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杜若去了待客厅,就见四十多岁,一身靛蓝锦衣身形干瘦的冯同知,还有一身墨绿长衫,三十多岁,身体相对健壮的韩通判。
见到李家柒进来齐齐起身,对李家柒行李道给:
“见过李大人!”
李家柒一笑对二人拱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二位客气了,请坐!”
那二人也不客气坐下,冯同知先对李家柒一笑道:“大人刚来府衙想必有不少事要做,我们这会儿来叨扰,没有打扰大人吧?”
李家柒来到上首坐下看着他们二人道
“不打扰,我正等着二位来呢,我这第一次做知府,有很多地方不懂,正想着要向你们请教呢!”
冯同知顿了下后伸手拿起一旁桌上的茶盏,也不喝就拿在手里道:
“大人虽然没有当知府的经验,可大人有当县令的经验,其实这知府和县令都差不多,以大人的能耐,定然是没有问题的。
日后大人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们好了。”
李家柒看他这个样子,好像是不太情愿配合一样不由蹙眉,端起一旁的茶盏问
“不知二位在这里当做官多少年了?”
冯同知和韩通判对视一眼,依旧是冯同知道:
“有十四五年了,咱们可比不的驸马爷,咱们一没关系二没路子,只能在这里待着。”
韩通判点头也对李家柒道:
“是啊!咱们可没有驸马爷的运到,驸马日后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就是了。”
“说来还真有!人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就想着我也得烧一烧不是?
这第一呢?我得让人轻点粮仓。
第二就是修建粮仓,之前我跟卞知府说过了,要建造两个专门放干海带的粮仓,我临海县那边已经开始用了。
第三呢就是我在各个县城村子里,抽调年轻的壮劳力出来服兵役。”
前面两个他们都能接受,只是这最后一个,就有些不妥了。
韩通判是管这方面的,直接开口道:
“大人这恐怕有些不妥,兵役乃是兵部那边的事,而且今年上面也没有文书下来,说要让年轻男子来服兵役!
再说这些服兵役的事都是知州大人管的,咱们这么做怕是有些不妥吧?”
李家柒笑容和气的拿起茶杯,一手托着茶杯一手拿起茶盖,轻轻拂着茶盏上面漂浮的茶叶道:
“我是临河府之府,我这堂堂一任知府,难道这点权利都没有吗?
若是没有便算了!”
韩通判和冯同知还以为他会坚持,没想到他会直接说算了。
却听他道:
“若是没有的话,那就换个法子来。
让他们各个村,自己组织年轻一辈的小子锻炼锻炼就行。
本官主要是怕那些海匪再卷土重来,届时受苦的还是百姓,倘若他们有一些自保能力的话,也不至于发生屠村那样的事。”
韩通判一副了然之色的点点头
“原来大人是担心这个,这点大人大可放心,自从大人将那海匪剿了后,可就再也没听说过有海匪。
想来日后有大人的赫赫威名在,也不会再有那不开眼的做海匪。”
冯同知也道:
“如今咱们这海边的渔民,个个赚了往年三四倍的银钱,哪里还会有人想着去做海匪。
与其干那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随时能丢命的事,还不如在海里随便划拉点东西都能卖钱。
就实在不行就是捡那些贝壳什么的,一收拾,也能弄成个饰品赚几个铜板,日子也不至于过不下去的投匪。”
他这话说的李家柒爱听,只是,有些事还是防患于未然的好!
不一定就是他们这些渔民被逼急了成了海匪,他最担心的还是外面的海匪到他们这边来。
“冯同知此言甚是!不过这件事我意已决,过几天等临海县新来的县令到了之后,这件事便也要提上日程来。
地方和兵役的银子,我这边会让人安排,就不劳烦你们费心了。
而且我要他们服的兵役,也只有一年半,到我的任期满了后,下任知府愿意出银子来做这事,那就自己出银子,若是不愿意大可取消这事。”
这两人哪里会明白李家柒为何要这样做?
