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漠离的异能中还有那么多灵魂的存在，虽然有纯净的灵魂存在，但其中也不乏怨魂、恶魂之类。

云漠离一手撑地翻身起来，飞速抬起另一手挡下道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攻击，小臂之上多出五道血痕，凭借着极强的战斗本能一个翻滚又躲开了凭空出现的能量爆炸。

然而伤口溅出的血液突然静止在眼前，自己的动作如同被静止一般，云漠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胸口被一只无形的手刺入，喷涌而出的血液如一朵巨花般缓缓在胸前开放。

他认得这个异能，这是【时间静止】。那是一个曾杀人无数的异能者，拥有属于超能类异能的【时间静止】。

他要夺我舍了？

云漠离清晰地意识到这个怨魂的想法，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无形的怨魂沐浴在鲜血之中逐渐现出原貌。

那是个青年人的模样。

云漠离的耳边开始响起无数冤魂呼啸而过的尖锐嘶吼声，女人的尖叫、孩子的哭泣、疯狂的笑声、求饶声、痛骂声，以及面前那青年人面色平静的话语：

“他们杀了我妹妹，所以，我把他们的家人也杀了。你们喜欢把有威胁的东西除掉，我也喜欢。你要杀我，是因为我对你有威胁吗？”

“我杀过的人里有你的亲人吗？我只是复仇，为什么要阻止我？他们的亲人是无辜的，我妹妹难道就是有罪的？她除了有个异能之外和普通人是一样的！”

“为什么要阻拦我？为什么要阻拦我们？你这个叛徒有什么资格活到现在！”

青年的声音逐渐歇斯底里起来，他怒吼着拎着云漠离的衣领一把将他锤在地上，拳头一下一下地砸在云漠离头部上，似乎在宣泄愤怒。他没有选择夺舍是云漠离没有想到的，然而也就是这个近身的错误选择给了云漠离第二次成立异能的机会。

【触碰】规则实现，规则级异能绝对成立！

“你妹妹是无辜的、那些人也是无辜的，你杀了那些无辜的人，和那些杀死你妹妹的人有什么区别？”云漠离侧脸吐出一口血，一拳砸在青年的面部，怒道，“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第二次。”

青年突然开始大笑，笑声癫狂，“那又如何啊，我本就是让他们给我妹妹陪葬。你杀了我又如何？你回不去！你还是回不去那个世界！曾经你杀我的唯一动机就是那个狗日组织的要求，凭什么作出这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你何曾想过异能者和普通人类的矛盾？你就是他们的走狗，先背叛我们、然后再背叛他们，死了以后就逃到这个世界安逸享乐，你算哪门子英雄？！”

“还是说，你要为了消灭我一个罪孽深重的灵魂，连带着他们一起？”

随着云漠离眼中的光圈逐渐增大光华，青年人的身影开始虚幻起来，却依然癫狂地大笑着，早有预料般讽刺地看着云漠离。

云漠离终究下不去手。他可以单独用好每一种异能，或者是两种、三种乃至更多，他在精神正常的情况下可以完全抵抗怨灵夺舍，但唯独对于他自己的异能，云漠离无法消除其中单独的一个怨魂，要么消除，就一次性全部清除，要么就全都留着。

只是云漠离自己清楚那些年误杀过多少人。那些无辜的人已经因云漠离而失去生命，他又怎么能让那些人再落得一个魂飞魄灭的下场。

“……救，救我。”柳黎微弱的声音传过来，令云漠离脑中顿时一阵空白。

她还在？喊认输之后不就该结束了吗？

对啊，如果结束了，为什么他们两个都还在场内？

一个妩媚的成熟女声在云漠离耳边响起，“……亲爱的，你不会以为，只有一个人突破了你的异能吧？”

一滴冷汗从云漠离额头上滑落。

“……你们要做什么。”

“算你走运咯，也没法做什么，”女声轻笑一句，“这次有人拦着，夺不了你的舍，但可以夺她的……”

