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瑶出了门,果然见李才人还在门口等候,故意问道:“李才人,昨日我便说了,不必等我同行,怎么今日竟站在这里?”
李才人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是为了争宠,连忙挤出一丝笑容,语气越发恭敬谦卑:“虽然有了姐姐的吩咐,但妹妹还是于心不安。昨日是妹妹莽撞,还求姐姐可怜,别嫌弃妹妹。”
李才人一边说着,一边又作出受了委屈,泫然欲泣的模样,仿佛谢瑶不答应和她同行,便是欺负了她一样。
谢瑶眉头皱了皱,这个李才人,平日里看着闷声不响的,还以为是个老实人,结果竟也有这番心思,简直不知好歹。
谢瑶也不想落人话柄,只得道:“妹妹说这话,倒是姐姐的不是了,时候不早了,走吧。”
二人虽是一路同行,可谢瑶压根不想搭理李才人,李才人倒也知趣,只是跟在谢瑶身后,也并未聒噪。
到了长春宫,妃嫔已经来了大半,众人或羡慕或嫉恨的眼神,便悉数落在了谢瑶身上。
淑妃第一个开了口,语气中不无讽刺:“婉美人身娇体弱,侍寝辛苦,本宫还以为你今日不来了呢。”
谢瑶低头恭敬道:“淑妃娘娘吉祥,给皇后娘娘请安,乃是嫔妾的本分,不敢有误。”
淑妃轻哼一声,声音中透着一丝嫉恨:“接连两日侍寝,当真福分不浅,听说,皇上赏了你一对翡翠鸳鸯镯,戴着如何?”
谢瑶知道淑妃故意刁难,语气越发谦卑:“皇上厚爱,嫔妾不敢承受,只让人好生收着。”
淑妃看谢瑶手腕,果然还是戴着寻常的白玉手镯,心里稍稍舒坦一点,若是谢瑶恃宠生娇,敢戴着翡翠鸳鸯镯肆意显摆,她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德妃却在此时笑了一声,意有所指地说:“本宫记得,这翡翠鸳鸯镯,可是难得的珍品。淑妃好像很喜欢,还当众向皇上求过,只是皇上未允。如今却赏赐给了婉美人,可见婉美人深得帝心啊!”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忍不住抿嘴偷笑,她们素日见惯了淑妃嚣张跋扈,难得也有这般被打脸的时候。
德妃犹嫌力度不够,又加了一把火:“这些时日,听说皇上少去妹妹宫里。皇上雨露均沾,宫里有了新人,自然要多宠幸一些,妹妹一向聪慧,想来也能体察圣意,在宫里摔杯砸盏的,难免让人议论。妹妹位高权重,还是应当注意言行,作后宫妃嫔表率才是。”
淑妃气结,忍不住呛了德妃一句:“皇上少来我宫里,难不成去了你那儿。这些日子,你也没见皇上几次,得意什么?”
德妃淡淡笑道:“本宫不像妹妹清闲,整日无事可做,就盼着皇上。大皇子年幼,本宫日日操心他的饮食起居,忙得很呢。”
淑妃脸色已然是十分难看,她承宠多年,却无子嗣,偏偏德妃还在她伤口上撒盐,简直可恨。
她和德妃不睦已久,这样的话也听了不少,只是二人同在妃位,德妃又有皇子傍身,她也奈何不了德妃,所以一腔怒火都对准了谢瑶,如果不是因为谢瑶,她也不会受这般羞辱!
淑妃正准备和谢瑶说些什么,皇后已经从内殿出来,语气带着一丝威严:“本宫在里面就听你们吵闹,同在后宫,本该和睦相处,你争我吵的,像什么样子?”
众人看皇后隐隐发怒,都不敢再言,皇后淡淡道:“今日无事,请过安便散了吧。婉美人留下,本宫有话跟你说。”
锦华宫正殿,淑妃一回宫,便气的摔了好几个茶盏。
妙竹小声劝道:“娘娘消消气,德妃一贯如此的,娘娘若是为此气坏了身子,倒不值得。”
“德妃也就罢了,谢氏又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仗着容貌好,竟也作威作福起来了,害的本宫今日被德妃羞辱,成了满后宫妃嫔的笑柄。”
妙竹觑着淑妃的神色,回话越发小心:“娘娘,不过是对翡翠鸳鸯镯,素日里,皇上赏了多少珍品给娘娘呢,娘娘何须在意这点子东西。”
淑妃瞪了妙竹一眼:“你看,本宫是那等眼皮子浅的人吗?若是这对镯子给了皇后,哪怕是德妃,本宫都不会这般生气,偏偏是地位低下的谢氏。”
“谢氏被皇上如此看重,只怕封嫔封妃,凌驾于本宫之上,都只是时日长短的问题。”
妙竹想了想,心生一计:“娘娘,她能得宠,不过仗着美貌罢了,倘或没了美貌,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紧接着,妙竹便凑近淑妃耳边,说了自己的计策,淑妃展颜笑道:“这个主意不错,尚宫局那边,找个人去打点,小心一些。日用之物,想来谢氏谨慎,定会让人察看,一定要做的隐蔽,莫让谢氏发现了端倪。”
傍晚时分,御前传来消息,依旧是谢瑶侍寝。
谢瑶虽然喜悦,却也有些惶恐,接连三日侍寝,实在是太张扬了,只怕后宫妃嫔,对她的恨意有增无减了。
后宫佳丽甚多,若是一月得幸一次,都可称得上小有恩宠,她这般接连三日侍寝的,在旁人眼中,简直是宠冠六宫的存在了。
李绍进了殿,便笑着询问道:“今日,可给朕准备了汤水?”
