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箫临和祁无月便去了纪灵所说的采摘通天红的地方。
天符秘境。
学院名下有大大小小的秘境共计二十多个,天符秘境正是其中一个小型低阶秘境。
天符秘境之中的妖兽等阶在封灵境之下,里面药材、灵植和妖兽也算得上丰富。
因此学院的很多学员都选择去那里历练,运气好些还可以带回不错的修炼资源,若是不适合自身属性,便会拿到夜市中进行售卖。
从某种方式上来说,也算以物易物。
天符秘境,织往山坡。
绿草如幕,碧丝盈眼,宛若天织就。
零星可见几块山石奇秀,颇为与众不同。
祁无月默了:“这要怎么找?”
遍地都是杂草,连药材都不见一根。
祁无月想着,将灵力释放出去,笼罩在整个织往山,看是否能识别出什么异动来。
但时空花母株显然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找到,祁无月收回灵力,一无所获。
时空花能改变自身周围的时间和空间,完美隐匿着自己的踪迹,无法用灵力去辨别。
祁无月道:“难得要这样一寸寸搜过去?”
说着眼神示意箫临。
祁无月:快想办法。
不现实,那怕仅仅只是一个织往山,就已经笼罩了方圆百里。
箫临轻轻摇头,眉眼带笑道:“当然不必。”
他从芥子戒中取出一物,掌心般大小的透明玉瓶之中,盛满了灵泉水,里面静静摇曳着时空花的子株。
淡红色的细小花瓣被灵泉浸泡着,不断吸取着灵泉中的灵气,生机比原先还要旺盛几分。
正是箫临之前从那一大块通天红上取下的时空花子株。
他慢慢解释道:“时空花是子母花,母育子,子依母,根茎相系,花叶相映。子花无法获取能量,乃是从母体中汲取生存所需要的养分,若不是将它用灵泉水养着,过了这么久恐怕已经枯败。”
祁无月若有所思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凭借子花找到母花?”
“正是如此,时空花子母不相离,灵力一脉相承,虽然无法直接用子花定位出母花的位置,却可以以此引出母花。”箫临说着,打开玉瓶的顶盖,使子花的气息散发出去。
他又取出一种淡蓝色汁液,滴两滴到子花的灵泉水中,淡蓝色汁液可以激发子花的气息,帮助它更快的与母花建立联系。
织往山之大,时空花之小,要成功建立联系,这显然颇费些时间。
祁无等了半天,实在无聊至极,他干脆直接捧了玉瓶,满山转悠,也帮这小破花传播气息传播的快一点。
箫临则是将神识慢慢散开,笼罩更多的面积。
祁无月四处溜溜哒,不一会儿就没了人影。
箫临实在了解他路痴的本性,提前分出一抹神识留在他身上,这才放心继续扩大神识的笼罩范围,搜寻时空花母株的气息。
祁无月看似溜达的很是闲适,速度却不慢,一步踏出,人已经在千米之外了。
脚踏乾坤,五行灵阵流转,施展缩地成寸,快的只留下残影。
直至一道极深极狭长的地裂拦住了路,祁无月这才停了下来。
祁无月:“?”
不该啊。
地面上的裂缝绵延数百米,却只有不足一尺的宽度。
裂在地面,远望去如同一只趴在地下张开血口的凶手,森然生怖。
不过按理说这里不该有一道这样的裂缝,必然不是天灾地祸或是环境地理位置的原因,想来是妖兽或是人为导致的。
祁无月俯身,随意瞥了一眼。
嗯?
还真让他看出点与众不同来。
裂缝之中竟然有人!
祁无月找了个视线好的位置,蹲下身,饶有兴味地看着下面的人。
看衣着打扮,是一男一女。
穿都是学院的蓝色绲边校服,想来是学院的学生。
男的块头极大,身材很是魁梧,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掉下去的,裂缝的口虽然很狭窄,可这下面倒是越深越开阔,空间还不小。
另一个看身形是个十四五岁左右的小姑娘,行动间隐约可见一点红。
小姑娘双手叉腰,露出了腰间悬挂着一个红色小皮囊。
她应该是在说些什么,祁无月听不清,抬手捏了个灵诀扔下去。
灵诀轻飘飘荡下去,传来的先是呼啸尖利的风声,越往下,鬼叫般的风声渐息,传来的声音是言语说话声。
“……你是不是傻!我早就跟你说那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早就看出他们不怀好意!”
“你不听!你不信!现在好了,半死不活的躺在这等死!”
小姑娘说着,突然更加气愤了起来,紧紧握死两个小拳头,恨恨地用力跺了下地面。
哗啦啦!