柳黎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按在地上，发不出声音，目光与云漠离对上，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恍惚之间，柳黎看到一个白衣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眼中顿时多了一抹希望，然而就是这么一点点的希望将她抛入了更深的绝望之中——云漠离手上爆射出一颗弹珠，带着一声气爆直直地穿透了她的咽喉。

“哎？都这么干脆杀人了么……。”女声似乎有些意外，声音越来越小，“…居然是模拟环境，唔，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也不错么。”

比赛结束的四个大字终于出现在面前。

云漠离长舒口气，有些庆幸这种突发情况是在模拟环境中，否则他还真不知道怎样救下柳黎。

比赛结束以后，云漠离照常走出场地，离线。淘汰赛之后就是循环赛，再然后就是决赛。

循环赛一共八组，每组八个人，前两名进入最终淘汰赛，也就是前十六名。循环赛阶段没有淘汰赛那种一场定胜负的危险，但也同样是要每场必争，唯有如此才有出线的机会。

云漠离感觉心静不下来。

血神军团外的雪景很美，美得能让他忘记这里不是他和季渊原本的世界，只觉得时间仿佛退回到了两人刚刚走出训练营的那段时间，没有接触过任何所谓真相、没有承受过任何责任的时候。

这会儿正夜深人静。云漠离并不在意时间，走出军营，走入自然的天地之中。

长期以往，他的天人合一就是这么来的，相比于季渊操控周围一切事物的天人合一，云漠离和龙跃这种将自身融入天地的方式更加传统。

只是今天没法进入状态。

幻象并不是没给云漠离造成影响，只是时间太短，加之云漠离刻意掩盖，柳黎没有看到。

但云漠离记得很清楚，自己白天时在星斗网里看到的那一眼幻象是什么。他看到数不清的亡魂，看到它们向自己哭诉，看到那些无辜之人对尘世的眷恋和不舍，看到那些死者的家人声泪俱下……但一切都无法挽回，他只能逆着洪流背负着那些魂魄往前走。

那青年的话语在耳边久久不能散去，云漠离眉头却突然松开了，一抹自暴自弃的颓然感油生于心。

他说的没错，自己就是回不去，回不去过去的那个世界，也回不去过去的那个状态。

云漠离手中一壶珍酒很快见了底，却没有兴趣再拿一壶，只是不耐烦地仰倒在雪地上。这里有一颗枯树，月亮不愧白玉之名，只是耳边除了风声再无其他。

谁能告诉他到底该怎么做，该做什么？

……

血神营。

星斗网的退出机制在西部赛区出现问题，这件事从下午的时候曹德智就开始着手调查，最终发现整个军团下午有赛程的只有云漠离一个，所以他利用血一的权利调出了云漠离的淘汰赛赛视频。

从云漠离的异能被柳黎引动那里开始，大厅里坐着的除了血一，还有轮班下来休息的血七、血九。

“这小子身上怎么还有怨魂啊？两个？”血七忍不住道，“他武魂是什么来着？我记得是精神系的。”

曹德智的神色有些凝重，“英魂。依这个精神力波动的强度来看，怨魂在他身上也许不止两个。他现在在哪里？”

血九调出了军团监控录像，扫一眼，迅速答道，“一个时辰之前出去了军团，看方向应该是天尽山脉的雪山那边。”

不等血九话落，曹德智已经起身走了出去。他对人之情绪一向了解，自然注意到云漠离走出竞技场时的情绪就不对劲。

距离军团并不远的雪山上已经开始飘雪，金色雾气状的魂力散发着适宜的温度形成一个半圆形的小领域，将飞雪挡在外部，云漠离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曹德智很快在冰天雪地之间锁定了那个显眼的金色护罩，察觉面前的人只是进入睡眠状态之后总算松了口气，无形的魂力探向护罩之中就准备把人捞回军团。

潮汐结束是结束了，但并不代表深渊生物被清理干净了，外面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

曹德智伸手已经触到云漠离的外放魂力，同一瞬间便察觉到不对劲，一股极其强大的灵魂之力在那明显只是外放魂力的护罩之上毫无征兆地爆发，不仅将曹德智的手弹开，还在这位早已成就极限的无情斗罗手中留下一道灼伤般的痕迹。

