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颜茹被挤得慌,喊道,“这码头上人也太多了吧。”
“在晚来几日,人更多,要考试嘛,大大小小,村里、县里的人都来了,可不就人多。”唐宁宁牵住顾歌的手往外走。
估计坐船来的大部分都是考生,个个都看着这大州郡的风貌,颇为兴奋。
好不容易出了码头,过了桥,走进城内,看见的就是一片热闹的景象。
店铺古色古香,热闹非凡!小贩们高声吆喝着,卖的东西也五花八门,稀奇古怪。街上车水马龙,人山人海!
两边的屋宇鳞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
商店中有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等的专门经营,此外尚有医药门诊,大车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各行各业,应有尽有,大的商店门首还扎“彩楼欢门”,悬挂市招旗帜,招揽生意。
几人一家一家的问过去,好一些的客栈基本上都满了,离得学政考棚太远了,唐宁宁不乐意。
“我们去附近找找有没有租的房子?”
沈琰之抱拳道,‘我听说有转门做赁居的,唐娘子可以去问问。’
沈琰之不想花大价钱租房,便想着去找个客栈住一住。
唐宁宁淡声道,“院试机会难得,你不要为了省银子而耽误了大好前程,咱们一起租房子,按人头均摊,不会很贵的。”
按人头,明显,这唐娘子在照顾他。
“沈大哥,我娘说得对,如果这次院试过了,今年的秋闱就正好赶上了,不用再等三年了。”顾寒也劝说道。
唐宁宁一听这话,木了片刻,她还以为院试过了,在等三年才能考呢,真是尴尬。
“别啰嗦了,跟着我们,租个三间房子的。”文颜茹说完,就带着几人往前走,要不是怕阿兄发现她偷偷溜来了,一定去城里的明月楼看,正好还能去住。
几人又询问了一番,终于在一个大婶的招揽下,找到了一处房子。
“这个地方位置好,你们这些来考试的,是最适合不过了。”大婶一面开门,一面说道。
几人走了进去,正中一条青灰的砖石路直指着正房,左右两边各一个厢房,院落打扫的很干净,院子里还载着一颗枣树,下面放置了一张吃饭的桌子和几张椅子。
往左看,是一个很小的厨房,里面光线很好,出了厨房,就是一个水瓮了,打井水也很方便。
墙外有一棵高树,遮挡了很多阳光。
‘你们租五天的话,要交三两碎银。’
也不贵,唐宁宁可以接受,沈琰之则是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诺,给你了。”文颜茹还挺满意,二话不说,掏出了银子递给了大婶,并说道,“钥匙给我,五天后再来吧。”
大婶也痛快,哎了一声就走了,走的时候还说道,“夜里记得锁门,出门往北走,绕过巷子就是考试的考棚了。”
“知道了。”
人走后,沈琰之就要给钱,文颜茹直接说了不要,就当请大家伙了,便径自走到了东厢房,“阿宁姐,你们住正房吧,人多。”
唐宁宁应了一声,跟沈琰之二人说道,“不必客气,我也不给她钱了,朋友之间,互帮互助。”
那大娘抹了把眼泪,“真是遇上好心人了。”
她知道,儿子的兜里都没几个银子,根本交不起房租。
唐宁宁一看这,立马转身离开了,免得沈琰之尴尬。
并说道,“大娘,你们住西厢房吧,阳光也多。”
“好。”是沈琰之的声音。
几人刚来了达州城,都热闹的很,把行李都放好后,唐宁宁就要带着几人出门玩乐。
“娘,你们出去吧,我在家温书。”
顾寒不出去,沈琰之肯定更不会出去了,唐宁宁走进屋的时候,就看到人已经开始温习功课了,她看了眼炕上的沈大娘说道,“大娘,我们出去了,你有什么需要带的吗?”
