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哭得梨花带雨,袁建文哪里忍心,一把将人揽在怀中,轻声安慰道:“你放心,孤已经安排好了,你既然进了我这东宫,我必不让你受委屈。”
还有那沈乔,本以为蠢笨如猪,没想到却聪明了一回,险些坏了自己的大事。
“真的,殿下到底是怎么安排的?”沈雪微微仰头,柔美的脸颊上还带着泪珠。
袁建文拿出帕子,轻轻为她擦拭:“孤让人另找一具尸体,面目全非,只剩骨头,旁边有你的首饰,他们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
只要找不到沈雪,谁能证明沈雪还活着。
沈雪稍稍安心:“殿下,他们若是不信呢?”
“由不得他们不信,我把消息传给了穆庭深,有他在,事情必然会闹大,届时,所有人都会知道,那具尸体是你。”
成安侯府
前院雪姨娘哭得撕心裂肺,悲痛欲绝。
沈乔被人抬进来,下意识掏了掏耳朵,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讥讽道:“雪姨娘,你哭得那么伤心,这次确定了,真是你女儿。我怎么觉得,你不希望女儿活着,看着尸体就扑上去,这是当娘的吗,要是我,绝不相信尸体是亲人的。”
古代没有基因鉴定,如何辨别真假。
袁建文和沈雪是真聪慧,还是目中无人。
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随便弄来一具尸体,就想糊弄过去。
雪姨娘脊背僵了僵,转身朝沈乔看来,目露恨意:“是你,都是你,是你害了我的女儿,我要杀了你,给我的女儿报仇。”
人扑到沈乔跟前,被青雀和青鸾拦住。
沈乔看了小丫鬟两眼。
没想到,关键时刻还能用。
趁这机会,她单腿跳到成安侯身边,急切道:“爹,姨娘迫不及待认‘死人’是姐姐,其中必有内情,这里躺着的,指不定是谁呢,那些个下人胆子不小,竟敢糊弄您,您英明神武,是那么好糊弄的吗。”
“你怎知这不是你姐姐,你不想磕头认错,我能理解,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你不认,你呢,别在这里狡辩了,给你姐姐诚心诚意磕头认错,好好反省一番,这事儿便算了了,毕竟你是无心之失,也要认错。”成安侯也不想把事闹大,毕竟他多少知道一些。
沈雪若真回来,不说得罪太子,其他女儿的婚事也会受影响。
沈夫人站在一旁,斜眼看向成安侯。
侯爷为何一点不伤心,他平时挺在意这个女儿。
沈越站在一旁,不忍看旁边的尸体,劝沈乔道:“妹妹,你别着急,事情尚未有定论,哥哥相信你,你是无辜的。”
“谢谢大哥,还是大哥最了解我。”沈乔眨眨眼,看向这个便宜哥哥。
这大概是唯二对原身好的人,可惜也是个炮灰。
沈峰握紧拳头,双目通红,愤恨看着沈乔,恨不得上前撕了她:“她无辜,她哪里无辜,推我姐下水,害得我姐惨死,如今面目全非,她就该为我姐姐赔命。”
“沈二公子说得对。”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这声音夹杂着恨意,话音未落,人已到了近前。
沈乔打量着来人,紫色华服,头戴金冠,脖颈处挂着项牌,玉质腰带,足蹬鹿皮靴,尘泥不沾,可见身份之显贵。
此人俊美,面如冠玉,目若朗星,薄唇紧抿,如涂了脂,端的是貌比潘安,放在现代,妥妥的颜值天花板。
沈乔是个颜控,瞬间被吸引。
落在旁人眼中,却变了意味。
这二姑娘果然痴恋穆小王爷,每每见了穆小王爷,都呆若木鸡。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沈乔名义上的未婚夫。
他见沈乔痴迷盯着自己,秀眉紧皱,怒从心起,大声呵斥:“混账东西,你看什么呢。”
每次都是一副花痴样,真是令人作呕。
瞧见穆庭深的那一刻,记忆随之而来。
怒骂的,推搡的,厌恶的,训斥的,纷纷涌入沈乔脑中。
她瞬间明白,这“未婚夫”很厌恶她,也是来者不善。
“看你长得好啊。”沈乔翻了白眼,先开口质问:“还对呢,对什么对,对你个头啊,这尸体都成这样了,你们谁能证明这一定是沈雪。”
穆庭深满目恨意:“你又如何证明这不是雪儿?”
“哟,一口一个雪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沈乔嗤笑,“我敢对天发誓,我笃定此人并非姐姐,若是姐姐,让我全家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心道:此刻她用的是原身的身体,就算真天打雷劈,也是侯府人遭殃,跟她自己的亲人没关系。
因此,发这种誓言,毫无心理负担。
成安侯,沈夫人等人惊诧:“……”
你发誓就发誓,作何带上全家。
他们要是硬要承认地上的人是沈雪,全家就得天打雷劈。
“来人,把这尸体扔出去,什么人都敢往家认领,怎么办事的,一人扣一个月月例。”成安侯皱眉。
这死丫头,竟然用激将法。
雪姨娘见状,微怔片刻,随后回神,号啕大哭:“侯爷,不能啊,这就是咱们的女儿啊,这衣服,这饰品,都是雪儿生前带的,怎么会是别人。”
转而趴在尸体上,哭唱起来。
沈乔目露讥讽:“昨天那尸体也有姐姐的衣服,身边也有姐姐的首饰,今儿这个又有这些个东西,这到底怎么回事,姐姐有分身术不成,死一次不够,又死一次,这可如何是好,莫不会还有尸体等着咱们捡回来吧。”
沈峰:“你别信口胡说,这分明……”
到底是不是沈雪,他也越发糊涂了。
穆庭深:“你休要狡辩,雪儿活着最好,可你推雪儿下水,这是不争的事实,我们都看见了。”
昨儿他打伤了沈乔,被父亲强行带回家,赏了几鞭子,跪了祠堂才能脱身,今儿一早,父亲便让他来亲自赔罪。
穆庭深百般不愿,父亲要挟:“你若不去,去寺庙思过半年。”
为了自由,穆庭深只能来侯府赔罪。
到了侯府,就听闻沈雪的“尸首”被找到,已在成安侯府。
沈乔撇嘴:“看见的不一定是真的,因为有人眼瞎。”凑近成安侯又道,“爹,我要退婚,这人心里没我,与其将来成为一对怨偶,还不如现在就退婚,省得彼此伤害。”
“你要退婚?”穆庭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沈乔要和他退婚?
