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闹的课间，工藤新一靠在窗沿和足球队男生讨论几个月后的足球赛，心不在焉地答了几句，担忧的视线飘向趴在课桌睡觉的少女。
初季这几天精神越来越差，课间几乎都在睡觉，上课也无法集中注意力，有同学关心地问起，就扬起笑脸解释自己晚上没休息好。
“哦～工藤竟然是粘人的类型，女朋友课间睡觉都恨不得过去陪着。”说话的男生坏笑着撞撞工藤新一肩膀
一个男生开始起哄立刻就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太过分了吧，有女朋友来看比赛就算了，课间十分钟还不放过我们。”
“你小子，快走吧，压根没在听我们刚才说什么吧。”
“你们这些家伙，真是的。”工藤新一懒得反驳，手插着裤兜离开了。
“喔～工藤又去找女朋友了。”几个足球队的男生嘻嘻哈哈，异口同声地大喊，闹哄哄的教室都压不住这句话。
工藤新一忍无可忍地转身，“闭嘴！”这群人自从知道他和初季恋爱，每次训练结束也这么起哄。
初季没在睡，她趴在课桌，指望自己能眯会。
森本阳的药让她不至于半夜惊醒，但混乱的梦境没有消失，依然是无效睡眠，稍好一些的是，足以支撑她正常上学。
“初季？”工藤新一看到初季眼皮动了，戳戳她臂弯里的一侧脸蛋，“身体不舒服就请假休息，嗯？”
初季睁开眼，安抚地笑道，“没关系，睡了一会，已经不困了。”
上课铃响起，工藤新一知道劝不动人，捏捏初季的手，心不在焉地坐回初季身后的位置。
初季大脑混沌，精神疲乏得仿佛连续高速运转了几天几夜的机器，滋啦滋啦地冒火星。
本应该沉沉地睡一觉，睡着时感觉人是清醒的，醒来依然困倦难掩。
渴到快要死掉的人，喝了一大缸水，越喝越渴，最后肚皮都要撑破了，依然没解渴。
初季佩服自己在这时候还能胡思乱想到这些。
……
半梦半醒，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放学后空荡荡的教学楼响起脚步声，沉稳有力地靠近教室。
樱花季过去，白日悄然拉长，部活结束时天还亮着，天边层叠的云团像不平静的海面翻涌起的浪花。
初季缓缓睁眼，脚步声恰好停下，对上一双湛蓝色眼眸，初季嘴角不自觉翘起，余光里窗外的天空也及不上这双眼澄澈。
迷蒙过后，初季终于发现少年异样，神情沉静严肃。
新一看起来想要和她谈一谈，初季直起腰坐好，一片衣角都没有和椅背接触，双手安静地搭在课桌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小动作。
工藤新一无言看着初季仪态极佳的坐姿，眉头微微皱起，伸出手想抚平初季耳侧睡乱的发丝，缓和突然变糟糕的氛围。
初季微微动了动，很快停住。
细微到几近无痕的偏头，足以让骨节分明的手僵滞。
工藤新一执拗地继续，待初季翘起的头发恢复原样，他才低声开口。
“初季，我很担心你，你的状态很差，我根本没办法假装下去。”
“你安慰人的借口骗不到我，你自己也清楚吧。”
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嗓音染上失落，“不能告诉我吗？宁愿疲惫地撑着精神来上课让我安心，也不愿意让我知道，哪怕一点点。”
单刀直入的关心与担忧，初季听完眨眨眼，视线流转，落在紧闭的前门。
刚才好像没听到开关门的声音，是她太困了吗？还是开门的动作放得太轻？可脚步声出现在走廊时她就已经听到了啊……
工藤新一耐心告罄，“不是吗？如果不是因为我，初季早就请假了，缺这一周课你根本不在乎。”
“新一……”初季开口想制止语气渐渐急躁的工藤新一。
“说起来也不知该不该开心，初季真的很在意我的感受，看你这么辛苦，我也只好假装平时的样子和你相处。”
初季撑着课桌站起，状态不对劲的工藤新一不适合谈这些事。
工藤新一伸长手臂卡着课桌，围着初季不让她逃，“不可以。”
初季的位置在窗边，她出不去只能往后靠在窗台，抬眼想让工藤新一明天再谈。