沈大娘正打算睡一会儿,听到唐宁宁的声音,立马坐了起来,“都有,都有,啥也不需要。”
几人一路坐了船来,都没吃东西呢,这母子二人也不说先吃一点东西。
唐宁宁叹了口气,朝着温书的沈琰之点头示意了一番,便出去了。
“你问也是白问,回来的时候给她们带点吃的就好。”
文颜茹大大咧咧的,挽着唐宁宁的手就要走,被顾歌挤了进来,还有小白。
“出门不许叫,要不不带你出去了。”看着窜得老高的小白,唐宁宁警告了一句。
小白似乎朝她翻了个白眼,躲到了顾歌的身后。
这臭小白。
几人出了巷子,没走几步,就看到了达州考棚,已经有官兵在把守着了,四周守的很严,两道围墙,外墙高五米,内墙高三米,都布满荆棘,而且听说这次的主考官就是达州府郡的学政。
等以后寒儿高中了,还会去贡院参加乡试、会试等等。
日子还长着呢。
“也不知道我表哥会不会来,不过,只是一个院试,他应该不会来。”文颜茹嘟囔了一句。
唐宁宁耳朵尖,听到了,想起突然消失的齐诀,问了句,“你表哥已经回京城了吗?”
听到她问,文颜茹悄声道,“也不知道我表哥怎么回事,突然被姑母派来的人带走了,我祖母下令,不准再联系京城那头。”
说完,还瞅了眼唐宁宁,眼神有些怪异,随后,又忍不住跟她说道,“我们府上上上下下都不准在提你的名字,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准提她的名字?
唐宁宁忍不住蹙了下眉头,又想起了当日坠崖一事,索性,她也懒得想了,带着几人一路上逛。
达州城有一特色美食,叫胭脂鹅脯,当地人甚喜欢。
几人直奔酒楼,人非常的多,高朋满座。
“几位里边请。”
一进门,就有小二上来迎接。
文颜茹看上了二楼靠着栏杆的位置,直接过去抢了位置,招呼着唐宁宁几人,小白一进来,整个酒楼里有了片刻的安静。
太吓人了,是头狼。
“这---”小二大惊。
唐宁宁回眸,看到了小白和顾歌被拦了下来,她连忙问,“不让带宠物吗?”
有人把狼当宠物?
有些大汉都忍不住笑了,桌子上还放着刀,一看,都是江湖人。
唐宁宁开口道,“这是从外地买来的狗,品种比较少,不常见。”
听主人家这样说,是条狗,小二还是有些为难,片刻,一个掌柜的从后堂走了出来,看见了小白,“这位娘子,把您的狗带到后堂用餐吧,免得吓到了前堂的客人,我们一定会照顾好的。”
既然如此,唐宁宁也没辄,但顾歌不想离开小白,便跟着一起去后堂了。
“这是我女儿,她要吃什么给她上就好了。”
掌柜的连忙应了。
唐宁宁这才上了二楼。
“小二,把你们店的特色都上一遍。”文颜茹大声喊道。
小二一听,立马活络的笑着,“您稍等,菜马上就到。”
达州的特色很多,菜上来后,两人都忍不住大快朵颐。
有胭脂鹅脯、鸡髓笋、酒酿清蒸鸭、还有一道糖蒸酥酪,每道菜都很好吃,特别是鹅脯,应该是腌过的,风味奇特,肉嫩而丰。
颜色呈胭脂色。
“这里头是不是加了红曲米粉?”
唐宁宁看着上菜的小二,忍不住询问道。
小二忙回道,“您真是好厉害。”
被一夸,唐宁宁小声道,“果然是好吃,蒸鹅脯的时候把握的时间刚刚好。”
‘要不说是特色呢。’文颜茹欢快的吃。
“这道菜是奶油松瓤卷酥,客官慢用。”
见小二要走,唐宁宁连忙问道,“还有菜吗?”
小二回头笑道,“这是我们店里比较好的特色菜,二位够吃了,再多便浪费了。”
“待会儿会在上两碗米饭,是我们这达州城的甜米做的,很好吃。”
哟,这小二眼神很活络吗?竟然一眼就能看出她们是外地人。
唐宁宁点头,“行,再把这些菜都打包一份,我们走的时候带。”
“好嘞。”
“阿宁姐,快吃,这个奶油松瓤卷酥太好吃了。”
两人正吃着呢,就听到底下传来了热闹的声音。
听到了小白唔唔唔的声音,唐宁宁立马下了楼,拐角处后头,有一布帘,挡住了视线,她走了过来,一打开,就是一处宽敞的后院。
正围着一群人。
“怎么了,怎么了?”