再说李家柒要让那些小子们服兵役,银子都是他自己私人出的,那点银子他还真不在乎。
她又不给儿子攒家业,不给女儿攒嫁妆,修桥铺路的同时,不如做点利民的事。
虽然说,少年强则国强,这句话不能用在这个时代,但他可以在这些渔民吃能够吃饱饭的前提下,增强他们的体身体素质。
韩通判一脸莫名的看着李家柒问:
“驸马大人,不知我能不能问一下,您这样做到底有何意义呢?”
李家柒哈哈一笑,将手里的茶盏放到一旁的茶几上
“哈,说来不怕两位笑话,我这啊!纯属个人爱好而已!
有的人喜欢古董,有的人喜欢收集金银玉器,有的人喜欢美女豪宅。
我呀,就喜欢看那些年青人挥汗如雨的样子。”
呵呵!
韩通判和冯同知对视一眼,这位驸马大人的喜好还挺独特的。
这就是他们不爱来见这位知府的地方。
你说你堂堂一个驸马,就算公主没了,在京里呆着不舒服吗?非要到地方上来任职。
本来知府这个官是比他们大,可他们在这地方上经营的时间长,早就将这里当成他们自己的地儿了。
之前那位卞知府可就很会做事,这会儿这位驸马大人一来,就开始这个那个的。
不过,说到底也没有触及到他们的利益,他人对视一眼就对李家柒道:
“既然大人心意已决,那我们也不再多说,大人尽管做便是了。”
“两位在这府城可算是我的左膀右臂,我自然要通知两位一声,既然两位没有意见,那我就从开始安排了。”
“大人随意,我们家中还有事就先回了。”
“是啊,看大人这么忙,我们就不在此叨扰大人了。告辞!”
“两位且去,若有什么不懂的我再来,我再询问二位便是。”
冯同知和韩通判,齐齐走出李家柒的知府府邸。
二人对视一眼一起去了茶楼不提。
若是普通的知府,只身一人或者带着家眷师爷前来上任,那么那种情况下,手里肯定是要人没人。
想要办什么事都要跟这些下面的人打好关系,才能将事情办通顺了。
可他李家柒不同啊!
他有驸马爷这一层身份,还有公主给他留下的一百府卫。
想办什么事直接安排吕虎他们去办就行了,即便这二人不配合,他的公主府护卫也会领命去办。
冯同知和韩通判就像是忽然被架空了一样,感觉不需要什么存在感了。
他们就默默看着,这位新上任的知府建粮仓,查粮仓,收干海带。
“大人粮仓那边发霉的大米,还有,装着沙子的麻袋,都被这位知府大人都给翻出来了。”
听着来人的回报,冯同知蹙眉,将手边的茶盏一下掼在地上。
“活该!让他姓祁的人心不足蛇吞象,这回可好,被查出来吧,我看他怎么圆!”
“老爷祁大人在外面求见!”
冯同知刚听管家来回报这事,那姓祁的就找来了。
“不见,见他做甚?”
管家知道家老爷说的是气话,祁大人可是他的亲娘舅,若出事,他家老爷也跑不了。
“老爷还是见见吧,商量一下。”
“商量?商量什么?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商量的?
当初我从知府大人那里出来的时候,就通知他赶紧将粮仓的粮食给补齐,他说的到好,他补齐了吗?
他若是给补齐了,也不至于发生如今这种事!
那位驸马大人可不是个善茬,人家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没看我都猫着吗?他还敢得瑟?”
他的话音刚落门外,就哭喊着跑进来一位,身穿土褐色绸缎长服的中年男子。
“姐夫啊,你可得帮帮我呀,姐夫。
姐夫啊,你可有所不知,不是我不听您的,赶紧将粮食给补齐,实在是我,我,我太难了!”
冯同知气的不行,几步走到他面前问:
“你难你有什么可难的,这些年你自己说说你都赚了多少了?
早点把那粮仓给补齐了,能出现在这事吗?”
