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工藤新一训练结束,萩原初季也没能找到那位男生还感谢卡片。
工藤新一快速洗完澡换上衣服,走到球场出口,初季站在树下等他。
心情复杂地停下脚步,驻足看了会才走过去,“走吧。”
初季正低头盯着鞋尖出神,听到声音抬头,只看到工藤新一留给她的背影。
不自觉握紧书包的手提带,里面放着没及时还回去的卡片,她瘪着嘴低头跟在工藤新一身后。
足球场在校园最深处,两人今天没有并肩而行,沉默着一前一后地走着。
穿过校园走到校门口,出了校门拐弯过马路,继续走一段经过繁华的商业街。
几个穿着帝丹中学校服的女生路过二人,兴高采烈地讨论冰淇淋店的优惠活动。
工藤新一沉浸在自己思绪里,这几位女生的声音飘过,忽地觉出不对,初季今天好安静。
他回头看去,身形一僵,转瞬走回到初季面前。
“我不是在生你的气。”
工藤新一解释完心里更不好受了,有根绳子勒住心脏不得挣脱。
自己喜欢的女生毫无芥蒂地帮他接了「感谢信」,滋味难言,比起生气,挫败更多。
看着安静掉泪的她,工藤新一不知该如何安慰,屈起食指抹掉白皙面庞上滑落的泪珠。
初季打掉面前的手,自己用力擦掉脸上的泪水。
视线落在被擦红的脸颊,工藤新一连忙攥住她的手制止。
初季手腕上扣着的力道不重,偏偏挣脱不开,她心头委屈更甚。
工藤新一拉着初季拐进巷子,拿出手帕,轻拭去她面上泪痕,结果却是越擦越多。
他缓缓放下手,这件事得说明白,再来第二次他怎么受得了?
“初季,我不想让你帮我接情书,你明白吗?”
工藤新一的语气听起来和平时不一样,更沉了些,仿佛压抑着什么。
可惜初季没心思细听。
她控制着自己声音,竭力保持平稳,开口解释清楚,“我问了是感谢卡片才接的,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帮你做决定。”
“可是……”
初季才说两句,哭腔压不住了,眼眶里框不住的泪水溢出。
“新一你上次看完别人写的感谢信很高兴,我想这次你也会很高兴所以才接的。”
这个理由出人意料,初季话里的委屈更是让人听得难受。
工藤新一心里有些慌,伸手揽过初季,果断道歉,“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
是他被情绪冲昏头脑,竟然武断定论。
初季抵在他肩上努力憋着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点事也委屈得忍不住掉眼泪。
她不想在新一面前这么丢人的哭,又不是小时候了,没什么好哭的,这次确实是她不该自作主张,替别人做决定。
初季开口继续解释,“我不会帮你接情书的,你不用担心,我知道你不喜欢,刚才、”
初季因为克制不住地抽搭停顿了一下,抽搭完觉得自己太不争气,憋着泪一口气说完。
“我刚才真的打算还回去,可是我看了很久都没找到那个男生,所以才没能及时还回去。”
语气失落地最后补上一句,怕他生气,声音更低了,“感谢卡片还在我包里。”
多年幼驯染,她有小动物一般的直觉,情书和礼物这类绝对不能替新一收。
她以为感谢信可以,正式的感谢是对工藤新一能力的肯定,里面大部分是褒奖之词,新一不会讨厌才对……
肩上的湿意烫得工藤新一心乱如麻,内心懊悔不已,“你没做错,是我无理取闹了,初季你别哭。”
初季上次在他面前掉眼泪是什么时候来着?
蓦然惊觉,这几年,初季竟然一次都没哭过。
沮丧地闭眼,他生气,对他自己。第二次了,误会初季,这次还把人惹哭。
他什么时候才能冷静一点?
工藤新一轻拍初季后背,笨拙地补救,“别哭了初季,等你比完赛我请你吃纽约好吃的小蛋糕怎么样?再陪你逛那里的美术馆。”
他能想到的办法少得可怜,怎么赔礼道歉他实在没经验。
初季听到这话绷不住了,脸上还挂着泪却埋在他肩上扑哧一笑,开口时带着浓重鼻音,“那也太折磨你了,进了美术馆没有大半天我可不愿意出来。”
工藤新一听到初季的笑声心头一松,轻声自侃般哄了一句,“没办法,谁叫我不识好歹,让大小姐受委屈了。”
手上轻抚初季长到腰间的卷曲发尾,可惜地想,比赛前要剪短一大截。
初季听到这令人羞耻的称呼,耸耸鼻子,闻到新一身上带着沐浴后的清香,不客气地将眼泪抹在他新换的衣服上。
不太懂为什么全成了新一的错,但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她抬头紧盯新一,“你自己提的,我没逼你,不许耍赖!”
“当然不会。”
工藤新一看初季没擦干净,用手帕继续给她擦掉泪痕。
“你还要看卡片吗?”初季抿抿唇,受人之托,还是再问一遍吧。
“好啊,毕竟是感谢卡片。”工藤新一想不起是哪件事这么坚持感谢他,竟然还找上初季非要交给他。
初季拿出卡片递过去,视线没离开过他。
只见新一看完后思索几秒,恍然大悟地笑起来,本就干净的眼睛变得更亮更清澈了。
「哼,明明看了就会变得开心嘛。」
初季鼓鼓脸不服气地暗自腹诽。
工藤新一怎会没注意到她的反应,看她眼眶红红地鼓着脸,没忍住用手指戳一戳。
轻笑哄她,“是我的错,去纽约好好陪你玩,快别气啦,你就不好奇是什么事吗?”漂亮话不会说,转移注意力为上策。
“是什么?”初季撇撇嘴,抓住新一食指不许他乱动。
“一个周六,我出去的时候碰巧遇到这个学妹被路人误会是小偷,我帮她证明了清白。”
“路人?为什么?”
