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道,“那把暹罗贡茶全送林妹妹吧,其它的茶也匀一半过去。”
麝月听了便去找茶。
袭人、晴雯和紫鹃都是在贾母那里一起处过的,一向比较投契。
二人便坐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家长里短的聊天。
紫鹃道,“晴雯,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气色很好,精神儿也十足呢?”
晴雯笑道:“哪里有,我这病刚刚好呢,还有点懒怠吃饭。”
紫鹃道:“莫不是你们这位爷,让你心情大好了呢?”
晴雯被人说破,顿时粉面红到了脖子根去。
紫鹃一下子觉得自己失口了,便叉开道:“你们爷身体可大好了。”
晴雯道,“他就在这里呢,你倒不问他,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蛐蛐儿,我哪里知道?”
贾环道:“大好了,只是你也不用到处说,让人知道了又说我装病不到学里去呢。姑娘带路,我这就去看看林妹妹去。”
紫鹃内心暗喜,却道,“出门过去就到了,哪里用得着我带路。”
贾环道,“我不比宝二哥,和林妹妹是一块儿长大的,况且,妹妹的闺阁,我也不好随便唐突,还是麻烦紫鹃姐姐带个路呢。”
众丫鬟们对贾环的回答很满意,尊重未出阁的小姐,就是尊重自己屋里人。象前面那位爷,随便闖人家的闺阁,一年大二年小的,还帮史湘云盖被,看林黛玉睡觉,不是浪蕩子是什么呢?
贾环腹诽不己,我这哪是尊重,是不熟悉环境好吗!老子要是熟悉环境了,去得比那杮饼脸还要勤快。
贾环随着紫鹃,来到东厢房黛玉的屋里。
只见黛玉卷着一本书,斜倚在椅子上,面上象有些泪痕未干的样子。
黛玉睃了一眼,道,“三哥哥来了?”
贾环道,“我这身体好了,前面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就觉得应该来看妹妹了。”
黛玉道:“你吃什么茶?”
紫鹃道,“还说茶呢,我这里都把他们哪的茶全搬空了,这会儿借花献佛,怪不意思的。”
黛玉道,“你拿了人家的茶,怎么还不听人家的使唤?站在这里做什么呢,沏茶去吧。”
贾环道,“怎么敢劳烦紫鹃姐姐沏茶呢,有什么就喝什么罢了。”
那边雪雁早提了壶老君眉过来。
贾环只闻见一股幽香,却是从黛玉袖中发出,闻之令人醉魂酥骨。
贾环道,“林妹妹读的是什么书呢?”
黛玉道,“不过是《女四书》罢了,有什么好瞧的。”
贾环笑道,“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黛玉以为是自己看的《牡丹亭》被贾环猜破,脸色不一沉。内心不自在起来。
那《牡丹亭》在这个时代,非是女儿家能看的书。
贾环其实也不知道她看的是《牡丹亭》。只是见她脸上有泪痕,随便安慰了这么一句。
所谓“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贾环意思是说,林黛玉在深闺中,不知道时光的可贵,哭着哭着,就把美好的青春时光白白浪费了。
外面的世界,朝飞暮卷,云霞翠轩,微风细雨,烟波画船,精彩绝伦着呢,值得为贾宝玉那个浪蕩子哭么?
紫鹃知道缘故,便道,“三爷吃完茶没有,吃完了家去,那几位都望穿秋水了呢。”
尼玛,我这刚刚从家里过来,怎么就望穿秋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但人家要赶客,也没有办法。只得站起来,讪讪地离开。
唉,流年不利啊。
这里紫鹃对黛玉道:“三爷不知好歹,一来就惹得姑娘生气。”
黛玉道:“我多早晚生气了?三爷人好着呢,你刚刚拿了人家的茶,现在又急巴巴的赶人家走,好人也是你说,坏人也是你说。我可没说过。”
林黛玉孤高自许,目无下尘。一向话中带刀,连紫鹃也不放过。
只是紫鹃、雪雁习惯了,未往心上去。
紫鹃有点尴尬,很明显刚刚是你不喜欢跟人家说话了,我才让他走的,现在怎么又是我背锅了?
贾环边走边摇头叹气,哎哟,这份兄终弟及的工作,也不好做呢!早知道如此,直接简单粗暴,用品花宝鉴电她个十次八次的!
这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
只是,用品花宝鉴,进展速度也太快了点,缺少一个过程,韵味就差了许多。弄不好,电得她芳心荡漾,迷失本性,在老太太那边的也很难交待。
慢慢来吧,贵在坚持。
慢工出细活,温水煮青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