尘土飞扬。
狭窄的地缝显然很不给她面子,壁缝上的土石受力瞬间滚落一层,当头僻啦荡了她一脸。
“啊呸呸!嘛了巴了&#%#&……”语声娇娇糯糯的小姑娘,登时开口就是一通问候天地日月和老母。
词汇量之丰富,直问候得她自己口干舌燥,咽了口唾沫,兀自拣了角落清理头发上的砂石、干土、枯枝、烂叶去了。
她不耐烦地扯开绑头发的红色发带,动作之粗鲁蛮横,带着无处发泄的恼恨,生生扯得自己的头发一剧痛,当即不自控地“嘤”了一声,两眼各自噙了一泡晶莹的眼泪。
愈坠不坠,愈掉……不许掉!
生生又自己憋了回去。
小姑娘散开头发,将其垂在眼前,一手拍飞尘土,一手抓着枯叶和小石子扔到一旁,还不忘继续“训斥”着魁梧修士。
“你总是这样不带脑子,那些人一看就不是个东西。”
“一堆阴险玩意儿,炸了他们的祖坟都刨不出来个囫囵人样!”
“妈的狗模狗样!他们说什么你都信!”
“我让你防着点你不听!”
“他管你叫爹了,你特么劳心又劳肺的!还替人家替人家,你怎么不先替你自己考虑考虑!”
“我天天喊你哥!也没见你这么听我的!”
魁梧修士:“……”
祁无月一挑眉,银眸染上几分兴味,小姑娘人长的不大,骂起人来嘴皮子溜的不行。
他听了半天,大致猜想出了事情的原委。
下面这一男一女是一对兄妹。
虽然看起来很不像。
他们二人和其他人一同结队进入此秘境,其中魁梧修士,也就是哥哥,偶然采摘到一株珍贵的灵植,谁知同队之人心藏祸胎,联合起来其他的人对兄妹之人下手。
他们支开妹妹,设计将哥哥坑入地缝中,并用法器封住了出口。
待到妹妹回来,见哥哥与众人皆不见,才明白出了事。
“欢大傻!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我难道在跟墙头讲!”
见自己说了半天无人应答,小姑娘扭头气势汹汹地看向一旁的兄长。
她突然神情一愣。
眼圈一热。
哥哥的伤口又开了。
男修倚着地下裂缝中一段树根,倒在血泊之中。
原来他在坠落地缝之前,身上早已经有各种剑伤刀伤,深刻入骨,流血如注。
加之地缝裂壁中多锐石断树根,坠落时挂出的多处伤口,皆划破皮入肉,以至于他鲜血淋漓。
小姑娘立刻从腰间红色小皮囊拿出针和线来,她的手又慌又抖,地缝下面光线又暗,针尖在手指上都快扎出洞来了,也没把线穿进去。
她瞬间又是一阵骂骂咧咧,咬牙忍着痛,才把针穿了进去。
解开那些一直有血渗出来的绷带,果然见伤口处原本缝合的线断了,她一边骂一边飞快地下手缝合,手却极稳。
男子因为这疼痛,从昏死中醒来,他一张果敢刚毅的脸,因为失血过多变得毫无血色。
男子启开苍白一片的嘴唇道:“意意,你不该跟着跳下来。”
当初小姑娘凭着二人同源一体的灵力感应,颇费了些功夫才找到哥哥的位置。
她想办法打开了入口,找了条藤蔓想将哥哥拉上来,却见他受伤严重,俨然已经叫都叫不醒,便兀自骂了一阵,丢了藤蔓,自己也跳了下去。
她原想着下来唤醒哥哥并给他缝合一下伤口,等他伤好的差不多,两人再上去。
可谁知道——
那群畜生竟然下手那么狠!
她不知缝了几个时辰才将那些伤口合上,可是根本不行,哥哥失血太过,一用灵力立刻血流不止,他们根本没有办法上去。
原本她一个人上去是没问题,这地缝虽然又深又狭窄,可是对修士而言,御剑飞行到也不是什么难事。
若是她先出去,出了秘境,然后回学院再叫人来救哥哥,倒也是可行的办法。
但正如刚才所见,她跺脚跺的不过是用力了些,上面都哗啦啦一阵土石滚落。
这破地缝随时都可能坍塌,她若勉强出去,地缝必定塌陷,届时将哥哥埋在下面,定然无法生存。
这样想来,竟然是她跳下来跳错了,要是她没有这样莽撞地跳下来,而是回去叫救兵……
可是谁能想那么多!她也不知道哥哥竟然伤的这么重。
想到这里委实有些气弱……
但!
他现在还说什么“她不该跳下来”,小姑娘心虚了一瞬,然后马上绷着小脸炸毛道:
“要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