顾歌看到了唐宁宁,立马跑过来告状。
“小白不是故意的,是他抢我的吃食。”
掌柜的也听到了动静,赶了过来,听了事情的经过,忙来向她们道歉。
这掌柜的乐善好施,城里头有些小乞儿就会到后院来,店里的伙计会给他们客人剩下的吃食,今个儿店里太忙,便没有来得及。
小乞儿饿极了,看到顾歌的伙食,忍不住上前抢。
小白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立马上前拦着,不小心咬了乞儿一口。
到现在还流着血。
唐宁宁看了眼伤口,便道,“掌柜的,着你家伙计去请个大夫吧,医药费我来出。”
“不用不用,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的雅致才是。”掌柜的忙摆摆手,让伙计把小乞儿扶了起来,应该是去止血了。
“真是太抱歉了,店里出了这种事情。”
唐宁宁摆摆手,拉着顾歌往前堂走,“一点误会,没什么大事。”
文颜茹也吃的差不多了,看到两人,便直接下了楼。
“娘子,这是您打包的饭菜。”
唐宁宁提起饭菜,付过钱,带着两人一狼出了酒楼。
“歌儿,你没事吧。”
顾歌见一出了酒楼,就俯身检查她的娘亲,乖巧道,“我没事,就是小白咬人了。”
伤口不大,应该无大碍,不过,唐宁宁还是看了眼耷拉着头的小白,沉下了脸,说道,“小白,赶人可以,咬人是不对的。”
狼的牙齿多锋利啊,幸亏没下狠手,就是咬了一下胳膊,万一来个大动脉,那是能把人咬死的啊。
这丫的,灵性的很,知道自己被骂了,眨着绿幽幽的小眼睛,露出了两颗大獠牙,可别笑了,吓人的很。
“乖乖,这小白真灵性啊。”文颜茹忍不住摸了摸小白的头,后者还翻了个白眼给她。
唐宁宁想着顾寒还没吃饭,便不再多说,领着几人回家了。
给顾寒打包的饭菜多,她又拿了几个碗,给隔壁的母子俩分了点饭菜,送过去的时候,正看到两人啃着个馍馍吃。
唐宁宁叹气,“这都是要进考场的人了,吃好点。”
沈琰之听此,苦笑了一声。
沈大娘则是怪道,“你们出门在外也不容易,快留着自家吃吧。”
说着,还要推她。
唐宁宁摁住沈大娘的手,说道,“沈公子才高八斗,这次一定会中甲,苟富贵,勿相忘啊。”
听着唐宁宁开玩笑的语气,母子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唐宁宁摸着沈大娘的手很凉,便道,“这都是长年疾病累积的,一定吃好饭,咱们也没来过这达州城,正好尝尝城里的特色。”
唐宁宁都这样说了,沈大娘也不再推辞。
“你们后日就要进考场了吧?”
沈琰之点头道,“院试三日,不能出。”
接下来的会试、殿试都是一场三日,一共三场。
“那不打扰了。”
唐宁宁说了声,便离开了,毕竟是男子,不便多说。
翌日,唐宁宁一大早起来出去买了菜,打算在厨房做饭,调料什么的都是主人家留下来的,也很方便。
北方苦寒之地,早上多吃面食。
唐宁宁买了把小青菜,和几个鸡蛋,给大家伙儿做出了一锅面疙瘩。
又买了几个大包子和一小碟咸菜。
“我出去打听了,达州城距离玉门关十仞的距离。”文颜茹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唐宁宁听此,问道,“怎么说?”
文颜茹拿起一个包子,吃了一口,说道,“城里的人没说要打仗啊,国泰民安的很,再说了,玉门关外几千丈,才是边关,也打不进来啊。”
战争,是很可怕的,听着遥远,可万一打起来了,受苦的可是他们这些边关的百姓啊。
而且,之前子澹将军跟她告别的时候,说是达州城如今身陷险境,一个将士,不会说谎,只能说,这达州城的百姓不知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