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入惧本:试衣间
等级:未知
主线剧情:人死如灯灭。当灵魂停摆之时,死者身上的衣物便会吸收他/她的遗恨与怨念,化为有灵之物;若死者怨气冲天、积久不散,衣物则会变异为更恐怖棘手的诅咒……你们来到了这个庞大而诡谲的商场,只为了一个目的:消灭那件带着诅咒的衣服。注:商场中有一间丢了钥匙的房间,打开它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另:该惧本无需人设扮演。】
滋——
一阵尖锐的乱码声紧随其后,恍若有上千只蚊虫被困在瓶中,饥饿发狂、嗡鸣着横冲直撞的声响。
而这不同于常的噪音又在顷刻间消散,耳边恢复落针可闻的清净。
【主线剧情更新:你的目的是——找到那件带着“诅咒”的衣服,穿上它。】
没有上漆的毛胚房水泥裸露,偌大的空间中、无论是横向还是纵向皆拉长到了一个浮夸的地步,几乎一眼望不到头。
惨白的高瓦数灯泡照射下,一排排数不胜数的铁衣架按序排列,版型各异、色彩斑斓的衣物被挂在衣架上。从西装西裤到汗衫背心、从羽绒冬袄到单薄吊带、从印花大袄到小学校服,包罗四季,涵盖老少。
琳琅满目、却让人不寒而栗。
有大片大片的血液如极恶地狱中爬出的恶鬼,攀附在这一件件破旧的衣物上,暗红的点缀犹如盛开的曼珠沙华,叫人望而生畏。
但在这成山的衣物中,怪象远不止此。
有衣物被撕裂成两半,还有的曾遭到大火灼烧,仅存的布料边缘还有焦黑的痕迹,它们摇摇欲坠、只能半挂在衣架中,冲着来客招手。
而在铁衣架旁,每隔两件衣服伫立着一名关节僵硬的木偶人,与剧场角逐塔中的别无二致:庄肃的衬衫、水蓝色的制服。
“我去……这么多死人衣服啊。”
“卧槽!这惧本叫试衣间,不会是让我穿上试试吧!”
空旷的厂房内突然有大批大批的人群出现,正是被瞬移至此的演员们。
他们听完主线剧情,再打眼一瞧这比学校操场还要大上几倍的“商城”,最后目光落在本场惧本的主角——那些衣服上,均是不敢贸然前行,叽叽喳喳与身旁的演员讨论着。
青涿身处其中,稍稍将脖子伸长左右环望一圈,目光一凝。
虽然他身边依旧拥挤嘈杂,但观望这里人潮的大小范围,明显比刚刚在那纯白房间中要小得多、远不及六万人之众。
视线一转,突然眺望到最远处一段笔直的水泥阶梯,可通上下,顿时了然。
这座商城不止一层,参赛的演员们估计是被分开了,而且,从这段不设障碍的楼梯来看,他们是可以自由上下的,总赛场可能有数层像眼前这样的大空间。
整整六万人啊……他在这里要找到周御青和林珂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只能等对方自己找上门来了。
而就在众人踌躇的时候,前排演员刚探出去一脚,又忽然被异动的木偶人吓了一跳,慌忙将那一脚又收了回去。要不是碍于背后有山海一样的人群抵着,估计还得后退几步。
“卧槽,来了来了!”
“咱不出去,人家可不就得来吗?”
“我说大哥,你们怕啥啊,挡着路后面的人都走不出来。”
“就是啊,这不是有脱离按钮嘛,害怕就退出呗。”
前一排演员们战战兢兢,看着数量远胜己方的无机质人偶僵硬地一步步靠近;被堵在后排的演员们嘴上催促着,眼睛睁得却一个比一个大,紧紧盯着前排的状况,心底乐得将前面那伙人当试炼小白鼠。
那为首的木偶走近前,平滑的脸不含其余五官,只有特意雕出的嘴带着下巴一张一合,说出的语调虽平板无波,却并没有什么诡异之处:“欢迎光临,先生,我是您的专属导购,看衣服劳烦这边请。”
为首的那名演员一步三回头地被导购木偶拉走了。
“就普通npc而已,瞧把他们吓得!”
前排演员们被陆续带走,在导购木偶的带领下在一排排诡异的死人衣前徘徊起来,仿佛真在挑选衣服一般。见此状,后排的演员们默不作声地收回了监察的视线,嫌弃地嗤笑。
堵在前面的人都散尽,一名木偶人站定在青涿面前,它与它所有的同伴没有任何区别,恭敬地曲起手臂、掌心朝上,将眼前的顾客请到了身边。
青涿跟随着它的步伐,走到了那堪称百花齐放的衣服旁。
铁制的衣架在灯下闪出寒光,投射在他的眼中,而他在一件T恤前停下了脚步,侧过头温和地问道:“请问我能摸一下料子吗?”