“拒绝。”工藤新一低下眼专注地盯着表情寡淡的少女。
“影响到你的身体，我不可能坐视不理。其他事可以等，至少这一次，别让我不知情。”
初季兀自低头沉默，看起来在思量着什么。
工藤新一心绪不宁，他这几天很不好受，担心得开始胡思乱想，每次想要点破，初季就撑起精神对他笑，他还怎么忍心揭穿？
其实工藤新一今天没有丝毫把握，但再这么忍耐下去，他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每天的相处正常得挑不出错，他紧紧牵着初季，却有一种若即若离，什么也抓不住的感觉。
无法忍受，这一周的时间已是极限。
初季慢慢前倾身体，环住工藤新一脖颈，倏地一股大力箍上她的腰，急切地缩短两人之间的空隙。
剧烈的心跳，紧绷的肩背，新一忐忑紧张得仿佛下一秒要从高空坠落。
初季叹息一声，无论做什么，反而让新一更担心了。
“明天周六，要陪我去吗？”前言不搭后语，但初季丝毫不担心对方听不懂。
“好。”
看吧，新一很厉害，他果然猜到了。
“回家吧。”初季手指挪移到宽阔的肩头，拍拍工藤新一，想让他松开自己。
工藤新一非但不放，反倒拥紧双臂，鼻尖蹭蹭初季柔顺的黑发，“初季刚才躲开了。”有点难过和委屈。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从善如流地道歉。
“骗子。”工藤新一能预想到还会有下一次。
初季偏头，带着安抚意味轻贴上抿紧的薄唇，停了几秒，退开前舌尖好奇地扫过。
“……！”好像有什么软软的东西。
工藤新一傻愣地屏住呼吸，几秒后意识到自己只剩欢喜雀跃，其他情绪消失得无影无踪，郁闷地鼓起脸。
初季收回舌尖，在口腔中不自觉蜷起，因为意外发现的有趣体验，浅绿色瞳孔有微光一闪而过，还想要再来一次。
工藤新一气哼哼地转身，不等初季径自走出教室，用行动表达自己还在介怀。
如果工藤新一走之前没有习惯性地拎着初季书包，效果一定会更好。
初季忍不住笑了，眼神温柔地看着越走越慢的幼稚背影，心中酸涩，她刚才下意识的反应真的让新一难过了。
在一起只有喜欢就够了吗？与正义热血这些词渐行渐远的她真的能继续下去吗？
初季脑海中偶尔会跳出这些疑问，拖延着不去想，得过且过地度过平凡而珍贵的每一天。
“好慢啊你，不快些回家肚子不饿吗？中午也没好好吃饭。”工藤新一好像受不了初季磨蹭似的，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倒回来牵人。
初季甩掉那些想法，挂上明亮的笑容和工藤新一肩并肩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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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练大气的设计，去年翻新过的招牌十分气派，质感十足。
阳光正好，工藤新一眯起眼打量“森本诊所”几个字，这是东京排行前三的心理诊所，现任院长森本阳赫赫有名，是业内权威，工藤新一查阅这领域的文章时，森本阳这个名字，出现得不少。
走进大门，前台亲切地问候一声，轻车熟路地引着初季走到最深处的咨询室，对工藤新一这个新面孔全无好奇的打量，不窥探一点，专业有素养。
“早上好。”森本阳微笑看向工藤新一，“初季真是一点多余的话都不愿意和我说啊，今天早上才从研二口中知道初季交了男朋友。”
趁工藤新一和森本阳互相寒暄，初季走到一边和萩原研二低声聊了几句，随即走到工藤新一面前，“在外面等着很无聊，新一等会可以先回去。”
工藤新一皱眉拒绝，“不要，我怎么可能无聊，别想这些，去吧。”他只会担心得胡思乱想，哪有空无聊。
初季欲言又止，工藤新一的神情不容退让，初季只能作罢。
作者有话要说：初季：他有点好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