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五更天,幽暗的山林里被微光笼罩,只有虫蛙的鸣叫和穿梭树叶的风声,唐三一行人已经在断云山埋伏了一夜,现在出来的是唐三人格,利用自身优势来进行勘察,由于是第二人格,唐三独立占据身体时间越长会感觉到灵魂深处越发的疲惫,但往往越早发现危机越能保住性命,因此在这段时间唐三保持着极高的警惕。唐小三每当这个时候都会无比期望自己是内门弟子,能学习传说中的可破蔽障望千里的功法——紫极魔瞳,来帮哥哥分担压力。
由于此次为大型任务,人员安排相较于以往不同,任务区域完全由长老们分配给不同小队,为了防止出现背叛而导致团灭的情况,除长老外,队伍成员不知晓其他队伍所负责的区域,但区域内小组成员可自行分配。
唐三他们所在队伍全是外门弟子,所负责的区域背靠断云谷,是断云山地势落差最大的区域,却也是逃出断云山最快捷、隐蔽的方式,断云谷常年烟雾缭绕,树木繁茂,就算是唐门也很难找出敌人的行踪,谷内更有多条历朝避难人员修通的暗道。当得知这次分配时,唐三就预知将会有一场恶战等着他们,唐三有至少九成的把握目标会在所有的离开断云山的路线中选择走断云谷这一条,如果没有猜错,他们将会面对满状态的敌人。
负责这片区域的外门弟子被安排分散地守在去往断云谷的各个路口,其中唐三和唐五负责望归崖,此处传说是战乱时期谷内隐士眺望中原的地方,希望四海归一,战乱平息,也有传闻是一位爱国将军被逼上此崖,拒不降服,跳崖表忠,落入断云谷身死,妻子找了几年没找到尸体,最后日日守在崖上,望丈夫归来,此崖因此而得名。唐三他们的目的就是防止目标走投无路带着宝物跳崖。
从山林深处到望归崖树木不断减少,这意味着隐蔽空间少,隐藏行踪很需要技巧,同时敌人躲避空间也减少,暗杀难度降低,但守在这里的弟子都知道一旦出手,他们只有一次出手机会,一旦不成功,这是敌人最后的出路,必定受到其猛烈的反击,等待随后赶来的弟子找到机会并给予击杀的过程中将会是一场恶战。
唐三不喜欢把自己的生命交付给其他人,他再次调整了下长老所分发下来专门用于做本次任务的袖箭,总共三发都被唐三涂上了剧毒,不久前刚检查过其中的箭矢并实验过本次袖箭的可靠性,之后就继续关注周围的环境。
吹过耳朵的风声发生了细微的改变,空气中的泥土微微躁动,“听风声是目标进入山林了”唐三向唐小三示警,因为灵魂的疲惫感,唐三没有绝对把握自己的状态不会出错,因此在他找出所有敌人之后的战斗需要由唐小三出场。随后不久又感受到了风声的变动,“应该是最开始负责追击行动的弟子,目标应该是确定了行走路线,改变了方向。”唐三在不同风声的引导下不断调整着位置,同时无声地安排着唐五的行动,唐三的侦察能力和药理天赋在外门是格外有名的存在,每次出任务都能凭借这些能力提高外门弟子的生存率,因此只要是一起出任务的外门弟子,不论年龄都愿意听从他的安排。
朝露坠在草木之上,被穿行山林的脚步轻踏,受到晃动的草木上,露珠才摇摇欲坠,脚步已经触及百米之外的另一颗草木,缓歇过来的露水才堪堪稳住身形,又被浅踏,直到第三次的踩踏才从草木上坠下。之后不久是相较之前三者更为急促的脚步声,却不会带动草木的摇晃,相比较前者的轻功更是精妙,当今只有天山派的顶级轻功踏雪无痕和唐门的集身法与轻功一体化的鬼影迷踪可以做到。
武林人士都有自己独特的方式来甄别周围环境的变动,或是像大部分高手一样依靠极强的听觉,或者是像唐三那样依靠特殊的媒介来见微知著。因此越靠近目标,狩猎者就要更加注重呼吸、心跳甚至是杀气,每一个刀尖上的亡命之徒的危险感知能力都是不容忽视的,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直到完成任务,每一步都必须精确执行。
唐三听着风声,判断到目标的靠近立刻换唐小三出来。朦胧之间,眼前出现了第一位目标的身影,唐小三缓缓抬起手臂对准目标,不断模拟目标的运动,计算射击时机,力求做到箭矢一击击中心脏。目标有三个,一次直接击中三个目标的可能性极小,只要箭矢击中其中一个任务目标,必定引起其他任务目标的防备,因此唐三和负责这一片的外门弟子的计划是唐三迅速解决其中一个,然后唐五掩护后退,将他们引致埋伏地,或者如果目标只想逃离,则按照之前的各个路线埋伏再次行动。
随着身影越发清晰,唐小三找到了时机,他极快地抓住机会,迅速发射了箭矢,唐门暗器讲究一个破空无声,唐小三紧盯着箭矢的飞行轨迹,这样他能保证在击中目标暴露行踪后迅速撤退,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箭矢接近目标时竟然被发现,目标迅速调整身形并调用内力进行防御,虽然没有能成功避开,但原本致命的箭矢只堪堪射向对方手臂,在内力的保护下袖箭甚至没能射穿。唐小三瞬间就意识到自己与目标之间的差距,当即决定后退。
唐小三因为年岁较小,常被安排做朝廷方面的任务,在繁荣的街市没人会防备一个天真的小孩子,也没有府邸会拒绝一个不用花钱的可以直接打杂的孤儿,唐三对击杀这些目标没有罪恶感,首先为了保障自己和唐小三的生存问题,其次朝廷动荡,早如淤泥,两派之争久矣,江湖和庙堂也早早参和在了一起,凡是进入朝堂的人无不沾上污垢,公正廉洁与无辜已经消失了近百年。更别说唐小三了,从小就被抛弃,只有哥哥陪伴,唐门又是吃人般的猛兽,他所有的温情都只留给了哥哥。
这是他们从六岁开始出任务以来第五次接到暗杀武林人士的任务,第一次接触武林人士是处理几个排不上名号的偷盗者,之后几次的目标也能在唐小三精准的计算下很好的解决,从来没有一次像这一次一样,能够从如此刁钻的角度发现暗处破空而来的威胁。这些人的实力绝对不是外门弟子能够应对的。另一边的唐五也明白这个道理,袖箭只有三发,以对方刚才所展现出的实力,实现安全撤退几乎不可能,所以他也不敢先行动主动暴露自己,如果目标的注意力全在唐三身上,他可以在这藏到任务结束来保住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