“她绊了一跤不小心撞到人,对方随后发现钱包不见,就认为是她偷的想要搜她身,还报了警,我询问了一遍前后经过,就让失主回便利店找找,果然是忘在那里了。”
工藤新一说着说着声音低了,心底赧然,他今天干的事本质上大同小异。
“原来是这样。”初季了悟点头,中学生被误会成小偷确实很严重,搜身还不尊重人,难怪要特意感谢。
两人走出巷子,初季解释清楚就没往心里去,和工藤新一说起美术部迎新会上的事,轻快的声音中还残留着鼻音。
工藤新一不时附和两句表示自己在听,内心却颇为复杂,误会解开了,但初季不明白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也误会了他这次不高兴的原因。
如果是初季,他根本不介意她来做决定。
……
工藤有希子抬头看了几眼,确定儿子衬衫右肩处有一块水迹,疑惑道,“小新,你的衣服怎么湿了一块?”
“不小心弄到的。”工藤新一掩饰性地拍拍,脸上闪过一丝可疑的红晕,后知后觉,今天情急之下竟然将初季揽了过来。
工藤优作瞟了一眼,笑了笑没揭穿,继续安静用餐。
接收到父亲目光的工藤新一更不自在了,低头专注于眼前饭食。
工藤有希子注意到父子两人的眼神,心有猜测,笑眯眯地开口,“我已经买好机票了,比小初季晚一天飞过去,不过不用担心,我们到的第二天才是小初季比赛。”
“知道了,妈妈你决定就好。”
工藤有希子故作伤心地叹气,“小新好冷淡啊,那天让我去纽约玩时可不是这样的。”
工藤新一眉心一跳,讨饶地喊了一声,“妈妈。”
“我和有希子本来打算去希腊,看来得推迟旅游计划了。”工藤优作用万分可惜的语气附和妻子。
工藤有希子默契地接下丈夫的话茬,“不过为了让小新能去现场给初季加油,过段时间再去也没关系,对吧优作?”
“当然了!”
工藤夫妇对视一眼,再也憋不住地朗声大笑。
工藤新一满头黑线地专心吃饭,不搭理这对无聊的夫妻。
用完餐,工藤新一回房,对面舞蹈房亮着灯。
晚风拂过围墙边冒头的枝叶,轻晃着落下道道残影,紧闭的窗户却透不进一丝风,白纱帘静静垂落,完整地映出一道纤细身影。
跳跃、转圈、展开双臂,修长的脖颈仰着,完成一个优雅流畅的动作。
他有许多事看不真切,想不明白,无从下手,拿出小提琴,随意选了一首曲子奏起。
不算悦耳的琴声传到工藤夫妇卧室,工藤有希子听了会,奇怪地问丈夫,“小新遇到什么难题了吗?这首曲子没这么急吧?”
工藤优作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他最近国内国外的飞,没关注到工藤新一身边发生什么事。
不过工藤优作还是安慰妻子一句,“放心吧,他也该到独立处理问题的年纪了。”
工藤新一这段时间在烦心一件事,眉头微皱地拉小提琴。
从夏威夷回来后,初季时常被亨特·安德森叫来家里和他练一次实战,没有任何规则限制。
两年了,疑问越积越多。
只拿实战技巧来说,初季从一开始就胜过他太多,亨特·安德森给他总结了两次经验,他意识到不对。
这些真的都是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教的吗?
就算是真的,初季也表现得太过熟练,没有过渡期。
一次实战他发现初季在刻意收敛,他故意出手想要逼得初季防卫反击,但他失策了。
当时他不顾身上露出的破绽,攻击直冲初季要害去,初季没有出手,发现避不开也只是做了个虚挡,她清楚如何出手可以撂倒他,只不过会让他多痛几天罢了。
这次毛躁的试探很失败。
毫无戒心在草地上玩耍的兔子,受到刺激缩回了自己窝里。
那次以后,初季顾忌着被他看出异常,减少和他实战的频率,从刚开始的每月一次,到现在推脱两三个月才来一次。
实力在增长,每次再对上初季,异样感就更强烈。
在夏威夷第一次和初季练习的过程他全都记得。那时候就该察觉到不对的,初季每一次都手下留情了,担心出手太重,还要不被他发现端倪。
而他当时因为有力量优势也没发现问题,互相制衡只不过是表象。
不止格斗实战,还有其他不对的地方,被琐碎的日常相处掩盖在记忆角落,让他一时难以找出。
这些谜题只能自己细细探寻,初季不会给他答案,也许以后会,可他不是静静等待答案的人。
最后一个激昂的音调落下,工藤新一睁开眼,眼底宛若一片沉静的深海。
诸多异常,千丝万缕。
有意也好,无意也罢,初季早就留过线索给他。
工藤新一最后看一眼对面轻盈起舞的身影,转身去洗澡。
初季最不耐烦瞒来瞒去,一定有什么理由让她踟蹰不前。
会是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情绪稳定不是天生的,准备换地图贴贴~
话说,新一练了格斗也只是修长有力的DK(精瘦有力?),大猩猩新一我想不出来什么样…成年组的身材还是配那几位烫男人的脸比较合适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