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甲板吹风,有人五边形战士要求老板推出职业流转制度,有人入职第一天成为团宠,有人加班到12点第二天早晨6点起去为大老板布置会议室。
啊对对对,我就是最后那个倒霉蛋。
埃列什基伽尔顶着黑眼圈,满脸写着高兴。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瞥见窗外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时,脑子里冒出一句书上的话:
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喂,等一下啊。”
身后传来有些耳熟的呼喊,孑从身后刚开门的食堂追出来。
“给,这是新出锅的叉烧包。”
埃列什基伽尔张张嘴巴,本来想说自己没有吃早饭的习惯,顶多喝杯冰美式什么的。但不知为何,她注视着有些凶恶的青年,接过熨烫着掌心的纸袋并说了声“谢谢”。
“不用客气,都是之前见过面的熟人了。早起工作很辛苦,一定不要忘记补充热量。哦对了,下一步是争取让你们这些逃脱早餐的家伙能老实坐进食堂。”孑挠挠头,放心地转身离开,“那拜拜喽。”
埃列什基伽尔咬了一口蒸腾热气的蓬松面食,甜咸交织的油润馅料有着恰到好处的风味。
她伸舌尖舔舔嘴角,忽然想起昨晚晚饭时几人坐在一起的闲聊。
“上午出任务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家伙。”
人来人往的食堂,散兵似乎不习惯这样人多的场合而皱眉,手里叉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盘里的蔬菜,十分别扭地开口。
他深吸一口气,向她和水月描述了自己作为地面近卫单位时,前方忽而切入一个凶恶熊耳青年,手起菜刀落将钳兽大卸八块后,忽然转头问他:
“你没吃饭?”
散兵:??
这家伙是在挑衅吧,绝对是吧!先抢了我的功劳还来嘲讽?他的表情立刻扭曲,一堆尖酸刻薄的挖苦反击即将冲口而出,却见青年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食盒。
“脸色苍白,气血不足,一看就知道没吃早饭,长期习惯后小心患低血糖。”熊耳青年郑重地递给他食盒,“我帮你挡着,放心,我对处理钳兽很有心得的,来罗德岛前在水产店打工多年,我的心已经比案板上的刀还冷了。”说罢青年施展了令人眼花缭乱的刀法,隐约可看出拆解螃蟹鱼虾的麻利。
但不得不说,非常有效。散兵躲在背风角落,不情不愿地打开食盒,叉起干蒸烧麦送入口中。
!!
这顺滑的口感,这鲜美的味道!肥瘦合宜的肉馅和虾仁相得益彰,馅料里还有增加层次的爽脆颗粒感——是马蹄!这,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我是不需要像人类一样时常补充热量的高效机体,为什么我的心会因为这道早点而颤动!
“喂。”
“怎么,味道如何?”熊耳青年扭头露出洋溢自豪之情的微笑。他忽而脸红,“那个,这道菜的做法,可以教我吗?”
原本最担心难以融入的一个人反而适应最快啊。
埃列什基伽尔把空纸袋扔进垃圾桶,洗干净手后往会议室走去,正巧撞上急匆匆赶来的文职人员。
“埃列什基伽尔小姐!你来得正好,拜托把这些会议材料摆放好。”垂耳的佩洛女性焦灼地把一沓文件塞进她的手中,看上去焦急得要哭出来,“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开始和喀兰贸易的谈判,突然联系不上博士了,我、我去办公室找他!”
“喀兰贸易?”埃列什基伽尔重复一遍,小干员慌慌张张地跑出去,“希望博士只是不小心睡过头,毕竟能招架银灰先生的只有他了……”
埃列什基伽尔想起工作邮件的内容,听说这位大老板舟车劳顿今早才到达罗德岛,落地就要求立刻洽谈商贸合同。从行事风格来看,似乎相当雷厉风行且刁钻霸道。
……不过这跟我这样一只菜鸟有什么关系呢。埃列什基伽尔在会议桌上摆放完毕材料,检查了一遍设备开始无所事事,毕竟她只是个奉命旁听打杂的实习生罢了。
她倚在墙边,无聊到手指在墙壁上敲打流行音乐的节拍。兜里的手机忽而响起来电铃声。
啊。
她有些意外,因为自己“虚数”的魔术属性,平日里可以随意连通异次元的网络通讯。她往挂钟上扫了一眼,距离会议开始还有五十分钟。如果是老爸的来电说两句话就挂掉吧,这样想着她摸出手机看到来电提示:“兄长”。
那还犹豫个啥啊,必须接!
“唔啊,兄长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了?”
电话那头响起清贵而温和的嗓音:“是我,埃列什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打扰你?”
