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赫连城派人来威胁他,宁陵全无惧色,“从这会儿开始,九公主去哪,我便去哪儿!”
冷煞一脸焦灼,道“宁将军已被下入大牢,皇上下旨,今日便要抄宁将军府。殿下让宁小世子暂时留在这儿。”
众人皆惊,便是云清宁也惊愕地站了起身来。
愣了片刻,宁陵猛地朝外头冲去。
次日大早,天命刚进了云清宁营帐,便道“宁小世子找着了,方才被殿下带了过来。”
或是变故突然而来,似乎都忘了,赫连城要让人将云清宁送回离王府。
云清宁一个晚上都没睡着。宁陵根本不肯听劝,听说得到消息,就冲出了军营。 🅼.🆅𝙤𝔻𝓣🆆.𝓛🄰
“方才在殿下的营帐,宁小世子刚被解开绑绳,又想往外头跑,说要替他爹爹讨个公道。殿下叫无情哥哥他们,把人又捆起来了。”天命小大人一般叹了口气。
“可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云清宁问道。
“好像是说,宁将军为了找一个细作,派手下人屠了咱们跟陈国边界上的一个村子,然后有活下来的人到了京城,告到皇上跟前。皇上大怒,说要给百姓一个交代。”
天命说到这儿,不禁打了个寒战。
当年他家住的那个地方,便是被屠了村。虽然那会儿年纪还小,可那尸横遍野的惨状,就算到今日,还会时不时出现在天命的梦里。
可是宁将军瞧着不像坏人,而且都知道,他的人马军纪严明,怎么会伤害无辜的人?
“听哥哥们说,苦主在秦王宫,当着离王殿下,拿出当日凶手留下的一面将旗,确实是宁将军他们的。
这就是证据确凿了。
云清宁心里叹气,又问“宁将军现在如何了?”
天命压低了声音,“圣旨已经下了,三日之内,便要斩立决。”
这么快?
云清宁与宁将军虽没打过交道,却有一面之缘。
当初最先攻占越宫的,便是宁将军的兵马。知道秦军进来之后,所有人都跪
云清宁也夹在其中,无望地等着灭顶之灾。
教人想不到的是,宁将军一进宫时,立时下令,让大家伙各自回去,后头该要如何,待离王到了再说。
听说越帝为了保命,亲自将宁将军带去宫中宝库,可人家只是让手下将宝库贴上封条而已。
再到后来,宁将军果然没有食言,各处宫室一如从前。
只有一次,宁家军有名校尉对一个宫女意图不轨,宁将军得知之后,将人押到大殿外,生生打了二十大板。
论及军纪,宁将军教人挑不出错处,何以这样的人,会指使手下滥杀无辜?
实在不可思议。
“都放开我,让他们来抓老子,我爹爹大半生为国杀敌,忠心耿耿,如何落到这般下场,老子不服,便是到皇帝面前,我也不服!”外头传来叫嚷声。
和天命对视一眼,云清宁同他一块走出营帐。
宁陵全身上下,捆得如同棕子,被几个人抬了过来。
冷煞走在最前面,半边脸都肿得老高。
天命小声道“冷煞哥哥被宁小世子打了。”
“九公主。”
冷煞也看到了云清宁,过来便道“殿下命我等将宁小世子送到您这儿,说是他指不定犯了癫狂,让您给瞧了瞧。”
“你才癫狂,你们全家都是癫了”,宁陵不停地挣扎,“兔崽子,把老子放了!”
冷煞只是来知会一声,根本没管云清宁答不答应,人便被推进她的营帐。
外头立时布上了人,云清宁疑惑,赫连城把人送到她这儿,莫非是方便一起看管。
云
254就算日后再如何艰难,都必须活着(2/2)
清宁走进去时,天命正站在营帐边,一眼不眨地瞅着,还在不停嘶吼的宁陵。
这样愤怒且痛苦的宁陵,是云清宁从没有看到过的。
一直以来,宁陵都是个被宠坏了,连赫连城有时都拿他没办法,虽有些纨绔,却不失热诚的半大孩子。
或许是被保护得太好了,宁陵才会在遇到这种危机时,顷刻失了态。
“把我放了吧!”
看到云清宁走到跟前,宁陵似乎安静了些。
“放了你,打算怎么做?” 🄼.𝙑🅾𝔻🆃𝙒.🄻𝙖
“我爹爹被他们抓去了,眼看着就要杀头。我是他儿子,无论生死,都得陪在他身边。”
云清宁本来已经伸过去,打算替宁陵解开绳索的手,立时收了回来。
宁将军府被抄,身为独子的宁陵,如何能逃得过?
如今在这军营里,有赫连城坐镇,或许还能保着他,到了外面,只怕宁陵真要陪绑了。
“我不想做贪生怕死之辈。”宁陵不再叫嚷,直勾勾地看着帐顶。
“没有人说你贪生怕死。”
云清宁目光,从宁陵脸上挪开。
她不敢再看,宁陵眸中的痛苦与无奈。
“我今天把绳子解开,你会跑吗?”云清宁问道。
“会!”
这下,云清宁也没有办法了。
“宁小世子,别出去了,好多人在军营外,等着抓你”,天命蹲到宁陵的脚边,“留在这儿,没人敢动你。”
“睡一会儿?”云清宁轻声问道。
宁陵只怕一夜都没睡,神色十分憔悴。
宁陵没有回应。
云清宁走到床榻,拿来被褥,盖到了宁陵的身上。
“我昨晚潜进了大牢”,宁陵声音有些颤抖,“我爹爹被绑在刑具上……”
“我爹爹为人胆小,虽做了大半辈子的军人,却循规蹈矩,不敢做丧心病狂的事。”
云清宁索性坐到了地上。
此刻的宁陵,需要一个肯听也倾诉的人。
天命也挪了过来,和云清宁坐在一块。
营帐之中,除了宁陵的喃喃,再没有任何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宁陵微微阖上了眼睛。
以为他到底睡着,云清宁小心替宁陵整了整被角。
“放开我的话,”宁陵忽地开了口,“我想通了,死无可惧,回头我陪着爹爹,黄泉路上也不寂寞。”
轻叹一声,云清宁说道“我这会儿不能放开你,不是怕连累自己,也不是怕你,一出去便是死路一条。我只是觉得,你爹爹一定是受了冤屈,如今却百口莫辩。他们这样的人,将生死置之度外,却又将声誉视为生命。若你活下来,他日或还有机会,还他清白。可你要是没了,他便从此留下骂名。”
“我……”
“便是为你爹爹,也得活下去。就算被人笑话贪生怕死,就算日后再如何艰难,都必须活着。”
宁陵的眼神闪了闪。
“就是啊,宁将军肯定也想,宁小世子能活着。”
天命在旁边嘟囔,忽地惊叫出来,“你怎么哭了?”
云清宁低头看去,两行热泪,从宁陵紧闭的双眸中蜿蜒而下。
“宁小世子,男儿有泪不轻弹!”天命一本正经地劝。
宁陵一下睁开眼,骂了一句,“胡说八道,我是眼里进了沙子。”
云清宁赶紧拉了天命,示意他不要再说,到底宁陵是个爱面子的。
“殿下!”天命从地上爬了起来。
云清宁回过头,也不知何时,赫连城从外面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