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元德看着陈渊平静的神情，一时之间却是没有反应过来，因为对方根本不按照常理出牌。
他司马元德的名字不说有多少知晓，但陈渊作为曾经的大晋武安侯，在朝廷中一步步走到高位的人一定是清楚的。
因为他，就是传说中的大晋开国太祖！
陈渊表面上平静，但心中其实却在对方说出自己名字后，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的真实身份居然会是晋太祖。
着实是出乎了他的预料，在他的印象中，司马元德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就是他，当初造反成功，掀翻了大楚皇朝，开国称帝。
之后，又在短短几十年内，迅速销声匿迹，传位于后代，自此再无踪影，连上一次的大晋国运之战，他都无动于衷。
此时，却突然现身，必定是有着一些谋划。
见陈渊不回应，司马元德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
“这个名字的确在人间消失了很久，燕王没有听过也实属正常，不过，老夫另一个称号燕王一定清楚。”
“哦？”
“老夫就是大晋开国太祖。”
“哦....”
陈渊点了点头。
“你难道不想知道老夫此为何来？”司马元德见陈渊反应冷淡，不由得有些蹙眉，心中对于他的心思也有些做摸不清。
“这重要吗？”
“关乎燕王的生死，难道不重要？”
“那太祖皇帝陛下便说说吧。”
陈渊继续道。
“老夫此来是为救你出苦海，让你免去一场灾祸，更加之送你一场机缘。”司马元德的脸上浮现出笑容。
“我杀了你的后人，乱了你的江山，逼得司马氏族苟存在中州不能动弹，你却要救我出苦海，还送我机缘？”
陈渊的脸上露出一副你在逗我的神情。
“后人、江山、天下....”司马元德念叨着这几个字，脸上有些自嘲，看着陈渊说道：
“对你我这样的存在而言，后人重要吗？就算是断绝了又有何妨？江山社稷....呵呵呵....不过是人间一场富贵而已，若是老夫真的看重的话，当初在你杀了景泰的时候，就不会坐以待毙，沉默不动了。”
“当初你一直在观望？”
司马元德颔首：
“对，老夫是亲眼看着景泰陨落，大晋国运遭受重创的，你不是也清楚吗？不然，何以不进神京城？”
“为什么？”
陈渊眉头一挑。
司马元德听到这句话，眼神之中有些追忆：
“其实你做过的事情，与老夫当年做过的事情有异曲同工之妙，当初，老夫也是权倾朝野，弑君称帝的。
这是轮回，也是报应。老夫对项家做的事，你全部都还了回来，其实说起来....你我之间的恩怨其实算是扯平了。”
“你这老东西倒是看的开。”
“修行嘛，总是要与众不同的，就像是现在你其实已经掌控了现在的大晋皇帝，随时都能入主中州，可老夫并没有感觉到太多怨恨，反而是觉得你逐渐步入了深渊。”
司马元德道。
“这就是你来的目的？”
“老夫此来，是为救赎。”
“呵呵呵....”
