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宫大门之外,香昙抱着云清宁的药箱,寸步不离地追在她后面。
“东西给我,你回去吧。”
云清宁停下,实在不忍看香昙眼巴巴的样子,挪开目光,“又不是第一回,非要让我哭不成吗?”
“公主带我吧!”
香昙抢先哭了,又瞧瞧不远处围住云雪瑶的那一堆,“岁雪宫的人都跟上了。”
“我能与长公主比吗?”
云清宁故意沉下了脸,“你又不听话了?”
片刻之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香昙,时不时抽噎两下,到底将药箱递给了云清宁。
云清宁知道自己不能哭,不然香昙又要胡思乱想。 𝙢.𝓥🅾🄳🆃🆆.🄻𝔸
掏出帕子,替香昙擦干了脸上的脸,云清宁压低声音,“晚上如月便来接你,什么都别拿了,跟她走就行了。到了外面,如月会照顾你,你就耐心等着,说不得咱们很快又能在一块儿。”
到了最后,云清宁又抱了抱香昙,这是她在越宫最后的亲人了。
“母后!”
香昙才好一些,另一边又有人哭起来。
云清宁和香昙一块望了过去。
云雪瑶已坐进马车,隔着窗,还拉着皇后的手。
不舍是肯定有的,毕竟嫁去秦国,母女不知何时才能见,云清宁猜测,云雪瑶与她一样,一辈子都不想回越国了。
皇后到底是国母,看着还算镇定,不过瞧仔细的话,眼眶红红的,似乎还在悄悄抹泪。
越帝到底是不是真心疼云雪瑶,已经不好说了;可所有人都看得到,皇后对她唯一的女儿如珠如宝。
此刻,云清宁恨不得插上双翅,飞走这个是非之地,越快越好。
她也有母亲,正在秦国备受煎熬,不知道母妃有没有感应到,女儿快要踏上救她的路了。
“真要走了!”云清宁拍拍香昙的肩膀。
多好,以后也会有一人,待她如珠如宝。
香昙依旧哭得稀里哗啦,云清宁也是无法,干脆拉着她的手,返身又将香昙送回宫门另一头。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云清宁拉着香昙,往边上站了站。
赫连城终于要离开越宫,不知道此时的越帝能高兴成什么样,不过今日来送的是云嗣锦,没有看到越帝身影,想来这位也没有脸去送他口中最爱的长公主。
瞧着人走过去,香昙又拉住云清宁的手,“公主……”
“我得救母妃,带上你还得瞻前顾后,是不是?”云清宁又安抚了一句,莫名觉得,背后有道目光射来,转过头去,赫连城带着众人已然走出宫门。
此时云雪瑶的马车边跪下一片,是几位王公家的女眷,个个皆面露不舍,有的甚至还哭了出来。
云雪瑶心不在焉地应酬着,眼睛却瞧向正从宫里出来的一群人。
赫连城走在最前面,英气勃勃,身形挺拔,双眸如星子般耀眼。这样的人,到哪儿都是鹤立鸡群,便如此时,衬到一旁的云嗣锦又肥又矮,灰头土脸,简直是云壤之别。
不舍只在方才与母后拜别的一刻,瞧着不远处的赫连城,云雪瑶心里满
是对未来的憧憬。
然而……
赫连城回过头,四下看看,似乎在找谁。
没一会,有人从宫门里出来,赫连城的目光竟一直跟着她。
“公主”,车外宫女小声提醒,“该请夫人们平身了!”
云雪瑶这才反应过来,压着心中的不耐烦,说了句,“多谢各位相送,起来吧!”
众人呼啦啦都站了起来,云雪瑶却因为这么一打岔,发现赫连城消失在视线里。 🄼.𝙫𝙤𝔻𝓣𝙒.🄻🅰
左右张望了片刻,云雪瑶终于再次看到赫连城,而他已经抬脚上了一辆马车。
那是……云清宁的马车。
云雪瑶眼神一暗。
“公主一路顺风,日后多多保重!”一位上了年纪的王妃走过来,哭哭啼啼地拜别。
云雪瑶根本没听到,只管朝那马车瞧去。
这一刻,云雪瑶心里翻江倒海,抓着车框的手因为用力过猛,手背上竟爆起了青筋。
“长公主得遇良缘,不日与离王殿下喜结连理,竟是佳偶天成,更是越国与秦国百姓之福,盼公主一生顺遂,儿孙满堂,妾身等略备添妆,以示恭贺,还请长公主不吝笑纳。”车下的人大声地道,又将一份礼单呈上。
云雪瑶一无所觉,目光只盯紧一处。
众人等了半天,没见云雪瑶反应,不免面面相觑。
更有人顺着云雪瑶视线望过去,也不知她在瞧什么。
一直站在车外的大宫女商羽瞧着气氛有些僵住,忙代云雪瑶接过礼单,正要说几句客套话,谁料云雪
此时的车里,云雪瑶已经气到全身哆嗦。
一定是云清宁,她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赫连城勾上她的马车。
云清宁是故意的,只怕她早就盘算好了,要让长公主难堪。
车里传来怦地一声响,似乎有东西砸到地上,商羽赶紧钻进车里。
本是来锦上添花的夫人们,已经尴尬到不行,一时也待不住,敷衍地向车里的长公主道了别,忙各自散了。
与此同时,云清宁的车里,气氛也如冰冻一般。
赫连城一上车便躺下,那架势,似乎就只是为过来睡觉。
云清宁坐在对面,心里却隐隐冒出了点想法。
赫连城向来精明,不是会吃亏的人,云清宁说过,只要出了越宫,便将凉国堪舆图交出来,这不?人家这不急吼吼过来要了。
“醒酒药!”
赫连城突然出了声。
云清宁正要从袖中取出堪舆图,这下手一顿,抬眼看向赫连城。
赫连城面上看不出什么端倪,不过的确带着酒味上来,云清宁也闻到了,差点问出来,后来想想,还是闭住了嘴。
有资格关心赫连城的人,正坐在另一辆马车上。
“奴婢药箱里没有备这种药。”云清宁实话实说。
药本来是有的,一瓶给了月明轩,她又凑了半瓶,让宁陵拿了去。
赫连城猛一睁眼,瞪向云清宁。
有些女人真没良心,对她再好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