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
“姐夫啊,你听我说,我不是不想,是咱们这位知府大人一早,就让人把守的粮仓,我的人根本换不了啊!”
冯同知听了,反倒冷静下来。
“你刚才说,知府大人一早便让人把守粮仓,所以你才换不了粮的?”
“是啊,姐夫,前天你跟我说了之后,我就开始让人买粮,那么多粮食,我这不是到今天才凑齐吗?
结果我今天让人换,发现那粮仓早就被人守着,根本换不了,这可咋办?”
刚冷静下来的冯同知,又差点气死过去。
“事情我是前天跟你说的,都过了一天了你!”
李家柒和这二人说完话,当天就让人去查粮仓了。
府城的粮仓和县里的粮仓比起来,自然是又大又粮食又多。
只是没想到,他这一顿粮仓查下来,整个临河府的粮仓竟然不到一千斤大米。
更厉害的是还有的袋子里面你轻轻捅开个口子,流出的是大米,再深些,流出来的竟然是沙子。
这还给她带夹心儿的。
面粉没有就算了,糙米倒是也有一千多斤,加起来也才两斤粮食,好干个什么。
堂堂一个府城,不比一家一户,存点存个百来斤,千来斤的大米够吃一两年。
不管府城还是县城的粮仓,那都是关键时候,用来救整个府城百姓命的!
试想一下,万一出现干旱或天灾人祸,府城的仓库一打开,只有两千斤粮食,够府城几万口人吃一天都不到,呵!
所以这看守粮仓之人,坚守自盗绝不能留。
直到今天,李家柒才将府城两个粮仓内的粮食全部清理完毕。
早就让人看着那姓邓的,直到他来了,冯同志这边,李家柒便直接让吴宙过来拿人。
冯家大门前来了四个捕快,为首的却是吴宙,冯家门房赶紧进去通报冯大人。
“大人外面来了几个捕快,说要捉拿祁舅爷归案!”
那位祁舅爷一听,腿都软了,上去抓着冯同知的胳膊摇啊摇
“姐夫姐夫,你可得救救我呀,那钱我也有孝敬姐夫啊!”
冯同知气的脑仁突突的,伸手将他给甩开厉声道:
“够了,你先去,我看看能不能走点关系将你给捞出来,实在不行你就一人将事给担下。”
“什么?不行啊!姐夫你可一定得救救我呀!”
冯同知面色狠历的瞪他一眼
“把嘴巴给我闭紧了,我告诉你,你要是事儿都给担了,你的妻儿老小我肯定是会帮你照顾的。
但若是你将我也给拉下水,那大家就一起玩完!
让我不好过了,你祁家那些妻儿老小也别想好过。”
这位祁大人掌管府城粮仓多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他知这位姐夫说得出做得到。
只能如丧考妣的看着吴宙带人进来。
吴宙对着冯同知拱手
“见过冯大人,我奉我家大人之命前来拿人,叨扰冯同知了。”
冯同知脸皮抽抽一下
“说什么叨扰不叨扰的,吴副统领职责所在,轻便就是。”
吴宙对身边的人一挥手
“将祁大人给我拿下。”
四个捕快上前,将那位祁大人拿下后,冯同知便努力挤出一个笑对吴宙道:
“我随吴副统领一起去见驸马大人!”
“好!”
李家柒就坐在府衙内等他们来,果然那位冯同知和吴宙一起来了。
“冯大人也来了?可是有何事?”
冯同知老脸有些挂不住,对着李家柒一笑拱手道:
“实在是对不住李大人,没想到我那舅兄,会做出那等糊涂事,实在是不可饶恕啊!
我来就是跟大人说一声,不必看老夫的面子,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
李家柒唇角勾起一个不明意味的弧度。
这位冯同知可真是有点意思,明明是来求自己放过他那舅兄的,却还偏偏反过来说。
他也一副释然的松口气
“有冯大人这话我就心里有数了,不然我这还真是不知该不该严惩,毕竟粮仓之事,不可小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