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宿舍，曹五就问盛北的意思。
盛北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转身进了卫生间，曹五会意，急忙钻了进去。
比起面无表情的盛北，曹五显得有些焦虑。
上楼时，程歌摘了眼镜，眼神耐人寻味得很，曹五害怕她察觉到了什么，低低道，“那些人说园长凶如猛兽，要知道咱此行的目的，会不会杀人灭口啊？”
甭看他穿着制服，受人尊敬，真实职位并无任何权利，放眼整个桐城，他们税务局恐怕是最低人一等的了。
“养老院的资料全在她宿舍，咱很难找到机会下手，期间要是被她杀了，其他组不会管咱的。”
像他们这样的征收管理组有十几组，其中，组与组之间来往并不密切，偶尔想要点其他组查来的资料，对方推三阻四不肯给，吝啬得很，可想而知，他们要是死在养老院，其他组不得幸灾乐祸啊...
盛北拧开水龙头，水声瞬间充斥着整个卫生间，他边洗手边道，“咱不露出马脚就行。”
曹五没这个信心，“不知道为啥，我这心噗通噗通的...”
盛北睨他，“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算了吧，查出个毛病还好，如果检查一通没病，不是浪费钱吗？”
医院是个烧钱的地方，无论你多高的工资，只要进了医院，就没有不穷的，曹五锤了捶胸口，“好了。”
盛北让开位置，曹五顺势凑过去，墙上有面镜子，能清晰看到脸上的毛孔，他抬手擦了擦，感慨，“你说园长到底什么人，短短几天就把养老院布置得如此豪华...”
“不知道。”盛北看过程歌写的家庭住址，玄乎得很，也不知道真假，不过当务之急，还是找到养老院的账本最重要，“明天你去看看审讯的结果如何，我想办法探探其他人的口风...”
“谁？”
“张大爷。”
张大爷打伤了李春梅，有心弥补，肯定会尽量讨好大家，是个很好的突破口，曹五纠结，“他很怕园长，会说实话吗？”
“试试就知道了。”
“你注意安全，查账本就不是咱的事，大不了去上面理掰...”说到这儿，曹五一肚子火，税务局底下有好几个部门，查账本该是收入核算处的事，就因核算处的部长和他们征收处的部长关系不好，两个处跟仇人似的，除非到年底，否则那边根本不派活，偶尔递过来几张违规单也漏洞百出，几次后部长让各组自己查账核算追缴税收，形成了一条龙服务。
曹五吐槽，“他们合不来跟咱有啥关系？凭啥让咱忙得跟条狗似的...”
“你找部长说理去？”
“...”曹五偃旗息鼓，他要有这个胆子就不会是个小组员了，“算了，听老大你的，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隔壁，程歌贴着墙壁听了好久也没听到动静，纳闷老式板房的隔音效果怎么突然变好了？
她叩了叩墙壁，“盛北？”
他既然承认是保镖，住隔壁会不会太远了？
这个念头在程歌脑子里闪了两秒，两秒后，她看到桌上桌下堆积如山的文件，除了整理文件，什么念头都没有。
养老院的文件有些多，不仅详细记载了每个老人进养老院的时间，还附带了监护人的姓名以及联系方式，从养老院建立之后，入住的每个老人都有记录，除此，还有收费收据，社会爱心人士的捐款以及采购记录，看得出来，老园长是个细致的人，连一块钱的硫磺皂都记下去了，饶是如此，养老院的收入仍然非常可观。
准确的说，养老院刚开始处于亏损阶段，因为收入处写着大大的-，不知何时，养老院就开始赚钱了，从月盈利几百，然后几千，然后几万。
程歌不懂财务，但这份记录是有问题的，那些爱心人士的捐款潜移默化融进了日常开销，那养老院节省下来的成本去哪儿了？
不过现在追究那些没用，哪怕没有穿越，这也不是她该管的事。
在一份资料文件里，她看到一沓发票，想到当下的处境，程歌单独找了份文件袋将其收好，然后把账本归类放进木箱子塞到床底下，所有的资料也一起，只留了能用的本子和笔。
忙完这些已经十一点过了，程歌手上全是灰，正要去卫生间洗漱，头顶的灯突然一闪，熄了。
她仰头愣了几秒，熟稔的抓起床头柜上的手电筒出去。
门一开，她探出头，大声喊，“哈...”
这句话差点没把出门查看情况的曹五吓死，“园长，你干啥呢？”
“停电了。”
走廊有感应灯，没亮，程歌又跺了跺脚，“哈...”
曹五云里雾里，学他的动作使劲跺地，“哈！”
程歌：“没用，停电了。”
电灯先是闪了下才熄灭的，她以为灯出问题了，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曹五尴尬的站好，“咋回事啊？”
路对面的居民楼一片漆黑，这个时间，估计都睡了，又或是夜雾笼罩看不清，程歌眺向远处，有个猜测，“电线不会断了吧？”
跳闸和短路基本不可能，以她的经验来看，仍然是人为造成的停电。
曹五回头瞅了眼盛北，“我下楼看看...”
他看看谁这么会揣度他的心思，既能洗脱他和盛北的嫌疑，又不把无辜的人牵扯其中。
程歌宿舍开着空调，她没有穿外套，加上她不想下楼吹冷风了，便说，“把手电筒拿去。”
“好。”
他一走，就剩程歌跟盛北面对面相望，唯一的光源被曹五拿走了，两人看不见彼此，但谁都没进屋，因为没有关门声响起。
整栋楼半数以上都空着，夜风呜呜呜的刮过耳畔，双手冻得快要失去知觉似的。
程歌缩回搭在门把手上的手，不轻不重的问了句，“盛工，你不会觉得冷吗？”
她毛衣外穿了件马甲，而盛北则是一件黑色的长袖T恤，风吹来时，T恤紧紧贴着他壁垒分明的手臂和胸膛，惹人浮想联翩，要不是曹警官在，她会以为他在暗示什么...
“还好。”盛北仍是那副平静无澜的语调，“你要是冷的话先回屋，我等曹五回来。”
程歌几乎没有犹豫，“我和你一块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