这股如此强悍的灵魂之力明显不属于云漠离，但又不可能是怨魂的。

在曹德智的注视之下，一个老者的身形逐渐随着灵魂之力波动增强而清晰，总体呈现出一种略眼熟的灰色，说是老者，实际上年龄看起来也就四十多岁，举手投足之间有种难言的稳重之感。

老者抬起手挡在云漠离面前，静静地看着曹德智，轻轻摇了摇头。

曹德智会意，拱手作揖，转身离开了。既然有人护着，就让他在这里冷静冷静也好。

见曹德智离开，那老者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在这漫天的雪花飞舞之中也逐渐消失。他的目光始终在云漠离身上，似乎有着无尽的期待。

那一晚，云漠离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见到了很多人，那些并肩作战的同伴、战死的异能者、被他杀死的无辜的人……直到最后一个人影浮现，云漠离发现那是季渊。

人很多，话也很多，但醒来之后云漠离却只记得一句：

“放手而为吧，未来属于你。”

好耳熟的话，到底在哪里听过呢。

云漠离低头琢磨片刻，实在想不起来了，抬手把锻造室的工作状态调整成营业状态，迅速住进了工作室。

……

“云漠离，你确定没问题？”

这是唐舞麟三天以来第四次问那个在工作室里三天没休息、接了几百个金属锻造委托的人了。

俗话说熟能生巧，云漠离模拟震华一锤灵锻的技巧失败了几百次，每一次都是补上一锤才基本成功，他现在进行灵锻索性双锤齐下，久而久之就在第一锤中融入了二次震荡的效果，也算是形成了自己的一锤灵锻。

所以云漠离接任务接得更频繁了。反正灵锻、魂锻金属就是用来高价卖的。

云漠离清点了一下要交货的金属，应了唐舞麟一声，“多谢关心，我好得很。”

军营。

“三天内接了两百七十九个灵锻委托，一百二十八个魂锻委托……”龙天武膛目结舌地看着军团里最近突然飙升的一字斗铠、二字斗铠注册名单和锻造任务榜状态记录，目光落在高居榜首的云漠离三个字上就移不开了，“两夜没睡，这作息实在不对劲，雪儿，把这小子的锻造室封两天。”

龙雨雪满脸平静，“父亲，不用这么麻烦，他晚上在星斗网有比赛，今天就该休息了。”

龙天武坐得直了一些，“我听说循环赛阶段的各大赛区都开启了观赛模式，可以预订门票。”

龙雨雪点点头，“是，不过好友之间从一开始就可以相互观战，每人有十六个好友位置。这是观赛价格表。”

循环赛要比淘汰赛仁慈得多了，只要有四场以上的胜利就能够确保出线，所以云漠离没有什么压力。

今天进入西部赛区体育场的人数绝对要比参赛者多得多，毫无疑问，他们都是买票进来观看比赛的。看来比赛进行这一阶段，星斗舱也开始正式推广向大众了。

“尊敬的循环赛选手，进入循环赛阶段，西部赛区开启观赛模式，所有人都可以支付一定的联邦币进行观赛，您也可以在其他人比赛的时候观赛。观赛门票根据位置不同，价格不同。”

云漠离点掉购票界面，直接走进赛区。他今晚还有安排，速战速决吧。

还是原来那么大的比赛场地，但此时却能隐约看到，在比赛场地周围有很多人坐在座位上准备观看比赛。

云漠离的对手也出现在对面远处，从外表看，由于面具和统一着装，双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但很快，云漠离就察觉到了名字的显示。

为了能让观众们记住选手，未来追逐选手的步伐观看比赛，官方露出了双方的名字。

云漠离头顶上悬浮着的自然是云渊二字，而对方头顶上飘着的赫然是“小唐”，二人相顾无言。

西部赛区循环赛一共六十四人，大多出自血神军团，虽然倒霉，但也算能理解的了。好在不是淘汰赛。

云漠离和唐舞麟几乎同时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