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寿诞,宫中热闹数日,好不容易等到此事过去,众人这才发觉,淑妃失宠了。
原先一月之间,淑妃至少也有三五日侍寝,可是近来,皇上却未曾踏足淑妃宫中半步。
近些时日,皇上专宠谢瑶,一月之中,竟有六七日都是谢瑶侍寝,就连皇后,也只有初一十五这样的日子,才会得到皇上留宿。至于其他妃嫔,一月能得幸一次,都算得上小有恩宠了。
如此局势下,有心和谢瑶交好的妃嫔,自然有很多,谢瑶也只是虚与委蛇,维持着表面上的姐妹情分。
安嫔已经解了禁足,许是碍着谢瑶得宠,并未十分为难,每日仍旧和李选侍结伴而行。
长春宫中,皇后环视一圈,见安嫔神色不大对,微微皱眉,疑问道:“安嫔,你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
安嫔站起身,面上没有丝毫情绪,淡淡道:“嫔妾正要回禀皇后,昨日嫔妾身子不适,经过太医诊断,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此话一出,举座皆惊,尤其是朱贵嫔,眼神中透着难以掩饰的震惊和烦躁。
她知道,皇上春秋鼎盛,后宫妃嫔众多,总有人会为皇上绵延子嗣,可是真的听到安嫔有孕的消息,她还是有些不自在。
后宫中多添一位皇子,她膝下的大皇子,就多一份危机,她自然是满心不愿。
除了朱贵嫔,剩下的众人,也是情绪复杂,或是羡慕,或是嫉恨。
谢瑶虽然勉强保持着平静,但是内心却是风起云涌,安嫔已经视她为死敌,如今又怀了身孕,只怕更加有恃无恐,可以预见,她以后的日子,又要不太平了。
皇后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眸中情绪淡淡,脸上却挂着一丝笑意:“这可真是好事啊,安嫔,你既然身怀有孕,不宜操劳,以后不必日日来请安,本宫也会吩咐太医,为你好生安胎。”
安嫔福了福身子,淡淡道:“多谢皇后娘娘体恤。”
等到请安过后,众人离开长春宫,谢瑶正要往回走,却见安嫔就站在前面的路口,似乎在特意等她。
谢瑶不欲和安嫔过多纠缠,走过去行了一礼,便要离开,谁知安嫔却是出声叫住了她:“婉美人怎么见了本宫就要走,难不成心虚,所以连句话都不敢和本宫说?”
谢瑶有些无语,若是平常,她还能理论几句,可是如今,安嫔身子金贵,她可不想惹上麻烦,只得再次福身行礼:“娘娘,都是嫔妾的过失,嫔妾想着娘娘需要安心静养,所以不敢打扰。”
安嫔呵了一声,语气有些冷:“不敢打扰,还是不敬上位,你自己心里清楚。”
谢瑶知道安嫔禁足一月,肯定对她怨念颇深,如今趁着有孕,特意来折辱她,她索性闭口不言,等着安嫔下一步的动作。
果然,安嫔紧随其后就是一句:“婉美人恃宠生娇,不敬上位,就在此地罚跪半个时辰,静思已过。”
谢瑶脚下,正是生硬的青石板,倘若跪上半个时辰,膝盖必定会红肿。
恰在这时,赵棠走过来,见此情状,忍不住开口道:“安嫔娘娘是否有些欺人太甚,婉美人不曾招惹你,何故要惩罚她?”
安嫔见赵棠过来给谢瑶撑腰,心下更气,咬牙道:“本宫还当是谁,原来是赵美人。怎么,赵美人觉得,你有权力干涉本宫的决定?你不要以为,你是太后的侄女,本宫就不敢拿你怎样,论起身份尊卑,你也只是个小小美人,也该尊敬本宫才是。”
谢瑶不动声色的拉了拉赵棠的衣袖,屈膝跪地,言辞恳切:“嫔妾有错,娘娘自当责罚,嫔妾领罚。”
安嫔见谢瑶还算识趣,心里舒坦不少,轻哼一声,便扶着紫萝的手,悠悠然离开了。
赵棠看到跪在地上的谢瑶,恨铁不成钢,有些着急道:“你何须这样听她的话,不过是怀了孩子,有什么可张狂的。你便是不跪,她又能拿你怎样,闹到皇上皇后那里,也是她仗势欺人。”
谢瑶嘴角浮着一抹淡淡的笑:“我跪在这里,六宫众人可见,反而是一件好事。安嫔若是敛了心性,不为难我,那才可怕。明面上的刁难,远比暗地里的谋害,更让人安心。”
“况且,安嫔这般对我不喜,我以后倘若出事,她首当其冲要被怀疑。再者,她这般惩罚我,皇上皇后知晓,只会称赞我懂事,觉得她有些过于张狂,若她怀了孩子都不得圣心,那以后,自然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赵棠见谢瑶思虑长远,点头称是,幸亏安嫔是个蠢的,但凡聪明些,仗着有孕,博取皇上怜惜,一旦生下皇子,封为贵嫔甚至妃,到那时再对付谢瑶,谢瑶只怕要更费心力了。
