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的话让李玉婠沉默了很久。
最终她才幽幽叹道“你答应了帮我复国,我相信你能做到,但我在想,复国之后谁当皇帝呢?”
“我或许真的不适合做皇帝,我心肠不狠,心计也不复杂,我做不好。”
“而且,即使我做好了,我也不再讨人喜欢了。”
“不讨你喜欢,还不如不做呢。”
这就是圣母姐姐和大师姐的差别。
圣母姐姐宁愿不做皇帝,也要讨周元喜欢。 🅼.𝓥🅾🄳𝕋𝙬.🄻𝘼
而大师姐,她是既要做皇帝,也要周元喜欢她,并且她认为这是应该的。
周元摇了摇头,抛开那个人,看向眼前的人儿。
他眨着眼睛道“生孩子呀,咱们的儿子可以做皇帝,让大臣们去辅佐,有我镇场子,没人敢作妖。”
说话的同时,他忍不住把李玉婠往怀里搂。
李玉婠把他的手拍开,翻了个白眼,道“别使坏,未来的路还有很多困境,我不能怀孕,我要保护你。”
周元道“你说得对,我的意思是,我们先体验过程,暂时不追求结果。”
李玉婠都被他逗笑了,她伸出手指,戳了戳周元的额头,咯咯笑道“坏蛋师侄,你倒是想的美呢,不过…我当然不会拒绝你啦。”
“我才不是官妙善,打一棒子给颗枣,只要你喜欢,只要我喜欢,我就愿意陪你做一切事情。”
说到这里,她眯眼道“不过…为什么我迟迟没有答应你呢,因为《南华天伦道经》的双修之法真的很有用,真的可以让你在很短时间内变成绝世高手。”
“你现在俗事缠身,根本没有机会静下来长时间陪我双修,现在只顾着欢喜,泄了我的元气,将来你怎么成为绝世高手?”
“你不是想着,七老八十还能夜御十女吗?想的话,现在就不能心急。”
“当你真正有时间钻研双修之道,才能碰我呢。”
周元恶狠狠地把她搂进怀里,咬牙道“我提前收点利息总可以吧!坏女人,明知道现在我不敢碰你,还故意说这种话来勾引我。”
李玉婠咯咯笑出了声,脸色红扑扑的,凑在他耳畔,低声道“轻点啊傻子,我也会疼的。”
……
“没娘家的女人,日子不好过啊。”
李玉婠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唉声叹气“男人也不晓得体谅,就顾着轻薄…”
“反正以后不想和你亲热了,毛手毛脚的,不温柔不体贴,一点也不让人舒服。”
她分明红着脸,眼神都拉丝了。
周元握住了她的手,笑道“别说了,再说下去我都要给你磕一个了,让男人内疚就是你的手段吗?”
李玉婠咬着银牙,狠狠把他推开,哼道“呸!你真的理解我?你知道我多少岁了么?你知道我这个年龄的女子,是什么状态么?”
周元愣住了。
李玉婠白了他一眼,才道“人家现在心跳快得很…你啊你,只管点火,却不管灭火的。”
“以后再碰我,我就把你扒光了扔大街上去,让你丢脸。”
周元瞪眼道“哦你以为我就不心慌吗?你知道你多让人着迷吗?但我不敢啊,现在要是动了你,传统文化谁去继承?七老八十了怎么办?”
李玉婠轻轻一笑,把脸凑过来,眨着眼睛道“再说一遍。”
“说、说什么?”
李玉婠道“就那句…迷人那句…”
周元摆手道“太肉麻了说不出口。”
“说嘛…”
李玉婠抱着他的手臂,娇声道“好师侄,师伯是不是很迷人?是不是讨你喜欢?”
“哎呀你好肉麻!”
周元豁出去了,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道“是!你很迷人,很让我喜欢,满意了吧!”
“嘻嘻!还行…勉强满意!”
