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发生的事,都被豆豆记录下来,等阿真有空的时候,再放给她看。
阿真看得津津有味,这可比看戏精彩多了。
秦家,从此刘玉兰那天在窗外偷听了以后,她就对这家人有了更深刻的认知,感觉自己上当受骗了。
原以为秦氏母子俩是母慈子孝,没想到竟是做戏,不把儿媳妇当人看,肆意压榨欺负。
可已经办好了婚书,况且刘玉兰现在也没处可去,后悔无用,她只能尽力替自己争取。一方面继续笼络丈夫,另一方面也对婆母提出的无理要求视而不见。
秦氏渐渐发现日子不好过起来。本以为新儿媳是个柔顺温良的,没想到竟是个刺头,还很会做戏,在她面前张牙舞爪,只要儿子一来,立刻换上一副胆小受气的委屈模样,害得儿子以为她又在欺负儿媳,劝她待人和善一些。
秦氏气不过,跳着脚和刘玉兰理论,偏偏对方不说话,只一味小声哭泣。
秦氏声音越大,态度越蛮横,在秦高明眼里就越发坐实了她在欺负人。
短短几天,秦氏就积攒了满肚子的委屈,偏偏又没人诉说,正打算把女儿叫回来,替自己主持公道,秦香巧竟然主动回娘家了。
秦香巧是哭着进门的,一进门就开始哭诉,说夫家不把她当人看。
秦氏顿时吓得顾不上自己的委屈,赶紧询问怎么了。秦香巧哭哭啼啼地把事情说了一遍,秦氏终于明白了。
原来,上次秦香巧从娘家回去,也不知道夫家从哪里听说了秦家人的行为以及种种言论,便要求秦香巧也要照着做,否则就是不孝。
谁不喜欢被人当成太后般无微不至的伺候着?秦香巧的婆母赵氏也不例外。人本就有惰性,一旦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偷懒,谁还愿意干活?
起初,赵氏要求两个儿媳都要向秦家的儿媳看齐,还没几天,大儿媳就不干了,口口声声她的娘家没有这传统。她有丈夫帮着撑腰,再加上她娘家人全都来了,帮着理论,赵氏只好作罢。
她放过了大儿媳,却没有饶过小儿媳秦香巧,她说得还很有道理:既然这是你们秦家的老规矩了,你应当能做得比你娘家弟妹更好。
秦香巧的丈夫跟大伯可不一样,赵氏向来更疼小儿子,因此秦香巧的丈夫跟母亲关系很好,一旦婆媳有矛盾,他总是站在母亲那一边,甚至还掉转头劝妻子:你好好做孝媳,也是给咱们的儿女积攒好名声,将来说亲也更容易些。
秦香巧无言以对。
以前她借着娘家的好名声,偷了多少懒,如今全都加倍还了回来。以前她冷眼旁观自己的母亲是如何折腾阿真的,还满心不以为然。孝敬婆母,那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怎能叫苦叫累?
如今针扎到自己身上,她才知道那有多痛。
苦熬了二十来天,秦香巧终于受不了,偷偷跑回娘家,希望娘家人能帮她撑腰。
“娘,高明,你们一定要帮帮我,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秦香巧满脸都是泪,“高明,你名声好,你说的话我婆母肯定听,你去跟她讲,叫她不要再故意磋磨我了。”
秦高明:“……”
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如今他哪里还有什么名声,只不过事情还没传到姐夫家罢了。
见弟弟不出声,似乎不想帮她的样子,秦香巧又转向秦氏:“娘,这回你一定要帮帮我,不然我就要被磋磨死了,呜呜呜……”
看着女儿捂脸痛哭的模样,秦氏心疼得不得了,拍桌大骂:“该死的老虔婆,竟然折腾我女儿!她想要人伺候,怎么不去买几个丫头?我把女儿嫁过去,是给她做丫头的吗?她也不怕折了自己的寿!”
一旁的刘玉兰听到这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秦香巧抬起红肿的眼睛看过来,怔怔地问:“这位是谁?”
“你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秦氏先骂了刘玉兰,然后才向女儿解释,“阿真已经走了,这是你弟弟新娶的妻子。”
“我为什么不能笑?因为很好笑,所以我就笑了。”即使秦高明在场,刘玉兰也不打算再忍秦氏了,“你说别人说得头头是道,怎么不去打盆水照照自己?大姐的婆母有什么错,不都是跟你学的?你骂她不怕折寿,你想过你自己没有?以前姐姐还在时,日夜伺候你,你觉得天经地义。现在轮到你女儿,你就骂人家是老虔婆,真好笑!”
“你!”秦氏怒极,下意识看向儿子,寻求儿子的帮助。哪知秦高明神色淡淡,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似的。
秦氏瞬间熄了火,转头向女儿哭诉:“你瞧瞧,走了狼又来了虎,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怎么就摊不上一个孝顺的好儿媳呢?”
秦香巧是来哭诉自己的委屈的,没想到母亲居然向她哭诉起来了,再加上秦氏这话戳中了秦香巧心中的怒火,不由地说道:“娘,要不是你以前对阿真太过份,如今我也不至于受这种无妄之灾。”
秦氏满脸不敢置信:“你也怪我?既然娘家这么不好,那你赶紧回赵家去吧!”