此事很快传到长春宫,皇后皱了皱眉,只觉得安嫔过于急躁,吩咐纤兰:“你亲自去一趟琼华宫,告诉安嫔,让她好生养胎,切勿动气。惩戒低位嫔妃事小,伤了龙胎事大,让她仔细思量,同时送些补品给婉美人,以示安慰。”
琼华宫中,紫萝送走纤兰,刚回殿内,就见安嫔一脸怒色:“贱人,就连皇后都给她撑腰,还给她送补品,简直是打本宫的脸。”
紫萝轻声劝道:“娘娘怀着身孕,切勿动气。只要膝下有皇子傍身,娘娘便可步步高升,到时候,对付一个小小的谢瑶,还不是易如反掌。”
安嫔咬着牙,一脸的失落和不甘:“不可能,皇上对本宫的情意,本宫是知道的,不过尔尔。即便是有孕,皇上恐怕也只是让人寻常照拂,若是不趁着这个时机,一举铲除谢瑶,来日谢瑶有了身孕,再有宠爱,只怕就更难动她了。”
“这件事,本宫自有主意,你无需多劝。”
紫萝听了这话,只得噤了声。
自从上次罚跪事件之后,谢瑶倒是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只是居安思危,后宫中,尊卑分明,宠爱固然重要,但是权位更重要。
虽然她这段时日受宠,少有人为难她,但是若真计较起来,就算是已经失宠的淑妃和朱贵嫔,随便找个理由惩戒她,她都推脱不过。
谢瑶思来想去,决定主动一些,后宫想要争宠的人,多不胜数,保不齐就有人会使手段,让皇上动了心。
她不仅要争宠,更要固宠。只要皇上心中有她,她才能步步高升,哪怕只升到嫔位,也算是一宫主位了。
主位娘娘,若有差错,只有帝后可以责罚,再有旁人想折辱她,也不能了。
谢瑶趁着这几日得闲,几乎从早忙到晚,亲手缝制了一件寝衣,又用软罗金黄丝线,绣了二龙戏珠的图案,等到查验一番,确定没有丝毫问题,亲自前往太和殿。
李绍听到雷哲的禀告,眉心微动,这倒是少见,这还是谢瑶入宫后,第一次主动来太和殿。
后宫妃嫔都知道,太和殿是处理政务之处,无事一般不会前来。偶尔有想要争宠的妃嫔过来,一般连人带东西,都会被打发回去,如此几番,后宫嫔妃自然不会自讨没趣。
渐渐的,也就只有皇后和淑妃才会偶尔过来,就连朱贵嫔,在以前当德妃的时候,都甚少来太和殿。
按照常理,雷哲是应该把谢瑶打发回去的,只是谢瑶颇得圣宠,雷哲不敢轻忽,所以才来禀报了一声。
李绍放下手中的朱笔,抬头看向雷哲,眼神含了一丝期待:“婉美人前来,说有何事了吗?”
雷哲低声回道:“并不是什么大事,婉美人说,天气渐凉,挂念皇上圣体,特意亲手缝制一件寝衣送来。”
李绍嘴角已经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强自镇定道:“让婉美人进来吧,伺候的人都出去。”
很快,谢瑶就进了殿,盈盈一拜,声音婉转动听:“嫔妾给皇上请安。”
李绍留心细看,谢瑶应是精心打扮过的,发饰简单清雅,一袭天青色锦缎宫装,更衬得她腰肢纤细,不堪盈盈一握。
“起来吧,到朕这里。”李绍的声音都透着些宠溺的味道,“几日没去看你,你就这么想念朕,竟是亲自找上门来了。”
谢瑶听了这话,脸色一红,本就白皙粉嫩的一张俏脸,染上绯红,更是动人心扉,让人移不开眼。
谢瑶和李绍相处久了,知道李绍惯会取笑她,倒也不大害臊了,浅浅笑道:“是啊,一日不见三郎,如隔三秋呢。不过几日,却像是过了几年。食不知味,夜不安枕,就盼着三郎来和嫔妾作伴呢。”
李绍知道谢瑶不过是笑谈,但是这话还是让他很开心,他笑着把谢瑶揽在怀里,眉眼都透着温柔:“这几日前朝事多,朕才没过去看你,难为你想着朕,还给朕做了寝衣。朕很欣慰,要不,现在就试试。”
谢瑶脸色更红,青天白日的,李绍就要试寝衣,这怎么让人好意思呢,简直很难不往那方面去想。
李绍却不管谢瑶想什么,这几日他处理政务,未曾召人侍寝,如今见了谢瑶,突然想的厉害,身上有些地方便不安分了,美人在怀,他也没有拘束的道理,直接把人抱进寝宫。
一番云雨之后,谢瑶余媚未消,靠在李绍的肩膀上,声音温柔如水:“三郎,嫔妾好欢喜,三郎,嫔妾,嫔妾还想。”
李绍嘴角扯出一抹笑意,眼神中都透着一丝促狭,看着谢瑶这副离不开他的模样,只觉得心满意足,他喉结滚动,理智全无,重叠交错之间,日光西斜,已近黄昏。
谢瑶疼得厉害,双腿都有些发软,李绍到底是存了一丝良知,让人用软轿把谢瑶抬回去。
谢瑶坐在软轿里,只觉得当个宠妃也不容易,天知道,她忍的有多辛苦,明明一次就够,为了讨李绍欢心,又要了一次,还要装作欢喜模样,最后硬是疼出了一身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