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盛将军领会错了他的意思。
赫连城不想过当皇帝,也不在乎谁来当这个皇帝,他最在乎的,是这个当年差点被凉国所灭的大秦,在赫连辉手里,竟然在往老路上走。
赫连辉的所作所为,教人失望已极,如今只是订立盟约,谁知他日赫连辉登上皇帝之位,会否将这大好江山拱手相让。
“舅父难道觉得,本王是要做乱臣贼子?”赫连城索性把话挑明。
盛将军不会知道,当年盛元帅可是背着他,跟赫连城吐槽过,他家这位盛将军有为将之才,却无为帅之能,做事瞻前顾后,想赢怕输,以后充其量是个太平将军。
时隔多年,盛将军守着盛家军,称得上地位超然。大秦没有一支军队,如盛家军这般太平。他们守着京师要地,若有出外征战,那是杀鸡焉用宰牛刀,不敢费盛家军的一兵一卒。
借着盛元帅余威,外人提起盛家军,依旧视之为大秦一代雄师。
可如今盛家军是否还如当年那般勇猛,无人知晓,毕竟已经多年没有打仗了。
其实赫连城想借的,也只是盛家军的威势。
盛将军笑着打岔,“殿下误会,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在府中安歇,明日在下亲自将您送离开?” 𝙢.🆅𝓞𝔻𝙩🅆.🄻𝘼
盛将军这是表示不愿意再谈。
赫连城拧了一下眉头,正想要,要不要向盛将军申明利害之时,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殿下?”盛安玉几乎是跑到了赫连城里面,眼神里尽是激动。
盛将军忍不住咳了一声,提醒盛安玉,总该有些矜持。
可转念一想,他们已然是夫妻了。
“殿下出来,有没有被人发现?”盛安玉旋即又担心起来。
离开行园好几日,盛安玉一头担心着乾宁宫,一头又牵挂着那边。
赫连城淡笑,“倒也无事。”
上下瞧了赫连城片刻,盛安玉叹口气。
她昨日从宫里出来的。
坤显宫的法事,她根本没去。
孩子在世的时候,太子不理不睬,死了以后,才做这些表面功夫,不过为了堵悠悠之口,实在虚伪到极点。
盛安玉宁愿陪着阿励。
可到底盛安玉已为人妻,夫君至今被囚禁在皇家马场,总不能在宫中待得太久,尤其是,云庶妃还先回去了。
原本盛安玉是想要连晚赶回去,倒是盛夫人非要留她一日。
方才还是盛夫人派人到了盛安玉住的院
盛安玉本是半信半疑,可这会儿看到真人,心下喜之不禁。
“殿下,明日我们一块走?”盛安玉很想看看,云庶妃瞧见她与殿下一起回来,会是什么神色。
“不可胡言,殿下离开行园之事,绝不能让人知道。”盛将军立时制止。
盛安玉吐了吐舌头,她竟忘了这个。
赫连城似乎并没在意,冲着盛安玉道“我这几日在秦都还有些事,你也不必急着回去,在这儿陪着你接接娘亲。”
盛安玉脱口而出,“殿下会住在这儿吗?”
“先回屋吧,我有事儿,让人给你带信。”赫连城和颜悦色地道。
盛安玉迟疑了片刻,突然回过味,“殿下为何要来秦都?”
一个被囚禁的人,冒着危险出来,必然是为了什么非同小可之事。
赫连城只摇头,“不必多问。”
盛安玉一捂嘴,她竟是多言了。
最后,盛安玉还是听话地离开了。
盛将军一直在旁边瞧着,等到女儿走出正厅,才收回目光。
盛夫人刚才在屋里,还抱怨盛将军,当日不该贪心,为了女儿能当上皇后,把她送进东宫,结果枉送了性命。留下两个孩子,虽在皇后跟前,到底没有自己亲娘靠得住。
后头又提到了盛安玉,说是小夫妻俩又不冷不热,难不成两个女儿都这般命苦。
说来盛安玉当初非要嫁给赫连城,盛将军便觉得不太牢靠。赫连城和赫连辉一母同胞,当哥哥的生生将娘子逼死,当弟弟的,就能好到哪儿?
可到底拗不过女儿,盛将军硬着头皮答应了这门婚事。
如今嫁都嫁了,便是夫妻关系不睦,做爹娘的又能如何?
“舅父或是还得考虑,本王便不打扰了。”赫连城抱了抱拳,打算让盛将军自己去想想。
看着赫连城站了起来,盛将军脑子忽地一闪。
“殿下,此时未必不好商量。”盛将军从没这般干脆过。
赫连城停住脚步,转头看向盛将军。
也就是突然之间,盛将军拿定
271她不想再信了(2/2)
了主意,他大半辈子循规蹈矩,可这一回,突然想冒个险。
便当是……为了女儿吧!