她站了起来,再一次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轻轻道“你身边到处都是年轻的姑娘,我虽然驻颜有术,但毕竟三十七了…”
说完话,她步伐轻快朝外走去,显然心情很是开心。
周元沉默了片刻,端起了茶又喝了一口。
已经凉了。
他心中感慨万千。
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他俗事缠身,忙忙碌碌,也总是忽略了身边人的感受。
圣母姐姐三十七了,三十七这个数字对于普通人来说,别说子女,甚至有可能连孙辈
都有了。
她深谙道法,驻颜有术,一直是二十来岁的模样,周元从未把她的年龄放在心上。
但她能不在意吗?她虽然洒脱,但毕竟大周元太多了,每想及此,总有不安。
更何况,周元身旁莺莺燕燕一直未曾断绝,那些姑娘美貌自然是不如她的,但毕竟年轻啊。
圣母姐姐洒脱,却也有忧愁,也有心事。
我却似乎从来没有好好关心过她的内心想法。 𝓜.𝙫𝙤🅳𝓣𝙬.🄻𝙖
而蒹葭呢?她与我常年分居,哪怕怀着孩子,哪怕已经生下了孩子,都长期见不到自己的丈夫,她对生活满意吗?
凝月呢?她那么柔的性子,那么喜欢粘人的个性,为了体谅我的忙碌,一个人又默默忍受了多少清苦?
曲灵呢?她是不是也想一家人团团圆圆?一起游山玩水,快活无比?
痴情的彩霓还在沈州照顾完颜黛婵,一边是相思成灾的心上人,一边是待自己恩重如山的恩师,彩霓过得好吗?她一直渴望的家,似乎还没找到。
沁水受了半辈子的精神之苦,因为北山狩猎的鲁莽,付出了那么多,终于盼来了好结果,但如今也快一年没见了。
蕴娴此刻或许还在绣楼上,抱着柔软的被子,企图嗅到曾经他留下的气息,她的人生之中没有惊喜,只有远在南方的那个人。
周元思绪万千,不禁按住了自己的额头。
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卷宗,想着复杂的案情,他突然意识到,为了这片天下,他也付出了很多,他身边的人也付出了很多。
他理解李玉婠了。
在神京的时候,在她从沈州回来的时候,她情绪很激动,诉说着内心的苦楚,紧抱着周元,让他去结束这一切,去创造和平。
周元理解她那时候的心情了,他此刻也想结束这一切,不愿再做那些轰轰烈烈的事,只求与亲人厮守下去。
门开了。
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关陆走了进来,拿着厚厚一叠卷宗,道“大人,这是根据白敬塘的信息,查到的一些证据,包括产盐、盐运和税务的记录。”
周元点了点头,接过来放在案几上。
他抬起头,笑道“关
关陆愣了一下,随即道“快一年了吧,去年中秋让老婆孩子回了云州,就再也没见着了。”
周元道“等这次江南之案结束后,回家去看看吧。”
关陆正色道“可不敢走,情报系统刚刚成熟,这一次是对我们的考验,暴露出了很多问题,这次案件过去之后,我们内部要复盘总结经验。”
“另外,土司和粤海那边的情报也要我来审核,挑出重点,再禀报给大人。”
关陆的工作量很大,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
为了两年前那一场知遇之恩,他把一切都付出了进去,也乐在其中。
周元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发起总攻吧,把江南这块肉彻底啃下来,我心急了。”
关陆道“的确该总攻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大人,北边传来情报,陛下任命曾程为火器局副监统兼福州宝船厂监统,不日便要南下了。”
“这是冲着咱们江南的银两来的,他很可能直接先到扬州问我们拿钱,然后再到福州府。”
周元皱起了眉头,随即叹了口气,道“意料之中。”
关陆道“大人,这次我们暴露的东西太多了,陛下肯定是都知道了,这是在表达不满呢。”
“我的意思是,一定要提防,对于君王来说,我们可能比盐商更危险,万一她先对我们下手,我们不能没有反抗能力啊。”
周元看向他,笑道“你就不怕么?万一我出了事,你们可都是灭族之罪啊。”
这是周元第一次说这样的话。
关陆显然有些意外,随即洒然笑道“若无主公,我不过是一个退伍的老兵,在云州碌碌一生,哪有如今这般大事可做。”
“士为知己者死,千刀万剐,亦无悔矣!”
周元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从今天开始准备,其他任务搁置,一切以巡盐为中心,发起总攻进入倒计时。”
“今天是六月初五,五天之后,我们和盐商一决高下!”
“即使是扬州血流成河,我也要啃下这块坚如顽石的骨头!”
关陆也不禁兴奋了起来,大声道“属下遵命!这就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