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没发财还好,一旦有钱了还想站稳脚跟,那大腿和拳头总得有一样。否则就是小儿持金过闹市,早晚被炮灰掉。
傅惊梅现在最多算是个有点小钱的商人,根本不被那些顶级的大商贾放在眼里。至少,北境“三平”的商会里,就没有她的一席之地。因为香皂和奶茶是给富人用的,单价虽然贵,但总量并不多,真正来钱的还是那些搅动一地市场的行当。
然而这类生意大多关乎民生,哪是她这么个小人物能碰的?傅惊梅决定短期内坚持自己的奢侈品事业不动摇,这样小规模的生意,既不触动大商人的利益,也不引起官府注意,是个前期低调攒资本的好办法。
大虎对她的怂十分不屑,一心想搞个大的。可裴柔之倒是很赞同她的谨慎识时务,还建议她从现在就培养些会武艺的忠心护卫。这样一来,以后无论是保护她们的日常出行,还是组成商队运送货物,甚至处理一些见不得人的脏活,都大有用处。
大虎说它发誓美女蛇说到见不得人的脏活时,眼睛是看着自己的,这是不怀好意的威胁。裴柔之立刻笑得人畜无害,说大虎看着威风,没想到胆子这么小。大虎立刻被激将法气得哇哇乱叫,跳下桌子跑了。
傅惊梅喊了两声,见大虎不肯回来,叹口气坐下。裴柔之这种腹黑女治大虎真是一套一套的,要不是大虎感受到她没有恶意,早就不是斗嘴这么简单了。
说回买田地的事,傅惊梅感觉脑壳更疼了。本以为自己走的是无脑经商升级流,没想到现实不饶人,绕了一圈还得搞基建。确实,古代的很多大商人都有自己的田庄地产,不光是为了子孙后代,也是为了降低风险,保障后勤。毕竟田产的收益还是要比做生意稳定很多的。
商量了一圈,两人决定往南边和西边买些地。往南是因为地价便宜些,又远离镇北军驻扎的地方;往西是因为傅惊梅想烧制玻璃,需要大量的石英砂。她打听到消息,说是那里靠近沙漠的地方,有片沙子是白色的,这是含有大量石英的标志。
北边的气候和土壤并不适合种植水稻,买下的耕地估计还是要以麦子为主。傅惊梅想起每位穿越前辈都要刷一发的粮食三天神—— 土豆、玉米和地瓜,觉得自己短时间内应该是没戏的。先不说在原先的世界,玉米和地瓜都是南美洲的,这里不一定能找得到。就是找到了,之后呢?
献给皇室?人家知道她是谁啊,连大门都摸不到好吗?献给有能力的大官?那估计东西交上去就没她什么事了,好一点的情况被人拿去邀功,她能封个虚名,遇见缺德一点的直接把她踢开,自己独占功劳,她能把人家怎么样?最后这东西能不能被用在百姓身上都不好说。
况且现在皇帝几个皇子也大了,朝内党争严重。这样功在社稷的事,要是走错了门路,谁知道她会不会因此被划到哪一派旗下,稀里糊涂地炮灰掉。
自己留着?别逗了,她这点能力,连自己出趟远门都做不到。这样的东西放手里,护不住还是其次,丢了小命都不稀奇。
傅惊梅准备老老实实地种田,现在她腰包鼓了,总算能好好规划一下庄子内的人员分工了。工坊过于重要,有必要做好防护工作。剩下的人可以分一分到新买的庄子去,先从保密级别低的工作做起。
说起来也不知道裴柔之是从哪里买的人,上到两鬓斑白的老头老太太,下到话都不会说的孩子,甚至还有个大着肚子的妇人。虽然这些人一个个听话的要命,工作特别认真,可是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直到有一天,傅惊梅顶着大太阳去各个工坊里看进度。刚出了院子,就发现老太太正指点阿镜的绣工:“我年轻的时候,能把一根绣线劈成24股,秀出来的花跟真的一样!”。
路过水渠,撞见老头在那里吟诵着诗文,说到治水策论浊泪满腮。
碰到孙杰,听他告状说新来的年轻小伙把庄子里所有的锁都开了个遍,又原样锁了回去。
而学堂里,大着肚子的妇人被孩子们围着,模仿着耿先生的字迹。
这下就是神经再粗的人,也该发现不对了。傅惊梅哆哆嗦嗦地拉住裴柔之拽到一边,颤声问:“柔之,姑奶奶,你能告诉我,你,你是从哪里买的人不?”