“殿下与我不仅是舅甥,更有翁婿之份,按这道理,自然也该站到殿下这头。”
盛将军一想通,神色便轻松起来,“只是殿下有没有想过,便是太子早与我们疏远,可这秦王宫中,还有一位小皇孙。”
赫连城挑了一下眉毛,想看盛将军怎么绕。
“手心手背都是肉,论及这一点,就是让我选不得了。”盛将军摇了摇头。
“舅父有话直说!” 🅼.𝕍𝙤𝔻𝙩𝙒.𝙇🄰
“玉儿是我最小的女儿,做爹娘的,总是希望自个儿孩子过得幸福,可嫁到离王府,也没过几天安生日子。这倒不要紧,夫妻同命,也是她自己选的。可到现在没个孩子,总是教人放不下心。”
赫连城眸色渐深。
“若是能生个男孩,不仅是殿下有后,也是盛元帅府的子孙。”盛将军看向了赫连城,只等着他表态了。
这晚睡到半夜,云清宁硬生生被人推醒。
秦帝住的那间内室,又闻到那股龙涎香的味道,朝着香炉瞟了瞟,云清宁拿过帕子,捂住了鼻子。
赫连城早在那儿等着,看了云清宁一眼。
而此时,床榻之上正响着嚎啕之声,哭的人须发皆白,可看着神色,竟像孩子一般无助。
赫连城耐着性子问,“皇上为何伤心?”
秦帝顿了顿,随后又痛哭了起来。
方才秦帝突然醒了,随后就开始哭,声嘶力竭,竟是无论如何止不住。
“到底怎么回事?”
秦帝就不出来,赫连城就问云清宁。
云清宁还捂着鼻子,也不说话。
“来人,把那香炉给我扔出,熏得本王头疼。”赫连城吩咐了一句。
方才赫连城就看到,云清宁进来就直瞅那香炉。本是说一声的事,她就是不吭声。
云清宁愣了愣,没想到这位跟自己想到了一块。
她不是讨厌龙涎香,只是这会儿,不能闻这个东西。
倒是这会,秦帝哭得越发厉害,眼泪顺得颊边,汩汩流下。
赫连城到底沉不住气了,“可是皇上在恨儿子,把你那些美人送走,竟是不得双修了。你就不想想,太子为何这般
秦帝一边哭,一边瞧向赫连城。
云清宁眉眼微微低着,这儿都是赫连城的人,他才肆无忌惮。若让外人听说,这不仅是欺君,还是忤逆。
云清宁到底上前,将赫连城拉开了些,随后对秦帝道,“邱道长说,皇上修炼的是性命双修的金丹大道,今日尽有所成,已然到了地仙境界,想必不久便能更上层楼。殿下不懂这些,您也无须理会他。”
秦帝哭声顿了顿,看了云清宁半天。
云清宁回头,示意那位邱道长上前,自是一块夸起了秦帝的修为。
片刻之后,秦帝眼睛还肿着,却已笑了出来。
云清宁从屋里走了出去,秦帝呵呵笑得开心。
走到外面院子,云清宁长长的吐了口气。
赫连城跟了出来, “他这是疯了?”
“阴虚而劳火,伤及精气,才会有如此,”
明清说着,朝着两边厢房看去,果然没了动静。
“以后便是如此了?”赫连城不由皱起了眉头。
云清宁无语,若是平常人,这样的病若得调理,还能有些好转的势头。只是这位常年服用丹药,已然在体内积了毒,再加上黄帝内经所说的五脏所并,心火并于肺,则喜;肺火并于肝,则悲;以至喜怒无常。只怕便是扁鹊在世,也是不敢治的。
“我尽量吧!”云清宁回了一句。
如今只能泄其心火,通其闭塞,这样总是在笑,病人也受不了。
“不是尽量,把他治好。”赫连城确定,云清宁能做到。
赫连城有自己的谋算,秦帝便是要驾崩,也必须等他安排好一切。
如果这时候秦帝出现任何意外,对于赫连城来说,甚至就是前功尽弃。
而这一回,除了云清宁,他谁都不相信。
云清宁没有吱声,转向便往屋里走去。
做不到的事呢,云清宁不会轻易承诺。
“不是要找你母妃吗,总有一日,我将她接回来。”赫连城看着云清宁道。
月明轩与赫连辉沆瀣一气,赫连城会让他们付出代价。到那时,将梅妃接回来,不是一样,让母女俩团聚。
云清宁头也没回一下,赫连城的话,她不想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