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泽急匆匆的跑回去的时候，游瑞还在沐浴，猛的一下推开浴室的门，“哥哥！”

浴室被整个水汽缭绕着，在空气中都是那蒸汽的味道，游瑞略有讶异的回头看他，把自己往水下沉了沉，“莫泽，就算都是男人，也注意一下啊！万一有跟着你来的呢？”

“哦！”莫泽赶紧进来，然后关上了门，“哇，哥，看不出来你身材这么好啊！”

游瑞转过身去不让他看了。“急匆匆的有事？”

“哥哥，我后悔了。”莫泽说的十分的诚恳，“我想了一下，若是十年之后，我还买不起房子的话，回头看看现在，有人送我房子，我还没接受，我肯定会后悔的。”

游瑞从一边拿了浴衣罩上，走过来端起一边的茶水，轻轻往下压了一口，“实际理由呢？”

莫泽低头，乖乖巧巧到，“实际理由就是……邻居是三哥和四姐，我就心动了。”

游瑞一手端着茶杯，另一只手叉着腰，面色无奈的看他，“就因为邻居？”

“昂，是呀。”莫泽看着游瑞那若有所思的样子，“哥你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游瑞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捉摸不透。

“我出尔反尔。”莫泽低着头，“别生气了，我只是觉得……只是觉得，这个礼物太大了。”

游瑞把水杯放下，“那什么时候送房子不觉得大？”

莫泽抬头和他对视，“这……什么时候都觉得不小吧！这又不是几个铜板，几辆银子能搞定的东西。”

游瑞不明白他，“那你和我说后悔？”

莫泽：“……”

游瑞看着他有点无足无措的样子，温声到，“慢慢说。”

莫泽放下手里的茶，“我是真的觉得，我不值得别人送这么贵，这么好的东西给我，我不知道拿什么还，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觉得心里有愧，是我不配。”

游瑞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莫泽，哥哥问你个问题。”

“你问。”

“如果你现在富甲一方，你还觉得，这么一座房子能入你的眼吗？如果你是皇帝，你会觉得一座城池你能满足吗？”

莫泽摇摇头，“不会啊。”

“你现在觉得这礼物贵重，只不过因为你现在没有而已。等你有了，哥哥送你，你可能就看不上了，就当哥哥投资，先给自己刷个好印象。”

莫泽眨着眼睛看他，“你觉得……我以后会有出息吗？”

“为什么不会有，你还小，才十九岁。就已经是逍遥散人的唯一内门弟子，做过皇帝的侍卫，还有国师大人的侍卫。很厉害啊！”

莫泽不太相信的看过去，“你不觉得我是侥幸吗？”

“哪有那么多侥幸？多的都是实力的积累罢了，哥哥现在只是给你只砖片瓦，等你长大就知道，曾经以为自己不配的，都已经被自己给甩在身后了。”

莫泽坐在一边半天没动静，游瑞也不说话，就在一边等着。

莫泽想了好久之后才到，“哥你怎么不穿衣服？”

“你不觉得……你坐的座位很软吗？”游瑞叹口气，还以为他是在想房子的事情。

莫泽连忙站起来，那衣服都被自己坐成一团了。

把那衣服递给他，莫泽就赶紧在门口等着了。

游瑞穿好衣服走出来，那衣服上已然是有褶子了，莫泽伸手给他抻了抻衣服，“我想我只是不敢，并不是不想，所以吓到了。

其实心里还是很想要的。真的，非常想要。这感觉就像走在大街上，见到了一大箱黄金，你等了很久都没人来，你明明可以据为己有，但心里还是挺恐惧的。

万一人家找回来了呢？万一自己用了，人家要你赔呢？万一自己赔不起呢？”

“哥哥不是万一。”游瑞从他身后路过，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莫泽唇角微勾的站在后面，看着他走过去的背影，高大，伟岸，线条流畅……像是一根撑天柱一般，杵在那，天就塌不了。

莫泽抱着那个有地契和房契的小箱子，坐在房间里，像是拥有了整个世界。

国师大人沉寂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早，就听勤政殿那边慌里慌张的要叫太医，后来再次有消息的时候，就是景妃侍驾已经薨逝了。

当宋非雪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死了？！”

“对！活生生折腾死的。”管事嬷嬷回话到，“老奴在宫里这么长时间了，从未见过那般死相。像是窒息，又像是受虐，又像是活生生被……总之浑身是伤，死不瞑目……皇上吩咐下葬了。”

宋非雪又想起国师大人之前的提醒，福泽绵远，有命享的才是服气。

现在才知道后怕的皇后一下就瘫在了地上，“不愧是……我还以为……”

天还没亮，国师楼的大门就被人敲的哐哐响，乔星煦本就没睡，脑子里有了太多的事，整个人非常疲累的下来开门，就见王公公一脸焦急的在下面站着，看到她下来，连忙行礼到，“国师大人！”

“出人命了是吧？”乔星煦缓悠悠的打了个哈欠，极其慵懒的靠在门口。

王公公连忙点头，“皇上让我请您过去。”

“出人命，我过去做什么？这种时候应该叫太医，太医不行就棺材。”乔星煦慢慢的又打了一个哈欠，两只眼睛已经是弥漫上了殷红之色。

王公公面露为难，“国师大人，您还是过去一下吧，皇上他心情很不好。”

乔星煦抓了抓那略微散乱的头发，“心情不好？人是他搞死的，他不应该觉得自己威武雄壮吗？”

王公公愣了一下，差点就被她逗笑了，“老奴也不想让您去，但皇上现在心情不好，担心您现在不去，会抗旨啊！”

乔星煦呼出来一口气，看着面前的王公公，终于是露出来一抹笑，“不好意思啊，我一夜没睡了，有点困，脑子跟不上情绪。”

王公公眼神更柔和了，“您不用和老奴道歉的。而且您也没冲着老奴发脾气。”

“容我洗把脸。王公公进来坐等一下就好。”乔星煦站起身往里走，王公公也就干脆进去了。

乔星煦摘掉面具，透出了良久没露出的脸，虽然是被化妆品勾勒的略有男人的味道，被水洗过，又是那张美艳绝伦的脸。

冰凉的水，带回来的思绪，让乔星煦冷静了不少。“皇上现在找我过去，是想说点什么？”

随着妆容的卸掉，乔星煦的少年音又变成了日常那个俏皮的女生音调。

王公公顿了顿，“老奴猜，应该是说……以后的声明问题。”

乔星煦擦了脸，快速的用脂粉把妆容恢复到之前少年的状态，冲着王公公挑挑眉，“如何？”

王公公突然有一种在等自己家孩子出门逛集市的感觉，“甚好。”

乔星煦突然眉眼具笑，在这还没大亮的天，硬是在屋里升起了一轮光日，好似，世间烦恼都被蒸腾的一丝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