裴柔之温柔地掏出手帕,贤良淑德的给她擦了擦汗:“别慌,这些虽是流放的犯人,可都是我精心挑选的呢~”
傅惊梅眼前一黑,差点当场去世。她撑着最后一口气问道:“官...官府知道吗?”
“别担心,这些人都是要被送到镇北军那边的,死活都不会有人管。” 裴柔之笑笑,“押送的差役经常做这样的买卖,反正到时候报个路上病死就好了。我买这一大帮人也才花了四十两银子,既便宜,还不怕他们跑掉。你就权当自己是孟尝君,收些食客以备后用。”
听到不会出事,傅惊梅总算放心地晕了。
等她睁开眼,只觉得一阵恶心想吐,守在旁边的阿镜赶紧把她扶起来,递上金银花露。大虎盘坐在她脚边,大声叫道:“裴柔之!你还不快过来!”
裴柔之身穿着嫩黄色纱衣,摇着扇子悠闲地走进来,看起来心情很好:“别乱动了,你是中了暑气。我还以为你被吓晕过去了呢!”
大虎围着傅惊梅转了个圈,看她的脸色好了些,才气呼呼地说:“你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要是我宠物真病了,本大爷要你好看!”
阿镜语气中也带了责备:“夫人,东家她刚回来,您就不能慢慢告诉她吗?”
傅惊梅赶紧抓住机会,发出有气无力的哼哼声。
裴柔之顿了顿,轻笑一声走过来坐在床上,大虎很凶地对她哈气。她不为所动,开口道:“你还要继续听那些人的事吗?”
话都这么说了,傅惊梅能怎么办?只好听裴柔之一一介绍,这些都是从京师和江南送来的流放之人,当然,能走到这里全都是命硬身体好的,更多的则死在了路上。真正的杀人犯或是恶徒是不会判流放的,所以这些人中倒有一大半是获罪,或是得罪了人。
比如那个老太太,是个秀坊供奉着的老绣娘,因为给贵人的贡品出了点小错,被绣坊推出来顶罪;那个老头原来是江南治水的吏员,上官贪筑堤的银子,决堤后倒霉的是他。
开锁的小伙子是个锁匠,因为锁头做得好,好多有钱人喜欢请他。可有天一户人家被人偷了,他们不肯承认自己门户不严,出了内鬼,非说是他锁做得不牢靠。小伙子一气之下,半夜开了他家所有大门的锁,被抓住流放了,
最后那个大着肚子的妇人能仿百家字迹,夫君死后为了养活自己,造假字画卖钱,被抓住后判了流放。谁知她肚子里怀了丈夫的遗腹子,流放路上不仅没流产还显了怀。押送的差役一是觉得苦手,二是有几分怜悯,索性也把她给卖了,好过死在边境的军营里。
此外,还有兽医、马夫、杂耍艺人,屠夫,歌姬,等等职业,凑在一起都能做个微型城镇了。傅惊梅真的有些佩服裴柔之了,这些人用等闲的办法,还真不可能凑到一起为她所用,可想要建一个自给自足的根据地,这些基本职业又是必不可少的。
喝完了金银花露,傅惊梅脑子也清楚些了。她觉得其实好多人犯的事根本不至于被流放,更别提有些人根本就没犯错。就算在古代,草菅人命至此,也足可见龙椅上那位有多靠不住了。
把人都交给裴柔之安排,她躺回床上,回想起工坊里的情形来。
作者有话要说:属于人力市场捡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