这怎么可能,她最喜欢自己。
他曾多次提到退婚,沈乔都以死相要挟。
父亲坚决不愿,现在她主动要退婚,凭什么?
成安侯一口否决:“不行,这是你母亲亲自定下的,谁都不能退,就是老夫人,也没这权利。”
“夫人不是在这里,既然是夫人订的,夫人退了就是,不管如何,我不会嫁给穆庭深。”沈乔觉得奇怪。
沈夫人却看向成安侯。
成安侯:“不行,退婚对你名声有碍,还会影响其他人的婚事,这婚事退不了。”
沈乔凑到成安侯耳边,小声嘀咕一句话。
成安侯大惊:“你,真要退婚,不后悔?”
“绝不后悔。”沈乔点头。
谁要嫁给心里爱着别人的渣男啊,白送都不要。
“行,我让人去退婚。”成安侯喊来管家,让他拿上庚帖,去靖安王府走一趟。
穆庭深还在愣怔,回神后问沈乔:“你真要退婚?”
不是欲擒故纵?
“嗯,如你所愿,以后你自由了,想娶谁就娶谁,什么雪儿雨儿,都随你便。”沈乔累了,坐到最近的椅子上,“爹,我还用磕头认错吗?”
成安侯皱眉,别有深意看向她:“这不是你姐姐,磕什么头,回去歇着吧。”
雪姨娘面色骤变,抬头看向成安侯:“侯爷……”
成安侯摆手:“行了,散了吧,大姑娘落水不见踪影,让人继续寻找。”
只要沈雪不露面,死活又有什么关系。
谁愿意找,就去找,还能找到宫里去不成。
况且,沈雪和太子私相授受,旁人并不知晓,就算怀疑沈雪被人藏了起来,也查不到太子身上。
他只是没想到,沈乔知道沈雪在东宫。
她是如何知道的。
这个女儿好似变了,突开窍了一般,如此也好。
沈乔要去歇息,沈越走上来,要送沈乔回去。
沈夫人皱眉:“越儿,你读书累了,怎能照顾你妹妹,让下人伺候她,你也去歇着吧。”
沈越想说自己不累,可见沈夫人不悦,便嘱咐青鸾青雀:“你们好生伺候姑娘,万不可怠慢,她伤了腿,大夫如何说的?”
他以为沈乔顽皮,崴了脚,且父母都未说话,说明沈乔伤得不重。
沈乔急忙道:“没什么大碍,让休养,还说修养好了,走路看不出跛脚。”
“这般严重,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吧,你怎么伤了脚,日后行事可要稳重些,万不可鲁莽行事。”沈越心急,对身边的小厮品茗道,“你去,拿了府上的帖子,把李太医请来。”
青鸾先开口:“我们姑娘的腿可不是自己伤的,是有人打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与姑娘退了婚的人。”
沈越闻听这话,双目赤红,咬牙切齿:“穆庭深。”
双拳紧握,回身给穆庭深一拳,紧接着又补了几拳头,口内骂道:“你个狗东西,竟敢打断我妹妹的腿,看我不打死你。”
他出拳很快,一下又一下,丝毫不给穆庭深反应的机会。
穆庭深抱头缩在地上:“沈越,你疯了,竟然敢打我,我可是靖安王府的世子。”
“敢伤我妹妹,我打不死你。”沈越打得更狠。
沈乔看着这一幕,愣在原地:这是文弱书生。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让所有人始料未及。
沈夫人满脸担忧,命人拉开他们。
小厮进来,拼命将沈越拉开。
沈越犹不解恨,找准机会踢向穆庭深,穆庭深刚起身,不曾防备,被沈越踢到下面,霎时间刺痛传遍全身,他想捂,又觉得丢人,不敢捂着,面容扭曲,可见沈越那一脚有多重。
沈乔看见,都替穆庭深疼,悄然对沈越竖起大拇指。
这便宜大哥,真够狠的。
不过她喜欢。
沈乔不嫌事儿,扯住沈越的胳膊:“哥,行了,他也吃了教训,断子绝孙都有可能,咱们就大度一回,饶了他吧。”
沈越微微扬起下巴,很是大度道:“行,就饶了她这一回。我送你回去。”
扶着沈乔走出花厅。
沈夫人望着儿子的背影,又气又怒,却不能说什么,心里窝火得紧。
白嬷嬷扶着沈夫人,替她顺气:“夫人,大公子是长兄,疼爱妹妹是应当的,您该高兴才是,说明咱们大公子有情、有意、有当担。”
沈夫人道:“他们算什么兄妹,一个贱人生的贱种,不值得我儿心疼。”
白嬷嬷左右环伺,低声提醒:“夫人,小心隔墙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