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凝掏出那厚厚的一包，放在桌子上，“但今年收到这个，我并不开心。”

“为什么？他依旧是给了你一个人啊。”乔星煦看着她，想从那冰清玉洁的脸上看出点别的情绪，但随即就听到了她的心声，瞬间了然。

“因为，这是督公给的，这么多年，督公如师如父，虽然不苟言笑，但还是很敬重的。他就这么给了我……”

乔星煦笑的一脸的坦然，“你分明是不开心，明明一年只有一次的东西，分明应该更用点心，哪怕是同样的一笔钱，他换个红包封面都可以，而他没有。

你气恼是因为，你觉得只有你看重这个只属于你俩的小游戏，对他而言，不过就是一个纸包，包了钱而已。

你觉得，自己对于他，可能和以前不一样了；而这种不一样，则是因为，你觉得自己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变了。”

冰凝被她毫不犹豫的戳穿了心事，一时间有点抗拒，但在说服自己对面是自己小师妹后，也是点点头，“恩，所以我说，变得可能是自己。”

乔星煦坏笑着看她，“其实不是，你俩从一开始在意的点就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无非就是压岁钱啊。”

“他在意的是，他给钱的这个行为；而你在意的是，给钱的这个方式。”

冰凝透了一个疑问的表情。

乔星煦再次解释，“他的浪漫在于，他只给你钱。”乔星煦特地在‘只’和‘你’上加重声音，停顿了一下。

“而你执着的浪漫是……他给你的东西，只能是唯一的，至少是经过他心思的。有实际思考过，附带感情意义的。

东西是什么无所谓，哪怕是你送来的一片羽毛，只要有心给你，你就觉得。这个东西值得，因为它承载感情。懂了？”

冰凝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所以我说，你们谁都没变过。男人和女人的思路本就不一样。尤其是大师兄那么傻的，你这么和他别着，他肯定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你岂不是白别扭？”

冰凝问，“那应当如何？”

“直接跟他说。”

“啊？”冰凝无法接受，太不矜持了。

乔星煦微微一笑，她本身也是不懂，但后来有了读心术之后就不一样了，她能看透的东西到也是多了，“是个人都怕猜忌，猜对了生气，猜错了也还生气，费那个心思，让对方猜做什么？

好的关系，不应该让人感觉到舒服和放松吗？我们又不是对方的蛔虫，凭什么要求别人什么都知道啊？就连我们自己，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长嘴干什么的？说有必要的话，沟通嘛！”

冰凝却是第一次听到这样关于对这种关系的见解，也不是不无道理，“那你和王爷怎么回事儿？”

“这个……我是故意瞒着他的，所以……”

乔星煦耸了耸肩，没继续解释，但也知道冰凝肯定懂的。

“那你可知道……王爷他，于两年半之前成婚了？我和大师兄一直都觉得，你那天会出关的。”

乔星煦心里像是有什么塌了，但随即又把自己给劝了回来，“我知道，我入关之前，师父就已经和我说了。”

“那你现在，怎么想？”

乔星煦拎着酒壶站起来，“别人的相公，和我千灵有什么关系？”

冰凝看着她的背影，“明天有门庙会，去吗？”

“不去。我要好好睡觉。我已经……”乔星煦的声音低了低，仰头闷了一口酒，“已经好长时间没好好睡一觉了。”

冰凝看着那独自站在那的人，她的身形比三年前更加成熟，更有风韵了，若是以前光看脸是风华绝代，现在光看她那周身的一切，都散发着冷漠的气场，但却是散发着极其勾人的诱惑力。

像极了一只冰天雪地的媚妖，等你慢慢走过去，一击致命。

除了督公和乔星煦，所有人都出了师门去热闹了，本就是好玩的年纪，还罕见的有了压岁钱，整处都洋溢着欢声笑语。

乔星煦一夜没睡好，夜空中惊扰一只鸟，雪夜中压低树枝掉落的雪，她都能神经过敏的听的清清楚楚。

她随时做好了战斗准备，但……这一切都在清醒的告诉她，她已经从死士营出来了。

足虐了百灵游刃有余之后，才从那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地方，活撕了一个口子出来。

他们下山之后，乔星煦直接去了玄上宫的主殿，站在门外，“师父。”

督公在里面应了一声，“进来。”

乔星煦走进去行了一礼，并没有跪，“我心里不踏实，过来坐坐。”

她也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踏实，总之就是很心慌。

督公瞥她一眼，指着书桌上的书，“这是你寄个师兄师姐主修的课程。”

乔星煦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师父，这才刚过年。您这是干什么呢？有话好好说，别随便布置作业。”

督公轻笑一声，“怂了？你不是要压岁钱吗？”

乔星煦看着那几乎又是满满一桌子的书，表情带着悲愤，“师父啊！人家的压岁钱是钱！真金白银能买东西的！”

“为师给你的是赚钱的，受人以渔，感恩吧孩子。”督公向来严厉且不苟言笑，但对乔星煦还是打心眼里有点慈爱的，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好的原因，竟也是透出了几分慈爱。

乔星煦也不着急搬书，而是老老实实的坐在了督公的说办公椅上，看着那领人头大如山一般高的资料教材，欲哭无泪，“我觉得我这些书读完，就可以去考状元了。我为什么要学这些？不是有师兄师姐他们就可以了吗？”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督公毫不怜惜，驳回她所有的矫情。

乔星煦看不透督公，也听不见他心里的任何心音，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是托腮问，“师父，你是觉得我是块璞玉，所以下决心雕刻我吗？”

督公让人沏了茶端过来，很好笑的看了她一眼，“不，是你自己入死士营之前，要求本督公毫不犹豫的折磨你的。”

“……”乔星煦差点就一头磕在了书桌之上，觉得人生无望，也就认命了，多学点东西，总不是坏处。

正要起身的时候，督公手一挥屏蔽左右，“千灵，今天要你执行第一个任务。去杀一个人，这是资料，要做到毫无痕迹，无论你伪装成天灾或者是人祸，总之就是不能查到玄上宫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