司马元德看着陈渊，神情认真的问：
“你被称为千古无二的绝世天才，自视甚高，睥睨天下，也的确有这样的底气和实力，但老夫想问你，比之你项家太祖如何？”
“未曾见过面，不可比较。”
陈渊摇摇头。
“恕老夫直言，你虽然天资无人能敌，但终究还是比不过那位太祖的，他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有资格挑战仙域的存在，但也仅仅只是资格而已。可即便是强如他，不照样还是落得个道消身陨，魂归天地？
老夫清楚，你现在处在最为自信的时候，自认为拥兵百万，有仙人乃至是地仙作为靠山，还有超过一掌之数的阳神真君听用。
汝之名望，当今天下无人可与之比肩，连不可一世的十大仙门，都有半数支持你，想助你登上大位。
但你可知，仙域之强，远远超过你的想象。你的庞大势力便犹如那空中楼阁，看似华丽威严，实则不堪一击。”
司马元德缓缓说道，语气不急不躁，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所以呢？”
“所以，老夫劝你就此收手吧，中原半壁在你之手，依然可立国称帝，得享荣华富贵，但你若是想着要吞并天下，那就有些自不量力了。”
“你当初不也是吞并了整个中原吗？”
“我？”司马元德哈哈一笑，道：
“天下谁人不清楚，大晋王朝实际上所控制的疆域不过数州之地而已，南州在南宫烈手中，凉州在魏烬锋手里。
东海在武帝城掌控，血州为天魔七杀两殿共分，看似掌控整个中原十三州，实际上，一半都在别人手里。
至于当初为什么那么做，现在老夫也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从大晋立国之初，就是为了过渡大楚覆灭而已。
立国，即为灭国起始，真当老夫顾忌中原各大势力，不得不选择与仙门藩王共治天下？简直可笑。
只要老夫想，天下十三州一样能够平定，只是...老夫不能，因为仙域天尊有法旨，人间不得一统。”
“所以，你只是一枚棋子？”
“当棋子有什么不好？若非有仙域相助，老夫又岂能撼动八百年项氏皇族？又岂能仅凭一世家横压各大仙门？
又怎能有机会入仙域得享长生？”
司马元德淡淡一笑，并不觉得这是耻辱，反而是觉得荣耀。
“长生？”
“仙域有仙门秘法，足以得享长生，此次来蜀州城，也是希望你不要再起兵戈了，相比较于长生而言，江山富贵又能算得了什么？”
“是仙域让你来的？”
“是也不是。”
司马元德先是颔首，再是摇头。
“有什么话，就说清楚些。”
“仙域并没有下什么旨意，是老夫自己觉得该来，倒也不是在乎你的生死，只是想在功德圆满，飞升仙域之际，最后做一件事，以得天尊看重。”
“人间龙首你不做，偏偏要去仙域跪着偷生。”
陈渊摇了摇头，眼神有些蔑视。
“年轻人总是不知天高地厚，这天下你占了一半，已经算是极限了，剩下的一半，是仙域割给佛门的。
草原、海外、西域、中土、南疆....仙域是不会让这些地方一统的，你若是聪明就该就此收手作罢。”
“我若是不聪明呢？”
“那就只能像是项家的先辈那样陨落，老夫这次来一为规劝，二为告诫，若你真的敢铁骑踏过中州。
九天仙人将即刻下凡诛邪。
若是你见好就收，自行解散眼下所汇聚的势力，仙域长生的资格，老夫或许还可以帮你求一个，如此....也不枉大楚先帝待我司马家之恩了。”
陈渊摇头轻笑：
“说完了？”
“完了。”
“那你可知我的回答？”
“听听也无妨。”
“我陈渊走到如今的这一步，不是靠着卑躬屈膝跪着走上来的，是我一刀一刀拼杀出来的基业。仙域算是什么的东西，
你司马元德又是什么东西，也配教我做事？你天生骨头软，只能跪着生，很不巧，本王天生骨头硬，只能站着死。
别拿仙域来吓唬本王，他们现在要是能下界，那本王就在人间等着他们，看那仙域仙人，谁敢来此人间。
中原，本王是拿定了，什么狗屁天尊旨意，我项氏太祖能杀的仙域几百年不敢现身，我陈渊亦能效仿。”
“狂妄，自大，就跟你那个父亲项千秋一样，视仙域如无物，但现在他已经死了，你要是不怕死，尽可以来试一试。”
司马元德听着陈渊的话，嗤笑了一声，但也没有反应过大，似乎也是料到了陈渊会有可能是这样的回答。