“没有没有,我正巧没事。”埃列什基伽尔没发觉自己眉开眼笑,连声音都欢欣雀跃起来,“呐兄长,我现在在一家企业实习哦,虽然是医药公司但是里面都是人才,昨天我遇到了一个特别拉风的术士前辈!他可以用自己发明的自动机械发射雷电,简直太酷了!”
“哇,听起来真的很厉害,真是了不起的机构。”
“而且……”埃列什基伽尔犹豫一下,“那位先生很帅气哦。”
“哎——”电话另一端似乎要带着笑意打趣,却听到埃列什基伽尔认真地说:“那位先生就像兄长二十年后的样子,是被大家信赖着的天才前辈。”
电话陷入短暂的安静。
“埃列什基伽尔以后也一定会成为厉害的魔术师,一定会比我更出色。”她听到电话里传来的柔声安慰,“你不需要仰望任何人。”
“……”埃列什基伽尔捂住脸:“虽然知道哥哥是在鼓励我,但是我一个在时钟塔没读完一年就跑了的家伙还是算了。”
自己这样既没毅力又逃避责任的家伙,跟早已预定的下一任时钟塔君主、百年不遇的天才兄长简直云泥之别啊。
“不。”对面欲言又止,似乎在小心挑选着措辞,“关于这件事,我一直想向你道歉。”
哎?
“身为你的引荐者,却没注意到那些纠缠和骚扰你的……渣滓们。对不起。”
“哎哎哎,为什么要道歉。等等——”
“埃列什,你一直对自己想做的事情全力以赴而不在乎他人的目光,我只是想告诉你,倘若你愿意,时钟塔的大门会一直为你敞开。”
“同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我以沃戴姆家族的家主、下一任天体科君主的身份向你保证。”
埃列什基伽尔半天才找回语言,她抬起手揉揉眉心,一下子变得不习惯。
“哥哥什么都没有做错啦。”她叹了口气,“如果一直做被保护的小孩子才会让我不自在。”
她迅速地补充道,“我会好好加油,因为想要帮上更多的忙。”
“还有,我最喜欢哥哥了。”
“……嗯,谢谢你,埃列什。”
“如果再谢我就太见外了哦。”埃列什基伽尔鼓起脸,“我才不要和你变成那么客气生疏的关系。”
“好。”对面的人忍不住笑了,“那,不久后再见。”
伦敦。
金发身着西装制服的青年挂断电话,犹自出神。过了一会儿才离开草坪中弯曲的小径,远远便看到孤植树下背对着他的短发青年。
他走近长椅,脏金色短发的青年转过头,一双暗紫罗兰色的双眸古井无波,“基尔什塔利亚,上次的笔记还给你。”
基尔什塔利亚习惯了好友一贯的冷漠,笑了笑接过笔记。
“刚刚,是你的义妹打来的电话吗?”
基尔什塔利亚有些惊讶,青年却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你们感情很好。”
用的是肯定句。
“因为她是我仅有的家人之一啊。啊,如果你是说那方面的好感,我和她都没有这种心思。”
青年看到友人在谈论家人的字眼时,弯起眉眼舒展笑容,流露出与平时截然不同的一面。
“当初针对和排挤过她的伯恩斯家族,长子因为被匿名举报挪用经费而在系主任竞选中落败。”青年说道,“是你做的吧,基尔什塔利亚。”
“真是不留情面啊,戴比特。”基尔什塔利亚无奈地揉揉额角说。
换做旁人,大概多少都会因直接拆穿而感到冒犯甚至恼羞成怒,不过他知道好友只是我行我素惯了,并无恶意。
“因为君主马里斯比利远赴南极考察已有数月,期间天体科内事务全权委托给最得意的弟子,也就是你。而一个月前你恰好和我提起过这笔去向不明的预算。”
青年漫不经心地眺望不远处身着学院制服的男女们,天朗气清,风吹过柳树和榆树林,只留下沙沙的树叶声。
“你说得对。现在老师终于回到伦敦,也准了我的短假。”基尔什塔利亚伸了个懒腰,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
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大湖上,飘来划船学生的嬉笑声。青年说:
“记得替我向埃列什基伽尔问好。”
埃列什基伽尔挂断电话,带着由衷的安心转过身。
墙壁上的指针显示距离会议还有不短的时间,她收回目光,赫然发现会议室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人。
不速之客有着冷峻的面孔,灰白的头发令人联想到覆雪的深色山崖,此刻正微眯双眼打量着她。
她的心猛的一沉。
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我明明在打电话的时候也留心周围动静,并没有听到脚步声。
宛如无声接近猎物的大型猫科猛兽一般。还有这尖耳朵,是菲林?
她下意识视线游离,然后看到了一条毛茸茸的、带斑点的、看上去非常好rua的尾巴。
作者有话要说:银老板:这就是别人家相亲相爱的兄妹关系吗(扎心)
女主透过异客就像看到三四十岁的兄长,事实上基尔什塔利亚死的时候应该不到25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