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年纪,管得可真宽!”
西春一脸好笑,拧了拧安乐水嫩嫩的小脸蛋,“到后院玩去,实在闲着没事,也别去背那劳什子的医书。”
有人也是闲得慌,居然打起了让安乐学医的主意,说找个继承她衣钵的,好像她那衣钵有多香似的。
堂堂郡主吃这种苦,西春当着离王妃的面,都敢嗤之以鼻。 𝕄.🆅𝙤🅳𝙩🅆.🅻𝘼
反正西春已然得了离王准许,等安乐到了八岁生日,要教她习武强身。
“娘在背后说,姨姨想把我变成第二个你。”安乐眨着眼道。
“我有什么不好吗?”西春不服。
好几年没有大战,西春到至今都还没当上女将军,虽是有些遗憾,不过在战场上摸打滚爬过的,看了太多生死,便能体会出,安稳活着比什么都好。
如今西春作为赫连励贴身侍卫,带着手下人,专司保护皇太孙。除了离王府后院,随时守护左右。
这会儿赫连励便在书房里头。
赫连城召集将军商讨军务,喜欢把赫连励叫过来,让他在旁边听一听。按赫连城的说法,治国与治军虽是不同,亦有相似之处,若有心思,定能有所领悟。
不过西春在边上瞧着,赫连励每回从里头出来,都要大大吐一口气。
赫连励虽是没有赫连辉那些恶习,可对于战事的态度竟是一样,都是不喜欢打仗。
“励哥哥说他这几日留在府里,姨姨不走了吧?”安乐反问一句。
“自然!”西春笑了笑。
安乐打心里开心,摇了半天脑袋,想起来道“又来一个姨姨,我瞧见她腰上挎着一把剑。也是好厉害的样子。”
西春愣了一下,挎着剑的……
“如月?”西春问了出来。
安乐点点头“是叫如月姨姨,她还带着个小不点,就那么一点点高,脖子上一块一块红疹子,好吓人呢!”
西春心里不由一动。
小不点……
如月嫁人了?
无情这么多年,岂不是白忙了一场?
西春先是遗憾,后头实在忍不住,不太厚道地笑了出来。
“姨姨干嘛要笑啊?”安乐好奇.
无情吃瘪,可不教人幸灾乐祸。
有人到跟前时,西春还没乐完。
“咦,无情叔叔回来了!”安乐喜欢府里来好多人。
“捡到银子了,一个比一个乐呵!”无情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便朝着书房里头走去。
连安乐都习惯了无情的阴阳怪气,又咯咯笑了半天。
西春倒是多看了无情几眼。
无情正往里头走,忽地听身后安乐说了一句,“姨姨,你和如月姨姨,谁的功夫高?”
西春眼见着无情顿住,忍着笑回道“那得要比试一场才知,不过我不跟孩子他娘打,胜之不武。”
原本西春以为,无情立时会蹦过来打听,结果那家伙一抬脚,就进去了。
西春倒是诧异,找了这么久的人出现,无情还摆什么谱呢!
无情出现没多久,里头便散了。
不出意外,赫连励出来,先是吸了口气,一副被憋坏的表情。
等注意到西春在瞧他,赫连励忙收住神色,拉上安乐,往后院走去。
正好也想见见今日贵客,西春跟在了两个孩子后关头。
阿抚难得安稳地睡着了,那个绳子也被云清宁扔到了旁边。
怕吵到孩子,如月拉着云清宁走到外头。
杨春抱着赫连毅,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看到两人便走了过来。
这儿是安乐的院子,杨春陪着小丫头住在这儿。本来杨春打算给如月母子另收拾个院子出来,倒是云清宁想到这儿清爽,便拨出了东厢房。
“这位倒是挺像他爹。”如月此时终于放下了心,少不得把杨春怀里的孩子抱了过来。
孩子还没到认生的时候,抱就抱过去,也无所谓。
如月将孩子裹在怀中,轻轻拍着,“毅儿真乖。”
“阿抚也乖呢!”杨春夸道。
“我家那个是得了病,才老实了。前头也是个淘的。坐月子的时候,那孩子非跟我犟着来,晚上不睡,白天睡,差点被他折腾去了半条命。”
嘴上抱怨,如月却不由笑了出来。
得了阿抚,是如月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决定。
“你倒什么都亲力亲为,孩子他爹不管了?”杨春随口问道。
如月抬眼看看杨春,回得含糊,“可不是忙着呢!”
到底在离王府,云清宁不想如月的事传开,回头落到那个谁耳朵里,给她找了麻烦,索性将话岔开,“安乐刚才又去了哪儿,我都给她愁死了,一天到晚神龙见首不见尾,怪不得我娘说,这丫头跟他舅舅都属猴儿的。”
“哪有这般说自家孩子的。”杨春哭笑不得是,忙着去找安乐。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重阳那孩子。临走之前,皇上还提到,离王当日定了五年之期,他该要过去当皇帝了吧?”如月笑问。
云清宁一时无趣,神色中露出一丝怅然。
上一回梅妃写信,提到赵重阳时,言辞之中尽是担心,甚至流露出了,去越国陪他的想法。
云清宁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梅妃再次踏入那个地狱一般的越宫,可也明白,梅妃从赵重阳一出生便带着他,论及感情,未必比亲生的差,儿行千里母担忧,她不可能放心把赵重阳送到越国。
如月忽地想到一事,“最近越国东边闹起海寇,那些人凶悍狠戻,毫无人性,专门掳劫打渔为生的百姓,这日后对越国,可能是个很大的威胁。”
云清宁不由心里咯噔了一下。
越国大部分地处平原,有河流穿行,东头又一大片土地靠海,便是称丰饶也不为过。
越
宫的藏书阁,云清宁看过几百年前一份圣旨,那会儿越国已然与海外开通商路,用粮食和瓷器交换金银玉器。
便是因此,给了越帝几十年依赖国库里宝贝向他国谄媚,借以求和的资本。
也正是因此,越南才引来觊觎。
而如今又闹海寇…… 𝕄.🆅𝙊𝓓𝙏𝙬.𝕃𝓐
云清宁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军队不管吗?”