“本王宰了皇帝，杀了父亲，其实挺想杀上天去的，不然....怎么能彰显出本王的厉害？”
“行，那老夫就在中州等你，为你提前准备一副棺木。”
“不用了，你的棺木本王已经准备好了，回中州倒是显得本王招待不周，还是留在这里吧，也省得日后麻烦。”
陈渊手指一搓，打了个响指，赫然间，双方的位置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已经挪移出了蜀州城，周围遍及着规则之力封死了虚空。
摩罗盘膝坐在一座白色莲花台上，目光平静的看着司马元德，道：
“司马施主，就此超脱吧。”
“地藏....摩罗....老夫可是对你可是早有耳闻了，只可惜你被镇压在京城时，老夫已经沉睡了多年。
不然，也用不着囚禁磨灭了。”
“施主，上路吧。”
摩罗单手合十，不为所动。
司马元德看着他，又看向了陈渊：
“你以为老夫真这么傻，亲身而至？只不过是睡的太久，京城里面又太无趣，所以才想着出来走走，看看你这个妖孽的成长轨迹。
至于这具肉身的主人，早已经陨落了，在这里的，不过是老夫一缕分神而已，即便是泯灭了，也无伤大雅。”
“你这么说，可是让本王对你们司马氏族更加痛恨了，说不得以后就会因为这件事，将你们司马氏族族灭。”
“无妨无妨，你若有这本事，随你即可，现在....老夫该走了。”
司马元德淡淡一笑，周仲的肉身迅速泯灭虚无，化为齑粉，只留下了一缕分神，想要隐入虚空之中。
而陈渊却是目光平静的伸出一根手指，以规则之力将其缓缓磨灭。
“先灭你一缕分神，日后，再好好的折磨你。”
“哈哈哈...好，那老夫就等着你来京城的那一天，看你怎么杀我.....”司马元德的声音逐渐变小，直至消失无踪。
而陈渊的脸色却是有些阴沉，虽然他也不认为一定能够轻易杀死此人，只想着试试而已，但看着你嚣张的态度，还是想忍不住灭了他。
只可惜，现在还不到时机。
等他肉身元神双双踏入六境，才是最终相见的时候，也只能让周仲父女的恩怨，暂时先压一段时间。
“看来....仙域快要现身了。”
一旁的摩罗沉声道，之前司马元德与陈渊的对话他都听的清清楚楚，自然也是有那么一些判断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非一战而已。司马元德今日代表仙域警告，其实本王并没有太过担忧。”
“哦？”
陈渊的目光平视着遥远的北方，淡淡道：
“若是仙域真的那么恐怖，司马元德也不会前来警告，想让我自行瓦解势力了。仙域....必然也是有所忌惮的。
且至少现在无法下界，只能想办法拖延时间。不过如此也正好，跟仙域那边也算是摊牌了，他们需要时间。
我....也需要时间！”
“飞升仙域....你可记得这句话。”
摩罗忽然道。
“前辈何意？”
魔罗眉头微蹙，凝声道：
“贫僧只是担心，若仙域真的放开，允许人间强者入仙域得享长生，这人间各方强者，能不能忍受这个诱惑。
未来....恐怕面对的不止是仙域啊....”
“不过是诓骗之言而已，前辈不会真的相信吧？之前您可是说过的，仙域有极大的可能也不过是一一个超大型秘境而已。
根本并非是一个新的界域，既如此，那资源必定是有限的，怎么可能会容许那么多人去分？真要是如此。
天下也不会大乱了，早就承平一统了。甚至，楚太祖都不会杀上仙域屠仙了，他们想要天下大乱，必定是有所谋划的。
人间强者也不是蠢货，怎可能三言两语就抛弃一切，飞升仙域呢？若只是一个骗局，谁飞升，谁就有可能陨落。”
“此言也有些道理。”摩罗点了点头，表示认同陈渊的这句话，他算是较为对仙域有所了解的，其之做派，分明是想要将人间化作是一个炼狱，所有人都视为棋子，只能存活在所谓的仙人掌中成为玩物。
所以，他才会有反抗之心。
“现在想这些还有点远，本王过几日还要去草原，还是先解决了七杀殿这个隐患吧，免得总是像苍蝇一般扰人心烦。”
陈渊伸手一挥，直接撕开了虚空，踏入了进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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