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宁宫的寝殿内,此刻站了一屋子的人,却听不到一点响动。
所有目光都落在,正替皇后请脉的云清宁身上。
杨夫人忍不住问出来,“云庶妃,娘娘已然好几日不得入眠,饮食之上,如今进得也越来越少,不如你给开些药?”
云清宁松开手“娘娘乃是神思之伤,用药并无意义。”
“都瞧出娘娘神志有伤,你又说无药可治,可是成心敷衍!”云雪瑶上前,训了云清宁一句。
今日着意把云清宁带过来,云雪瑶就为了她能查出皇后病症,自己就可以从旁伺候汤药,博得好感。
如今东宫的新太子妃还没定下,可不就是云雪瑶的机会,借这空档得了皇后欢心,她这离王妃的位子才能坐得稳。
当然,云雪瑶也不全为自己。都知皇后与离王如今关系转恶,云雪瑶自认,她这是在帮离王从中转圜。
可瞧着云清宁今日表现,竟是故意与她对着来。 𝙈.🆅𝙤𝔻🆃🅆.𝓛𝔸
云清宁瞟了一眼云雪瑶。她这也太性急了,还盼着皇后有什么事不成。
皇后倒笑了,“不用为难云庶妃,太医们也束手无策!”
“不如让清宁替娘娘做艾灸,权当是在养生,或可排遣一二。”云清宁开了口。
杨夫人眼睛亮了,“我便知,云庶妃总会想出法子。”
半个时辰后,被艾灸烟味呛得躲出去喘气的云雪瑶,硬着头皮又回到了寝殿。
这边已然结束,云清宁正与杨夫人一起,替皇后穿上衣裳。
皇后扭了扭脖颈,道“都多久,你也不进来看看本宫。”
云雪瑶面色不由一沉,这么熟稔的口吻,皇后从来没对她用过。
一时间,云雪瑶后悔了,如同上回把云清宁带去东宫,竟让她在皇后跟前露了脸,这一回,自己似乎又走了昏招。
云清宁蹲在地上,帮皇后理着裙裾,心里也在嘀咕,她不得进宫,皇后会不知道原因?
“上回全不将本宫放在眼中,把宣旨太监轰出来
本来云雪瑶打定主意,不能再被云清宁抢了风头,甚至已经上前两步,听到这一问,赶紧站住。
杨夫人略有些紧张地看着云清宁。
皇后与离王已然闹僵,夸张地说,到了王不见王的程度。
朝中上下对此议论纷纷。不少人觉得皇后偏心太过,可杨夫人一直伺候在皇后身边,比谁都清楚,手心手背都是肉,皇后便是看中大的,也不至于非要跟小的那个结出仇怨。
无非是在皇后心中,她有责任,维护一国储君的尊严。
“清宁……不敢背后说离王殿下不是。”云清宁低着头道。
人家母子俩间不痛快,云清宁没打算掺和,她也没这个资格。
皇后忽地笑了,“打头回见,我便知道你是个敦厚的。算了,也不逼你,这话不用再提。”
“瞧着娘娘的意思,心里真疼这小儿媳妇。”杨夫人松了口气,不免调侃了一句。
两个儿子里头,倒是离王那刚硬性格更像皇后。也正因此,母子二人常有冲突。要说皇后真的厌恶离王,那回派去离王府的太监被赶出来,皇后若想问赫连城一个不敬之罪,简直易如反掌。
结果今日,皇后只是拿此事当个笑话,也是当娘的不跟自己儿子计较。
方才云清宁开口之前,杨夫人还真怕她傻乎乎地替离王求情,若真如此,反而是火上烧油。
杨夫人今日才发现,这位云庶妃平时寡言少语,却是个极通透的。只拿“不敢”两个字,既避开了锋芒,又两头的面子都保住了。
“方才小女过来,离王殿下还特意嘱咐,要向娘娘问好。”云雪瑶到底沉不住气了
188不把本宫放在眼里的……是离王?(2/2)
。
这下,几道目光,都朝她望了过去。
片刻之后,皇后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话摆明是云雪瑶编出来的,离王若有太子一半的贴心,或是嘴能稍微甜一些,也不至于母子俩如此生分。
本来皇后心情已有些回缓,可这会儿,又开始堵了。 𝓜.𝕍🅾🄳𝕋🆆.🄻𝓐
杨夫人冷眼旁观,心下便有了定数。
越国这两位公主,论及美丽,自然是长公主拔得头筹,可说到聪明,云庶妃比她这位嫡姐,高了不知多少段位。
杨夫人索性提议,“娘娘,艾灸之时,云庶妃不是说了吗,您该多到外头走走,拈花赏景,陶冶情性,今日正好日头不错,不如出去走走?”
