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正让人在查,你也不必多问,一旦有消息,自然会告诉你,”
赫连城不痛快地收回了胳膊,又忍不住警告,“你不用时时提醒,要知道过犹不及。”
“奴婢受教,恳请告退!”
既然一无所获,云清宁便站起身来。
“我送你啊!”宁陵说着话,抬脚追了上去。
赫连城收出去的胳膊还没来得及放下,人家已急着离开,且是成双成对地走。 🅼.𝙑𝕆𝓓𝙩🆆.🅻𝓐
有股火,一时窝在了赫连城胸口。
“殿下既然还需吃药,不如让九公主亲自伺候,总比找太医院放心一些。”无情很狗腿地出了个主意。
此时云清宁再次被宁陵抢走药箱,两人又互相推了片刻,还没来得及走出大殿。
懂点世故的,云清宁就该立马站住,然后小跑回来,高高兴兴道一声“遵命”。
结果,人家跟没听到一样,昂首阔步跨出了正殿门槛。
赫连城更不高兴,“太医院的人呢,都死绝了?”
月华宫外,云清宁走出来时,云雪瑶带着手下一帮人,还在等着召见。
“回头让人给你送骑装,马已经挑好,极是温顺听话,你不必害怕,”
宁陵跟在云清宁后面,还在那儿兴奋地说着,“你会弓箭吗?我这就让人去给神仙姐姐找称手,也是我的失误,早知道,我便为你打上一副,等到狩猎之时,让大家伙瞧瞧英姿飒爽的九公主!”
宁陵游说到现在,云清宁到底心动了。
她当初就想学骑马,真要添了这个本事,找到母妃后,母女俩自己驾着车,想去哪儿都成。
“那就要让宁小世子费心了!”
云清宁终于松了口。
宁陵差点蹦起来,忙不迭地道,“我这就去准备,明白便让人将骑装送去长宁宫。”
话一说完,宁陵抬脚要跑,几步之后又退回来,讪讪地将药箱还给云清宁。
瞧着宁陵面红耳赤,云清宁捂嘴又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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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清宁到底布了多少局,能让那么多男人,为她鞠躬尽瘁?
只回头看了眼云雪瑶,云清宁便抬脚离开。
云雪瑶回之以冷笑,随后对身边宫女打了个手势。
“请侍卫大人通禀,长公主已等候多时了。”前头碰过壁的宫女,话说得客气不少。
云雪瑶背脊挺直地站在那儿,想着刚才云清宁同那个据说被赫连城视为兄弟的宁小世子的对话。
她当然知道,赫连城后日要去猎场,这是前日云嗣锦在宫宴上的提议,赫连城无可无不可地点了头。
云雪瑶去过一回皇家猎场,除了那一匹匹发着骚味的马,便是一眼看不到边的灌木丛,还有崎岖不平的山路。当日在猎场晒过一天,云雪瑶脸皮子都红了,好几天不敢出宫。
那个地方,云雪瑶再不想去。她宁愿待在宫里,悠闲在御花园的湖上泛舟,或歪靠在凉亭上,听着乐师们抚琴。
那才是公主们应该做的事。
“准备骑装,本公主后日要用。”云雪瑶吩咐了一声,看向从宫殿里走出来的无情。
不喜欢猎场是一回事,可此时云雪瑶心里最重要的事,便是为后日的狞猎做好的有的准备。
必须让所有人看见,云雪瑶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艳压群芳,无人可以夺走她的风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既然云清宁想以投其所好的方式,搏取赫连城宠爱,云雪瑶便奉陪到底!
越都城外七十里的一处小村落,此时天光放亮,一户户的烟囱里,升起了袅袅炊烟。
四周高山环抱,绿树
119心儿(2/2)
葱茏,牧童在林间吹起的笛声,于雾霭间悠扬穿行,教这小村更显静谧。
这村子原先不算小,十多年前因为皇家要在此修建猎场,竟是占去大半的土地。
正因此,不少人家被赶出祖祖辈辈扎根的家园,有的甚至背井离乡。而留下来的,都可称幸运。
自打越国被灭,皇家狩猎的次数便越来越少。
倒是这两日,似乎又有了动静。
村长一户一户地叮嘱,有贵人要来狩猎,没事不要出村,更不许闯进猎场,到时候冲撞到什么,生死不论。
猎场与村子近在咫尺,只用一条清澈见底的河分隔。而这条河,平日里是浣衣的地方。
这会儿妇人们正拿着棒槌,各占一地洗着衣裳。 🄼.𝙑𝕆𝔻𝙏𝓦.🅻𝔸
“大概又是太子过来,有女儿的,可得看紧了。”
“你这话可大逆不道,居然敢在背后议论太子。”
“叫他一声‘太子’算是客气,如今越宫里的人跟咱们有什么不同,都是亡国奴,谁也不比谁高贵。”
这会儿是闲话的时候,反正也没了皇帝,众人什么都敢说。
“今日来了一位大人物,莫不是那位秦国的离王殿下?”
“我知道,就是为了咱们长公主,两日之内便攻下越国的那位。”
“还不仅如此呢,咱们长公主后头不是被人掳走了吗,离王殿下又亲自救回长公主。都在传呢,过不了几时,长公主就会成为离王妃了。”
“想必是郎才女貌,我都动心,想瞧瞧离王殿下风采了。”
妇人们正聊得投入,有人“哎呀”了一声。
不知谁的衣裳顺着河流而下,竟是很快飘远了。
一个用头纱将脸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女子放下手中棒槌,顺着河岸追了几步,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瞧着,那衣衫渺然而去。
女子回了原先位置,谁人都不搭理,拿着棒槌,继续洗着衣裳。
在女人们的叽叽喳喳声中,陆续有人端着洗干净的衣裳走了。
最后一个离开的,便是那个教人看着略显怪异的女子。
一间小宅院的外头,女子推门进去。
女子并不是村里人,搬来也不到一年,平素一个人住,独来独往的,不爱与村里人说话。
也就是早上妇人们洗衣时,偶尔能看到她出现。
将衣裳晒在院子在竹竿上,女子便进了屋。
屋里有些昏暗,女子走到还算有些光亮的窗前,打开了放在桌上的妆匣。
女子解起了脸上的头纱,一层又一层,直至最后,一张斑驳得教人恐怖的脸,出现在妆匣的镜子里。
这张脸遭受过火烧,眼睛以下皮肤全都没了,泛着渗人的红色。
曾几何时,连女子自己,都无法面对这张脸,然而现在,她也终于麻木了,学会了和这张脸共存。
抬起一只手,女子蒙住下半张脸。
镜子里的那双眸子,依旧灵动,还能看得出,她当日那份惊心动魄的美。
连离王殿下见过一面,都急不可待地将她带回身边呢!
心儿想笑,赫连城说过,她笑起来,眼睛如月牙般。
然而,心儿已经笑不出来,她的脸已经僵住。
那一场火,毁了心儿的一切。
毁了她的笑,毁了她的美,毁了她……本可以得到的宠爱。
而现在,有一个女人取代了她。
“大家伙都听着,贵人们已然到了猎场,都在家里好好呆着,不许出村!”外头响起村长伴着锣声的吆喝。
心儿依旧看着镜中的自己,那双美丽的眸子,终于露出了一丝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