会变。

真伪一试便知。

闻过茶盏上所沾染气息的幽蓝蛊虫晃了晃脑袋,在原地绕了两圈,随后变认准一个方向,向前飞去。

祁无月和箫临跟着蛊虫一路远离邳阳府,期间穿过了村民的住所,来到了还算热闹的镇集,然后一头扎进人群中,引着二人来到一处破败的街巷。

下过雨的巷道幽深灰暗,处处泥泞,两侧墙壁也皆是油污脏渍,陈年所积累。

时不时还滴水的屋檐下坐着一两浑身脏兮兮头发蓬乱的乞丐,大多是失去了劳动力的老人,也有是身体有残缺或者丧失父母的孤儿。

幽蓝色的蛊虫在晦暗的小巷中绰绰飘过,有痴傻流着口水的乞儿伸手去够,捉不到便笑容兮兮地看着漂亮蛊虫远去的幽光。

妖异的蓝光,静静伫立在一个角落的小乞丐头顶上,小乞丐睡梦中还死死皱着眉头。

“少府主。”

三个字让小乞丐条件反射一般惊醒,抹了污泥都遮不住的一身金贵细白皮肉上渗了冷汗,冷冷掀开眼皮,就看见让他气到爆炸的一幕。

一只雪白缎面的锦靴正挑着他的下巴,对着他的脸左右翻看,似在对他品头论足一般。

心头无边火起,脸上满是脏泥的小孩正要抬头记下今日给他如此羞辱之人,以便来日杀之后快。

入目的是一截万分刺眼的蓝白法袍。

是学院的人!

小孩握紧了拳头,将满腔怨恨收回肚子,想起霍爷爷嘱咐他的话,咬着牙,憋着不甘道:“我不认识你!”

“可我认识你啊,少府主的英勇事迹我们可是一清二楚。”一道清凌悦耳声音带着笑意响起,可着笑意带着不怀好意的毒液。

锦靴的离开他的下巴,脸上抹得泥巴有些沾粘了上去,在雪白的锦面映衬下分外沾染,仿佛一捧雪粘了臭泥。

那人立刻嫌恶不已,鞋尖踩上他的衣服,寻了个干净的地儿,用他的衣服擦着,一连擦了十几遍才放下腿。

小孩双眼直欲喷火,他觉得他的肺都要气炸了。

平时这种高高在上,把别人踩在脚下的人都是他。

如今却好似位置忽然颠倒,他成了那个被人碾在脚底的蝼蚁,看着对方那副游刃有余不把一切放在眼中的姿态。

割裂般的反差让他忍无可忍,掌心死死掐碎一枚玉珏。

祁无月倚着箫临,抱臂挑眉,“邳阳府的小少爷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

他起身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语气戏弄,轻飘飘落入耳中,“爱好真是别具一格啊。”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小孩冷冷道,脸上的污泥遮掩了他阴森的神色。

“听不懂没关系。”祁无月用手肘捣了捣箫临。

箫临注视着他,平静道:“怨女死了。”

小孩肩头陡然一松。

“但马上就会复生。”

松弛了一半的脊背瞬间僵住。

箫临垂眼看他,继续叙述着情况,“等她彻底复生,整个邳阳府无人会是她的对手,也再没有人能拦住她,所以我们需要用你去散去怨女的怨气,或者说是你该去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做个了断。”

小孩死死抿住嘴。

跑,他要跑。

祁无月语气凉凉,“现在听懂了吗,听不懂也没关系的,因为你只要在怨女面前死掉就可以了。”

“这样怨女怨气消散,不用我们出手她就没了,从此凡尘境太平无事,我们圆满完成任务。”

说到最后,他笑眯眯地看着气的发抖的小孩。

“做梦!”

小孩猛然抬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怒视着祁无月。

他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抓了一把碎石,捏在手中,迅速砸向两人,之后便不管不顾地向巷口冲出。

箫临挡下碎石,斜着剑身挥出一剑。

剑光如芒,与小孩擦肩而过,轰然劈掉半堵石墙,齑粉砖石簌簌飞扬。

小孩弯下腰,捂着嘴死命地咳着,仿佛要把内脏吐出来一样。

就在方才,就是那一剑。

寒凛的剑气擦着耳侧,锋利锐极,削掉他一缕头发,近在咫尺,微在分毫,几乎是贴着他的脸划过去的。

他看得那样真切,那样一清二楚,那条白线般的剑芒若是在压低一点,他的头在往那边偏一点点,被削掉的就不是头发,而是他的血肉,他的脖子。

小孩被吓傻了,从未拥有过的恐惧铺天盖地而来,他捂着心肺,死命地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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