谢瑶确实没料到,皇上今日还会找她侍寝,只得诚实的回答道:“嫔妾以为,皇上今日不会来了,所以,未曾准备。”
说话的声音渐次低下去,谢瑶有一种心虚的感觉,像是做了错事一般。
李绍哦了一声,故意问道:“什么都没准备?”
谢瑶想了想,声音轻柔婉转:“午后,嫔妾闲来无事,自制了一些糕点,吃着还不错。本想送去御前,又怕不妥,既然皇上来了,可要尝尝嫔妾的手艺?”
李绍眉眼微动,似乎很有兴趣:“你倒是很会做吃的,把糕点端上来。”
青枝捧着一盘枣泥山药糕走过来,御前宫女验过之后,谢瑶便接了手,放在桌上,声音清甜:“皇上尝尝,好不好吃?”
李绍并不伸手去拿,只是转过头看向谢瑶,半晌才笑道:“你服侍朕用。”
谢瑶有些羞涩,这,这意思不就是,她要亲手拿起来,喂给皇上吗?
虽然二人早已经连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但是谢瑶还是有些羞赫,低着头,脸上现出一点红晕,轻轻的拿起一块枣泥山药糕,递到了李绍嘴边,轻声道:“皇上请用。”
李绍见谢瑶不自在的模样,知道她怕羞,挥手遣退了宫人,然后便一把将谢瑶拽过来,谢瑶猝不及防,只觉身子一晃,就已经被李绍拥在怀里。
“无人之处,不必拘谨,叫朕三郎。”李绍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眉梢眼角,都是风情。
谢瑶知道,皇上喜欢娇软美人,身段放柔一些,声音也越发好听:“三郎,尝尝嫔妾这块枣泥山药糕,好不好吃?”
李绍尝了一口,故意道:“入口甘甜,只是,究竟是俗物了。”
谢瑶眼中泛起盈盈水雾,一脸的茫然无措,难不成,皇上是嫌弃她的手艺?
“三郎。”谢瑶嘟着嘴,撒娇道,“嫔妾用心做的,不好吃吗?”
李绍逗趣道:“好吃自然是好吃的,虽说此物甘甜可口,可又哪里比得上你活色生香,秀色可餐呢。”
谢瑶软在李绍怀里,声音愈发柔媚娇俏:“三郎,嫔妾刚才还害怕,生怕三郎嫌弃嫔妾粗笨,以后不来了呢。三郎摸一摸,嫔妾的胸口,砰砰跳的厉害呢。”
谢瑶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把李绍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面色如春,含羞带怯。
李绍喉结滚动,打横抱起谢瑶,就往寝殿走去。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李绍声音隐隐发怒:“什么事?”
雷哲有些为难地说:“皇上,李才人求见,说是婉美人约了她一起刺绣。奴才再三劝说,李才人也不肯走,一直等在殿外。”
李绍眉头紧皱,这个李才人,实在是没有分寸,明知自己和谢瑶独处,还硬要进来,她进来能做什么?
谢瑶一脸无辜状,低声解释道:“都是嫔妾不好,以为皇上不来了,所以才约了李才人晚上一道刺绣,打发时间。嫔妾没想到,李才人这般认真,非要信守承诺。”
李绍神色不快,他的声音中微有怒意:“打发她走。”
等到李绍把谢瑶放在床榻上,正要宽衣,谁知门又被敲响,这一次却是李才人的声音:“姐姐,姐姐不是说了,若是皇上来了,要为我引荐吗?皇上,嫔妾求见皇上。”
李绍彻底失去了耐心,他没想到,他的后宫,竟有如此蠢货,可见,侍女出身,就是登不上台面。
李绍快步走到殿门口,猛地打开了门,见到李才人一副急切的模样,更是心中不快,没等李才人开口,便吩咐道:“才人李氏,冲撞圣驾,殿前罚跪一夜,降为宝林。”
等转过身,李绍又想到什么,声音越发冷淡:“以后无事,不要再来叨扰婉美人。”
这一夜,李才人,不,应当是李宝林,过得分外屈辱,她就跪在殿前,被宫女太监冷眼旁观,而一门之隔的殿内,却是红烛帐暖,笑语连连。
李宝林握紧了拳头,心中对谢瑶升起一股恨意,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不过一时得宠,便要这般作践人吗?
谢瑶,你等着,今日的屈辱,自己一定会铭记于心,来日若有机会,一定加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