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顺利进宫、平安出宫的沈老安人绝对不会料到,在离开宫城不远的地方与淑慎郡主的马车相撞弄了个人仰马翻。
淑慎郡主带给太贤太妃的羹汤也不知怎么就洒了老安人一身,就连老安人身边的丫头身上也都被淋湿了。
于是十分不好意思的淑慎郡主非要赔罪,左右衣服也湿了,车也撞坏了,她就很诚恳的邀请老安人一行去太贤太妃宫里做了一番清理,而太贤太妃则严厉责骂了淑慎郡主,并且直接派了宫里的车送沈老安人,于是镇国公夫人只好换过衣物之后又少坐片刻才算离开了皇宫。
林夕听了这消息之后喟然长叹,还能再假点吗?
鉴于镇国公鲁敬齐当年之威加上如今手中的兵权,不能明目张胆搜老安人的身于是就安排了这样一出大戏。
好家伙,带给太贤太妃的吃食居然能把老太太和两个丫头全淋湿了,也不知道这位淑慎郡主是不是带着锅进的宫,是不是准备太贤太妃要是喝不了还可以顺道在里面洗个澡?这么大的胃口,林夕很怀疑太贤太妃是不是也练了五级月之淬体术。
其实沈老安人也明白这就是变相的搜身、搜车,但是你还就什么都说不出来,淑慎郡主都被骂哭了,孙女闯了祸,太贤太妃为了表达歉意不但给沈老安人赏赐了一堆雪蛤、燕窝、百年老参之类的补品,连两个被迫一同洗澡的丫头都一人得了一把金瓜子。
人家不但赏了东西还派皇家的车马亲自护送回去,然后又按价赔偿了鲁家被撞坏的车马,皇家姿态摆得这样低作为臣子臣妇你还能怎么样呢?
当然了,太贤太妃能这样礼貌,主要是因为……
啥都没搜出来。
在整个命妇觐见太太皇太后的时间里,始终是有其他宫人在旁伺候着的,太太皇太后只是跟所有人都不痛不痒的说了几句话,至于赏赐,几乎都是皇帝在场的时候才有。
太贤太妃想起这个就恨得慌,这个一毛不拔的老抠货。
江晖朗认为老东西唯一能钻的空子就是让镇国公夫人夹带东西出宫,所以在这方面他们给两个老家伙提供了足够的空间,无论是门口的马车,还是镇国公夫人出宫的一路,绝对没有任何人监听监视,就差没明着说有什么东西需要交换的要抓紧了,过了这村没有这店啊!
因为大招已经在出宫不远的路上埋伏着了。
没搜出东西来就是各种赔,一旦被捉到蚂蚱腿大的证据,苦无良机的皇帝立刻能借着这个机会斩尽鲁氏满门。
这些自然是一直跟在沈老夫人身后的阿拉雷告诉林夕的。
林夕想知道鲁敬齐家并且让阿拉雷送个消息给他们绝对易如反掌,只是她既然开始就让那个试图保护元晧的势力主动站出来跟自己结盟,当然是不能表现得太过急躁。
在最危险的时候林夕表态要保住元晧就已经在表明自己的立场和能力了。
林夕告诉阿拉雷,沈老安人回家之后必定会跟鲁敬齐或者是镇国公府的核心人员们诉说这次进宫的经过,若是他们提及太太皇太后,阿拉雷就丢出自己的信。
有时候维持一定的神秘感绝对会起到超强的震慑作用。
所以当一页信纸飘飘荡荡从半空掉落,鲁敬齐和镇国公府世子也就是自己的长子以及刚刚从皇宫出来惊魂稍定的沈夫人全都被赤果果的惊到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说曹操,曹操到”吗?
鲁敬齐不由得庆幸亏得自己没有说什么大不敬的话来。
接过那页信纸,努力辨认着上面鬼画符一样的林氏抽象派书法,看完信的鲁敬齐比看完字时脸色还要无法描述。
奉先殿哭丧得子,昭阳殿白狼寻凶,现在是国公府隔空传信,他怎么感觉太太皇太后像是一个走错了片场的神婆呢?
那个从前不服就干、生气就骂娘的直爽老妇,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神神叨叨了?
打死他他都不敢相信,满娇花居然说在皇帝登基那天……
看着满娇花给自己布置的前三个任务,鲁敬齐觉得自己多年的计划总算能派上用场了,可是再回头想想这些满娇花干出来的事以及第四个任务,鲁敬齐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事忒不靠谱。
林夕的粑粑字从鲁敬齐手中传到镇国公世子手中,再传到沈夫人这,她渐渐的红了眼眶。
“能保着那孩子活下来,太太皇太后怎么吩咐咱们就怎么做,大不了最后陪着她老人家一起死就是了,总也对得起太祖皇帝……”
镇国公世子温声说道:“娘,您可万万莫要这般想。您不觉得太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所作所为虽然看起来杂乱无章,可实则有迹可循吗?想来就是咱们也是她老人家手中的一颗棋子啊!”
鲁敬齐赶紧咳嗽两声,两只灯泡一样的大眼睛向上四处乱转,暗示着自己的傻儿子,要是万一太太皇太后依旧没有结束作法,能听见咱们说话,你小子可能要被治个大不敬的罪。
镇国公世子却不慌不忙的说道:“太太皇太后这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别看那位好像占尽了优势,可是在太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手里却一点好处都没逃到不说,还损兵折将处处吃瘪,能成为这样一个睿智长者手中的棋子,那都是咱们阖府上下的荣幸。”
如果可以的话,阿拉雷很想嗞醒他,给我老妈拍一吨的马屁都没个毛用,我是不会把你这些话转达给她让她骄傲滴!
“咱们还是小瞧了项家。竟然能不声不响查到咱们头上,最后还神不知鬼不觉在咱们国公府里把那孩子给弄走了,身为当年曾随着太祖打天下的鲁家人,耻辱啊!”
一家三口决定了以后要唯太太皇太后马首是瞻,鲁敬齐满脸悲怆颓然坐在牡丹团花圈椅上,整个人都似乎苍老了很多。
而阿拉雷的壁脚听到这里也就宣告结束,赶着回去跟老妈汇报。
自然他也就不知道,鲁敬齐在他走后将整个房间都要翻过来找可能让那封信出现的地方,一无所获之后一家三口才重新坐定。
“真的走了?”镇国公世子问。
鲁敬齐一扫刚刚的颓态,反倒是满脸沉重的点了点头。
“那我们……”
“交给蜜蜂去做,我们静观事态发展,如果那位登基那天真的会发生那件事,那咱们就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