“当然,您觉得合适的话,还可以到旁边的试衣间试穿。”导购木偶机械答道,它伸出手一指,指向了这厂房边缘地带。
在那堵灰黑色的墙边,紧密连接着一列由水泥砌成的小方块隔间,门口挂了一道布帘遮挡住窥探的视线。
青涿转回头,微微颔首:“好的,谢谢。”
他没急着去看那试衣间,反而低下头捞起了眼前这间T恤的衣摆。
这是一件款式再普通不过的白色纯棉T恤,胸前贴着印纹的地方有一块破损之处,完整的布料被划出一道狰狞的口子,裂口边缘拉丝抽线,由里到外晕染出一大片暗沉的血色,面积之大,几乎看不出原有的颜色。
这件衣服的主人应当是被匕首类的刀具刺入胸口,刀刃精准地割裂了心脏动脉,在短时间内大量失血而亡。
青涿的指肚轻轻划过那一簇破裂的线头,他闭上了眼,在脑中试图还原这个人的死亡过程。
头顶辉光打在薄薄的眼皮上,照映出细小的黛青色血管。
除却胸口一道致命伤,其他地方的衣料没有被刀划破的痕迹,也没有什么别的出血口。如果是两人发生了斗殴,凶手下刀很难做到如此精准,那么被害者极有可能当时已经被控制、或者麻痹,没有什么还手之力。
灰黑的眼睫轻颤着睁开,青涿将T恤捞在手中,掀开它的后领看了看,随后扬了扬眉。
这衣服没有吊牌,但在后领处有缝合着一小片布料。
这种标志在现实生活中的衣服里很常见,被称为“水洗标”,材质区别于纸质吊牌,一般会用布料或者绸缎来制成,上面印着些品牌logo、服装材质等信息。
而这件衣服的水洗标里什么信息都没有,只有一串数字。
020,019,003
暗自记下这个数字,青涿把手头的衣服重新挂回衣架上,往旁边挪了两步。
紧贴在T恤边上的是一件浅蓝色牛仔背带裙,血渍并不集中,在肩膀、胸口、腹部等区域分散。青涿将衣服翻开,果然在背带旁看见了一模一样的水洗标。
020,020,003
区别只在于中间那个数字,而按照两件衣服的排布,它很有可能是代表其所在的列数,这么推理下来,前面那个数字就是所在行数。
也就是说,从俯瞰的角度看,它是第20行,第20列的衣服。
那后面的003又是什么意思?
“先生。”正在这时,如幽灵紧随的导购木偶却突然开口,打断了青涿的思绪。
“您看了许多衣服,为何不试试呢?”它提出了一个合理的建议。
青涿一愣,随即立马抬起头,将逡巡于衣架之中的演员们纳入眸中。
导购木偶是用建议的口吻没错,但响彻脑中的系统音却不容违逆。
【请在一分钟内选择好要试穿的衣物,到时间未选择者视为放弃比赛。】
在青涿的眼中,能清晰地看到演员们面色一凝,随后动作明显紧迫了起来,左右扭动着脖子,有些慌张地环望着各式各样、无一重复的“衣山”。
看来所有人都收到了这条信息。
青涿收回视线,也将步伐迈大了些,身影从静待来客的死人衣前一一掠过,目光也同扫描仪一般飞快扫过眼前的衣物。
系统不愿意看到演员们过多地浪费时间,它在着急,着急这场角逐最后会因为这几分几秒之差而惜败。
在进入惧本之前,青涿曾与周御青在通讯中谈论了有关这场活动的具体信息。
维持剧场运行是需要消耗大量内储能量的,同理,要维持一个能容纳几万人共同参赛的惧本也要消耗不少的能量。
爻恶躲进这场惧本之中,实际上已经关闭了剧场通往此处的通道,系统打开通道、维持比赛的时间不可过长,否则短时间内大量流失的能量过多,它就难以保证剧场的稳定性。
这与网络服务器有点类似——它可以长时间地接纳细水长流、源源不断的访问,但如果短时间内遭到攻击性的海量访问就会无法保持稳定性、风雨飘摇岌岌可危。
所以系统才设置了24小时的时限,若是时限一过、没有人能找到隐藏其中的爻恶,它也不得不重新关闭通道,只能凭借自身的能量与这枚狡猾的碎片硬碰硬。
当然,这要付出的代价也是极大的,否则系统早就操着刀自己上了,不耐烦搞出这么大动静,还劳心伤神地扩出容纳量如此大的惧本。
两败俱伤的结局,不是任何一方想看到的。因此,这场活动成为了胜败的关键——要么你不费吹灰之力斩我质子,要么我轻而易举带着人质逃之夭夭,总之,一定得有人赢。
嘈杂的、细密如雨丝的奔跑声之中,有一道脚步停了下来。
青涿垂眸望着眼前白净得几乎闻不到死亡气息的短袖衬衫,侧过了头,眼睛带笑地望着木偶没有五官的木脸,“你觉得这件怎么样?”
青年的气质如笔直娟秀的绿竹,再惨白的灯光揉进那双眼睛中也成了潭底动人的波澜,他发丝极黑,全身的干净气质与这身像学生装的衬衫无比契合。
“您穿上它,一定好看。”木偶说话依旧一板一眼,却让人能从字眼中读出如烟般的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