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处近郊的小别墅,看似不起眼实则守卫严密。
津岛奈川带着一身血腥气走进来的时候还提了一把从死人手上扒下来的冲/锋枪,苍白的脸颊上仍有飞溅上的血没有擦干。他看着朗姆,松手,任凭已经打空弹匣的冲/锋枪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然后抬脚向着沙发上的人走去。
朗姆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着新开的红酒和一个高脚杯。他从容的到了酒,还端起酒杯向津岛奈川致意了一下。
津岛奈川静静看着他品酒,问:“你不怕死吗?”
朗姆放下酒杯,没瞎的那只眼睛混浊中滚动这些释然,只是说:“我以为会是斯皮图亚特先到。”
津岛奈川见过太多养尊处优的人在即将被杀死的时候全然不顾形象,痛哭流涕只求一条生路的样子了。因而此时面对这样的朗姆,他反而愿意按那下仇恨去听他说点什么。
津岛奈川垂眸思考了片刻,贴心道:“你有什么想对他说的,我可以代为传话。”
朗姆闻言愣住了,随即居然真的开始认真思索起来。只是可惜他想了半天,一时间却发现无话可说。年轻时候的他和斯皮图亚特也曾经是朋友,在组织上没有成为庞然大物,在彼此之间还没有被利益和权利蒙蔽住眼睛时,组织最初的元老都曾经亲如兄弟。但是他们最终都选择了不同的路,对彼此的称呼也逐渐只用冰冷的代号。
“就说,渡边,我会在下面等着你的。”朗姆审视着面前的青年,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津岛宏志整个计划中最大的败笔就是留下了你。”
“是贪婪害死了你自己,你吞并津岛集团的事情其实压根就没有上报给boss,所以在我进了行动组以后,你不敢明目张胆的针对我。”津岛奈川拔出□□,打开了保险栓,“金钱不会带来真心,只能吸引一帮乌合之众。”
原本追随朗姆的代号成员早就做鸟雀散,外围负责安保的是重金吸引下召集来的雇佣兵和赏金猎人。这种任务有实力,有自知之明的,不会来找死,来的那些在金钱驱使下,头脑发热的人根本构不成威胁。
朗姆记忆中最后一幕是那双冰冷的浅色眼眸。
真是奇怪啊,艾斯温,明明是大仇得报,可是为什么你的眼神里头却有更深的悲哀?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输吗?”津岛奈川关上保险,对着对方仍有余温的身体自说自话,“因为这是一场复仇的滑稽戏,比你幸运的是我是主角,但是这改变不了我们只是别人眼中的纸片人。”
短刀出鞘,割下了朗姆外衣上的一枚扣子。
“您先下去探探路吧。”
津岛奈川握紧了那枚扣子。
[任务完成,目标已经确认死亡。
——艾斯温]
回到基地被带进审讯室时,津岛奈川顺从地脱掉了外套,交出了自己身上的所有武器。
“为什么要去救那个警察?”负责审讯的代号成员津岛奈川以前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代号成员公事公办的问,津岛奈川公事公办的敷衍——组织大概自信在吐真剂和测谎仪的双重作用下,没人能够说谎。
“我说他救过我一次,我不喜欢欠人人情你信不信。”津岛奈川诚恳的说。
这个平行世界因为有人想要拯救白月光和意难平而诞生。某些意义上而言,松田阵平他们确实赋予了他第二次生命。
“你是怎么抢先所有人一步找到朗姆的?”代号成员显然也对他为什么要去救一个警察不感兴趣,随即换了一个尖锐一点的问题。
“有人给我发了地址。”津岛奈川的态度依然随意,甚至称得上一句散漫。
“谁?”代号成员的眼神骤然锐利。
“不知道。”津岛奈川摇头,他确实不知道音到底是什么人。
“你有没有想过杀死朗姆会给组织造成多大的损失?”下一个问题依然尖锐。
津岛奈川听了这话笑了,他看向那个代号成员,或者说看向他身后的双面镜:“宣布说组织已经下令了,死活不论,就单说我和他的杀亲之仇,您难道还怀疑我设计帮他假死脱身吗?”
双面镜后面确实有人。斯图亚特和琴酒都在,还有一向神出鬼没的贝尔摩德以及将被提拔上来代替朗姆的波本。
“你的小狗看起来很烈性呢,斯皮图亚特。”贝尔摩德夹着一支女士香烟,调笑似的冲斯皮图亚特呵了口烟雾。
斯皮图亚特不动声色的闪开,轻轻推了一下自己眼镜的镜框:“只要对我足够忠诚就好了。”
琴酒从鼻腔挤出一声不屑的冷哼,但是没有多说什么。
津岛奈川一向做事令人无可指摘,除了不合时宜的讲义气以外,确实没什么可以诟病的。
而安室透维持着波本一贯似笑非笑的表情,没有参与到他们三个人的暗流涌动之中:“这么看来,艾斯温似乎没有问题?”
“听信他人的话,就鲁莽的只身赴约,这倒是得罚,毕竟他现在可是组织的宝贵财产,不是吗?”斯皮图亚特眼含笑意的看了看在场的另外几个人。声音温和,却听得让人感觉像是有条毒蛇从脚踝向上游动,“我带着他去接受处罚,然后这件事情就过去了,好吗?”
“如果他有问题,你也逃不了。”琴酒冷冷的和他回事,撂了一句狠话以后推门离开了。
贝尔摩德和斯皮图亚特早年的交情还行,也没有反对。而其他人都点头了,作为一向圆滑的波本,安室透也不可能平白反驳其他人的意见,于是津岛奈川被顺利放了出来。
审讯的人很有眼色的走了,给他们两个留下了足够的相处空间。
斯皮图亚特给津岛奈川解开铐在审讯椅上的手脚,看他愣愣的盯着自己的手腕发呆,抬头摸了摸他的头发:“想哭就哭吧,这里没有第三个人。”
津岛奈川穿感受着头顶斯皮图亚特热的手心,轻轻摇了摇头:“我以为杀死了仇人以后我会快乐,但其实并没有,完成复仇只是让我的心突然空了一块出来。”
“你可以用那片空白去爱更多的人。”
斯图亚特的眼眸看起来温柔而又专注,津岛奈川在他的注视中温驯的低头:“也许吧,在一切结束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