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与哪吒都有属于自己的领地，太子在定安，哪吒在广东，他们不会为了横河这块小蛋糕来挣的头破血流。

太子买下洪斌的生意，赚回本只是时间问题，他的生意不会被打压，哪吒与他，只会默契的良性竞争。

我不行，我若是输了，钱赔光了，弟兄们也就散了。

就算有人资助，帮我东山再起，再想爬起来，也要好几年！

等那个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就更别提我和闫妮妮的感情了，几年后她就三十多了，她能等我，闫家也绝不会同意。

时间无情，可以改变一切。

“小秋，不是哥瞧不起你，你底子薄，你端不起这碗饭的。”

洪斌埋头，右手上攥着一根牙签，专心致志的用牙签去扣着左手指甲中的灰尘。

我明白他的担忧，我怕我赌输了，身上的钱又不够抵偿不了他亏损的买卖，甚至是怕我赖账不给。

到时候，他就成为那个吃亏的人。

“斌哥，我敢拿出全部身价来赌，那就已经把命压里了，命都压里了，钱还有何用呀。

我可以把手里的项目全部都抵押给你，若是我输了，你那些生意照样可以卖，而我手里的生意，也归你当作不偿，你损失不了太多的，你要是同意的话，咱们现在就可以签合约。”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成与不成就看洪斌的态度了。

虽然我们句句聊的是生意，没提及和牵扯到哪吒，但句句又离不开哪吒。

我必须赌一次，我的目标就是做横河的大哥，统一整个横河江湖，成为横河名副其实的大哥。

所以，洪斌的生意，我必须拿到，不让它落在哪吒手中的同时，更不能让太子牵扯进来。

一旦太子牵扯进来，我面对的大敌，就不仅仅是哪吒一个。

即便太子与哪吒鹬蚌相争，我也不会是那位得利的渔翁，我只会在无尽的苦等中被拖垮。

太子有官方背景，势力又不弱，他介入县北后，哪吒必然不会动他。

哪吒的目标是市区，两个人在横河的利益会保持一致，互相忌惮的同时，会迎来横河江湖的和平。

很有可能，这一和平，就是几年的时间。

我等不了。

到那时候，我已经退出了横河的江湖，县北由太子掌控，县南是哪吒的天下，这两个人都不会允许我的脚步，再次侵犯到横河的领土之中。

我会被时间拖垮，也会被这两位大哥击垮，只要我退出了横河，用不了太久，顶多一年，几个镇子也会被夺走，到那时，我再想卷土重来，就难了。

如今，暗度陈仓是我最好的策略，哪吒想要彻底从生意场上打垮，掠夺洪斌的生意，需要很长的时间，只要这些生意被我买下来，在哪吒击垮生意之前，我就还有机会。

为了大局着想，为了我苦心经营的一切，我必须豪赌一次。

听完我下定决心的讲述，洪斌莞尔一笑，自顾自的又倒了一杯茶：“拿命赌....呵呵呵，你不是怕了哪吒再给你丢江里呀？还敢拿命赌？”

“我确实害怕哪吒，所以我步步退让，可我怕的是哪吒这个活生生的人，却不怕一位江湖大哥的冰冷尸体。”

目光咄咄的盯着洪斌，沉重的声音从我牙缝中迸出。

董京忠的仇，我始终铭记在心里。

哪吒，强子，瘦高男人，只要我活着，你们就必须死！

洪斌端着茶杯的手一颤，他猛的抬头看向我，目光与我对视。

他的目光，还是那般的锋利，如同一把利刃刺进了我的心窝。

我没有回避和躲闪，一让不让的对他对视，和他在眼神中针锋相对的较量！

几秒钟的时间，却仿若几个小时一样漫长。

这短短几秒的对视，或许就关系到整个局势的发展，他似乎要看穿我的一切，试探我的真假。

几秒钟后，洪斌朗声大笑起来，笑的很狂妄：“哈哈哈哈哈哈.....”