还没等皇后点头,有人在外面禀报,“娘娘,太子殿下驾到!”
皇后神色有些复杂,好一时后,点了点头。
杨夫人转头便冲着外面道“请太子殿下进来!”
“母后今日可好些?”赫连辉大步进来,环顾一下四周,目光在云雪瑶身上顿了顿,旋即走到皇后面前。
“太子日理万机,如何跑到本宫这儿来了?”皇后略带嘲讽,坐到了寝殿西头一张雕花太师椅上。
自己生的儿子,皇后还能看不明白。
前头那男宠被打死,赫连辉好一阵垂头丧气,这会儿神气起来,只怕是又有了新着落。
“便是再忙,儿子心里也惦记着母后。” 赫连辉涎着脸道。
眼瞧着一张大脸快凑到跟前,皇后先是瞪过去,到最后,还是忍不住笑出来。
也不怪她心里老想着这个大的,实在是太子更愿意与她亲近。
话说赫连辉做的那些事,皇后有时也恨得牙痒,可但要人到了跟前,她这心立马又软了。
“别光顾着说好话,可去瞧瞧你那俩儿子?”皇后问了一句。<
赫连辉眉心一挑,“见过母后,再去瞧他们,如今孩儿们在您这儿,我千万个放心。”
皇后也知道,太子对这双儿子根本不上心,心下无奈,转头叮嘱云清宁,“难得你过来,去看看皇孙们,平日该注意什么,你同乳娘她们说一说。”
赫连辉坐到了皇后旁边,随意一抬头,正瞧见云清宁,这下倒笑起来,“原来这还有一位呢,云庶妃这般会调理孩子,什么时候自个儿也生几个,省得您家那位太过清闲,专管别人的事!”
皇后白了赫连辉一眼,“你就在那胡说吧,咱们皇家的规矩,嫡长子还没出生,侧室如何能生孩子?”
云清宁脸早已红了,干脆低下头,全当没听见。
云雪瑶也轻垂螓首,只为藏住唇角露一抹冷笑。皇后这话,说不得就是在提点云清宁。正妃还没嫁进去,云清宁别想造次。再说了,日后云清宁有没有机会当上母亲,还得看离王妃准不准。
“我还记得,太子妃大殓那日,长公主一早便到了东宫”,赫连辉一掸袍子,翘起了二郎腿,“这份心意,孤心领了。”
云雪瑶怔了怔,虽然对这太子没什么好感,当着皇后的面,云雪瑶还是要客套几句,“小女不敢当,太子殿下为君臣与百姓所仰望,身上责任重大,还请多多振作,莫要再挂念旧人。”
“死都死了,有什么好挂念的!” 赫连辉大喇喇来了句。
“又在那胡说!”皇后训了一句。
云雪瑶面上依旧带着笑,“太子心胸豁达,果然是百姓之福!”
赫连辉忽地探过身,“这么说,也是长公主的福气喽!”
“娘娘,清宁告退!”
云清宁出了声,她已经听不下去了。
若不是知道某位酷好男风,云清宁绝对相信,赫连辉是在调戏云雪瑶。
当然,云清宁还有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