“娘!”秦香巧气得直跺脚。
眼看母女俩就要吵起来,秦高明忍无可忍:“够了!”
秦氏母女俩赶紧闭了嘴,秦高明又道:“大姐,你先在娘家住着,等他们来接,你再回去。”
“好,我听你的。他们不来接,我就不回去。”秦香巧以为弟弟要给自己撑腰,心里顿时就安定下来。
秦香巧在娘家住着,发现她的新弟媳跟阿真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刘玉兰会做家务活,但若是想让她像丫头似的伺候秦氏,那绝对没可能,她还会当场骂回去,骂得秦氏讪讪的。
刘玉兰也会上桌和大家一起吃饭,第一筷子好菜,她总是先夹给秦高明,第二筷子就轮到她自己了。
在她心里,除了秦高明,剩下的都是女人,谁又比谁更尊贵?
秦氏一心想压服儿媳妇,觉得刘玉兰不尊重自己,不懂得迁让婆母,恨得牙痒痒。偏偏刘玉兰私底下很会哄男人,把秦高明哄得都偏向她几分。这下子,秦氏越发生气了。
秦氏想拉着女儿一起压服刘玉兰,秦香巧又不蠢,知道弟弟和弟媳的感情正好,她还指望弟弟帮她撑腰呢,又怎么会故意跟弟弟对着干?
秦氏孤立无援,每天都在生气,每天都在抱怨自己命苦,说一对儿女都白养了。
秦香巧耐着性子听着,内心盼望夫家早些来接自己。她的两个孩子都留在夫家,她每天都牵肠挂肚。
等啊等啊,眼看在娘家住了快十天了,这期间受了刘玉兰许多白眼,嫌她住得太久,秦香巧终于等来了夫家的消息。
赵家人一个也没来,只托人带来了口信,问秦香巧还回不回去。如果不回,他们就要把休书送过来了。
秦香巧大惑不解。为什么会这样?他们不应该担心自己再也不回去了,亲自来赔礼道歉,说尽好话吗?
带口信的人看了一眼旁边的秦高明,满脸鄙夷:“你弟弟做的那些丑事都传遍了,赵家如今正嫌弃你呢,你爱回不回。”说完他就走了,一刻也不愿在秦家多呆。
秦香巧呆呆地看着秦氏和秦高明,秦氏眼见瞒不住了,这才把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包括阿真是主动要求和离的。
秦香巧一直以为阿真是被休的,以为弟弟的名声依然很好,以为自己在婆家是有些份量的。
很可惜,这些都只是她的自以为是。
秦香巧傻眼了,呆立半晌才哭着道:“我得回去。娘,我要回去了。再苦再累我也认了,总不能抛下两个孩子不管,他们不能没有母亲。”
秦氏眼睛一酸,连忙去推儿子:“你跟着香巧走一趟,对赵家人说,我如今也不这样了,叫他们好好对待香巧。”
秦高明最近名声不好,不乐意出门,只想窝在家里,想也不想就拒绝道:“我去了有什么用,他们又不会听我的。”说完,转身回屋。
秦香巧见状,眼泪落得更凶了。
秦氏没奈何,转身奔回屋,挑好的准备了一份礼,叫秦香巧带上,道:“希望亲家能看在这份礼的份上,对你好些。你暂且忍耐着,过段日子我去看你。”
“嗯。娘,你可一定要来啊。”
秦香巧眼泪汪汪地走了,去夫家按照她曾经口中好儿媳的标准做人。
她心中后悔不迭,早知道就不说那些话气阿真了,没想到现在全报应到自己身上。
秦氏母子俩的日子也越来越不好过,刘玉兰曾经是寡妇,其实性格并不软弱。得知秦高明失去了那份工,她就天天在家骂,骂得秦高明灰头土脸,有时甚至还会把他踢下床。
秦高明在家呆得心烦,只好出门找活儿干。如今哪有人再高薪请他,有些东家甚至因为厌恶他,故意克扣工钱,秦高明也只好认了。
工钱变少,秦家的生活条件一下子降了下来。刘玉兰惦记着自己的儿子,时常从秦家扣出些好东西,托人带给儿子。
秦氏母子俩都知道这事,却又拿她没办法,因为刘玉兰很会撒泼,一旦不如她的意,就会大哭大闹,闹得人尽皆知,邻里都跑来看笑话。
他们当然也想过休了她,可刘玉兰丝毫不怕,早就放话说只要他们敢休,她就敢吊死在秦家门口。
这么一块牛皮糖,秦高明一沾上就再也甩不掉了,自然不会像原剧情那般被富家小姐看中。
没两年秦氏就气死了,她死后不久,秦香巧也累得病倒,然后一病不起,跟随秦氏的脚步而去。
秦香巧死了,倒是留下了孝媳的美名,但附近的人却没有效仿的,毕竟她是因为日夜伺候婆母而累死的。有这么一条人命在,谁不顾忌?
阿真对这个结局很满意,她和雪儿远在府城,虽然只有两个时辰的车程,但对秦高明来说就是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这辈子,就算是讨饭也会留在熟悉的县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