这种爽朗，开怀的笑声，听在我的耳朵里，却让我忐忑，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我知道，答案即将到来。

他的答案，将决定我在横河接下来发展的脚步，是否举步维艰，亦或者彻底淡化消亡。

“小秋，你今天做‘针线活’时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两位故人，尤其是看那小杂种的眼神，让我都感到了毛骨悚然啊。”

洪斌话锋一转，突然聊起了刚刚在酒厂院内发生的一切，提起这件事时，他的眼中，出现了感伤。

“故人？我认识吗？”我诧异的疑问道，想来，这位故人，与合作的成败，有密切的关系。

“其中一位故人就是少爷，另一位你可能没听过，他有一个很好笑的名字，叫嬷嬷，是我的兄弟。”洪斌提到嬷嬷这个名字时，眼神又黯淡了些。

其中，似乎还有愧疚之情，这种情绪，很难在洪斌的眼中看到，哪怕他提到他死去的父母时，都不曾出现愧疚。

横河的少爷，就是胡少锋。

那个被称为恶魔的男人，他是被洪斌的人弄死的，这也导致了胡少卿十年隐忍后的疯狂报复。

导致洪斌集团衰败，父母双亡，这些，都是因为杀害胡少锋的因。

至于这个嬷嬷，我的确从未听说过这个人物。

“胡少锋？这件事与他有什么关系呢？”我继续问道。

在洪斌提到少爷时，我就越发对着那个死去多年的男人产生了浓浓的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会让刘野，洪斌，这种大哥级别人物久久不能忘怀。

与胡少锋，洪斌，老虎这种老牌大哥同时期的江湖人物有很多，各个在当年的名气都不小，可只有胡少锋，成为了他们嘴边常常念及的。

“你今天的举动，让我想起了那次不堪回首的往事啊。”

洪斌摸出一根香烟，点燃，深深了吸了两口，这才身体倚靠在沙发上，讲了起来：“一个大男人叫嬷嬷，听名字你应该能想得到，这个人是什么性格吧。

他是我手下的兄弟，从我刚做大哥，开游戏厅那会就跟在我的身边，他是一个胆小仁慈的人，平日里连只鸡都不杀。

这个人善良，他是我见过最善良最单纯的人，也是最傻的人，无论别人怎么欺负他，他都是陪着笑容，去讨好，试图用自己的方式，卑微的乞求别人的开心。

但只要别人给他一点好，哪怕是给他递一根烟，他都能把别人当成兄弟，愿意倾囊相助的那种。

在他的眼中，似乎永远都看不到别人的坏，但别人只有对他有一点，他都会记一辈子。”

听到这里，我脑海中浮现了一个人的身影，孙雷，孙雷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单纯而善良的‘傻子’。

“之所以叫他嬷嬷，是他这个人，嘴特别的碎，整天跟个老妈子似的，嘟嘟囔囔说不停，而且这个人过于的勤快，无论游戏室哪里乱一点，他都会立马收拾的干干净净，一来二去，大家就叫他老妈子，后来觉得老妈子不好听，又改成了嬷嬷。”

提及此人，我在洪斌的眼中，看到了真挚的感情，他对这位嬷嬷，是发自真心的友情。

《剑来》

确实，像洪斌描述的嬷嬷，以及与他性格相仿的孙雷，他们这种人，一旦相处起来，哪怕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也会被捂暖。

因为他们是掏心掏肺的去对你好，为你着想，他们的卑微有时候会让你感到厌烦，但事后回想起来，却又发自内心的觉得愧疚他们，因为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错，他们的出发点，永远是好的。

而且这种人不争，没野心，不争夺任何名利，永远不会有冲突的产生。

就像我与孙雷的关系。

或许有一天，我会跟陆凯因为江湖翻脸，或许因为生意和胖子翻脸，但我永远不可能和孙雷闹翻。

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因为嬷嬷的性格和孙雷太像，我很快就能设身处地的代入到洪斌接下来的故事中。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九九零年四月三号，那时候，我与胡少锋因为江湖上的事，闹了些不开心，他想办我，就找了我的游戏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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