“你这就不知了,虽有秦国人驻扎,可他们哪见过海,待要上了船,再凶猛的士兵也成了弱鸡。越国正忙着重整水军,可一时半会,也挡不住海寇。”
想来是倚月楼得来的消息,总是可信了。
云清宁心里不由打鼓,这以后都会是赵重阳的麻烦。
倒是这会儿,如月怀里的赫连毅突然烦躁起来,小脑袋晃了晃去。
如月摸摸孩子的屁股,笑道“这是拉了!”
这会儿安乐的屋里,仆妇送来热水和孩子的尿布,如月拍开云清宁,便是床榻之上,亲自给赫连毅擦洗起来。
瞧着如月手法娴熟,云清宁便知,她与自己一样,照顾孩子亲力亲为。
谁想得到,当初持剑走天涯的侠女,如今会这般温柔,把赫连毅收拾干净,还抓着他一双小手,温柔地逗弄。
“屋里都被阿毅弄臭了!”
安乐跑了进来,捂住鼻子,“我晚上不要睡啦!”
“一会儿就散了,小气鬼!”云清宁回了一句,瞧见安乐后面还跟着一位。
西春瞟过来一眼,随后冲如月道“好久不见。”
“自打抚州一别,都好些年了。”西春招呼了一句。
虽是不熟,可西春可是从香昙口中,听到过如月不少故事,当然,还有她看到过的故事。
“我们刚才去瞧阿抚,他睡得可香了,叫都叫不醒。”安乐抢话。
云清宁训了句,“下回不许吵着人家,他如今生着病。”
“这孩子个头不小,有四、五岁了吧?”西春貌似随意地问道。
如月回得略有些含糊,“个头上来,脑子却少了点聪明劲。”
西春往屋外看了一眼,“瞧孩子骨架不错,是个练武的料,难不成随他的爹?”
如月直接笑了,“自然是随他的娘!”
前院书房外头,看到西春过来,无情打眼瞧了瞧他。
“如月那儿子,长得不错。”西春打出来就在琢磨,不说孩子的岁数,倒是他睡着的样子,看着真眼熟。
只是有些话,西春不好说,只能略做提醒。
到底前头曾有一位,瞒着夫君,带上肚中的孩子跑去魏国,谁知道会不会再出了另一位。
无情神色不变,背手站在那儿。
”不打算过去看一看?”西春到底问了出来。
“早看过,是我儿子。”无情淡淡地道。
西春愣住。
“他像我不!”无情少见地笑了笑
西春很认真地围着无情围了一圈,想了半天道“后脑勺像。”
无情抬头望天,可嘴角还余着笑意。
“他病了,你知道吗?”西春问道。
无情笑容一敛,片刻之后,从牙缝里冒出几个字,“难怪找不着人,原来跑这儿来的。”
赫连城从里头走了出来,正要右拐回后院,却突然停住,看看这两人。
无情和西春双双一抱拳。
赫连城皱了皱眉头,一个男未婚,一个女未嫁,都拖到这会儿。前头他想撮合,结果两个人都不乐意,可平日里瞧着在一块,说说说笑笑……
“回后院去,姑娘家家的,不想着嫁人,成天打探别人的事!”无情跟在赫连城身边多年,能不知道这位眼神一眯,想什么。
西春斜过去一眼,转头走了。
“你要真不肯娶西春……”
赫连城话说了一半,也不想再瞒他,“如月过来了,不过她已然嫁人,自称冯夫人。”
“那女人,属下不认得。”无情随口说了一句。
赫连城略有些惊讶,随即笑了起来,拿手点了点无情。
这小子算是完了。
“这个不娶,那个娶不到,你作何打算?”
“属下尽心竭力,一生追随殿下。”无情回了一句。
这种屁话,从无情嘴里说了太多次,赫连城耳朵都生了茧。
打算离开之前,赫连城丢下一句,“不管之前有何恩怨,如月带着孩子过来瞧病,你别给我闹出什么事儿。再说了,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用不着同一个女人计较……”
后半句话,赫连城咽了回去。无情但要又去招惹如月,云清宁肯定得埋怨到他这儿。
“换成别人,属下绝不计较。”无情低着头道。
听这意思,该计较的还得计较。
不想再听这楞头青说话,赫连城拍拍他肩膀,到底走了。
夜半时分,有人从屋顶跳进离王府后院一处廊檐下。
还没等他上前,屋门便已然从里面打开。
两人对视片刻,如月说了一句,“阿抚好不容易安稳睡一觉,能别折腾吗?”
“我进去瞧瞧。”无情说着话,便要往里走。
如月伸手一拦,“等他醒了再说!”
“如何病了?”
“人吃五谷杂粮,生病也正常!”
“让我看看,你怎么折腾我儿子的。”
无情刚要推开如月,一个窝心脚正中前胸。无情腾腾后退了几步,靠住廊柱,才没滚到下面。
“他已然好多,明日让你看。”如月压低声音,不想吵到别人。
无情捂了捂胸口,“我可是同你说过的,这孩子踏上秦国,便得认祖归宗。”
“你祖宗是谁,他又不认得。”如月怼道。
无情瞪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