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金圣国——
灯火喧闹的皇城,人流在繁杂的夜市里,笑语喧哗,东市与西市是皇城富家子弟与皇子贵臣聚集的地界,这里灯火通明,商铺酒铺、烟花柳地……
喧闹得如同白昼,正是热年,此处更是人声鼎沸,人来人往。
好一派热闹的景象,楼院高满,灯火大亮,无数脚步交织在一块,人群相互交谈的嬉笑声,此起彼伏。
一处高楼,隐蔽的包厢内,窗口正对着下方热闹的街道与集楼,站在窗棂前,能将这一番景象,全都纳入眼中。
楼台下,一处花厅,里面摆满了五颜六色、娇艳欲滴的鲜花,灯火摇曳,到处是人头攒动,人语嗡嗡……
包厢内,没有燃灯点火,昏暗的空间里,唯有屋外的一点灯火映照进来,这灯火十分细微。
一个身披黑色外袍,面容清冷的少年,立于窗棂边,他的身后是黑漆一片的空间,眼前是繁华落尽的京都。
眼前之景,明明该是喧嚣、欢喜的,却又好似无比遥远,仿佛与他隔着一道无形屏幕。眼前的热闹都与他无关……
“礼部那边已经处理得当。”
隐匿在暗处的黑影,未现身,低沉的声音,便在空荡的屋内响起。
伫立在风中的少年,抬手摘下遮住脑袋的披风,露出那张清冷如霜的面容。
少年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仍旧是淡漠,透露着冰凉,他随意地应了声。
“嗯。”
藏匿在暗处的黑影,忽而闪身出现,落地无声,双手作揖,沉声问道,
“可要现在动手?”
凌义渡步来到窗棂边,琥珀色淡色的眼眸,深邃如墨,望着下方热闹又陌生的景象,连耳边掠过的风声,都被这番热闹给打散了。
周遭灯火阑珊璀璨,人们摩肩擦踵,交谈甚欢,处处笑语喧哗,庆祝这一年到头最是热闹的节日。
“动手。”
清冷缥缈的声音落下,黑影闪身消失。
不一会儿,街道传来喧嚣声,有人在奔走呼喊。周遭充斥着震耳欲聋的隆隆声和人群喧闹的叫喊,好像出了什么大事……
“走了……”
凌义收回视线,目的已然达到。
他这一声恍如的低语落下,身影很快消失……
空中突然飘落细碎的雪花,漫天飞舞,街道下方,一把红色的伞,缓缓撑开,绕过熙攘的人群,欢声笑语中,悦耳悠扬的歌声,掺杂了一声声的喧闹。
迈过湿漉漉的青石板,穿过人群……那抹黑红交映的身影,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人海中。
…
“公子,你回来了?夫人那边送来的东西,都放屋里头了。”
刚走进院落,宁二看到那抹挺直的身影,赶忙迎了过去,接过他手中的红伞和外袍。
“嗯。”
凌义应了声,朝着屋内走了进去。
暖和的屋内,一个黑色的箱子,十分突兀地摆放在毛毯中央,上边落了锁。
凌义从袖口掏出钥匙,蹲下身去,将锁打开。
“咔!”
箱子里边装满了物品,各种各样……
有阿娘送来的衣裳,老二手录的书籍,老三做的小物件,老四……小五的……
阿娘写的信笺里边,是关切的问候,以及院里发生的一些琐碎的事。
将信笺一封一封仔细浏览了后,凌义的视线落在凌博写的那封信笺上,紧皱的眉头,一直未松开。
‘哥哥好生淡漠,一封信笺也不曾送回来……哥哥这般样子,那便由做弟弟的,主动些好了。落笔,你心心念念的二弟。’
良久,凌义将这封信笺揉成一团,直接丢进了火炉子里,不一会儿,那薄薄的一层纸便化成了灰烬。
胡闹。
他又如何会不知凌博这话里话外之意,两年前,凌博突然出现在京都里,便已经打破了他的计划,后者横冲直撞,鲁莽不已。
硬生生、拖拽着他,不得不将后边的事,缓下来,麻烦。
这信笺是在告知他,他凌博很快就要到京都了……
凌义揉了揉眉心,将箱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收拾出来。
阿娘每年都会送好些衣裳、吃食过来,他知晓这些衣裳都是阿娘亲手做的,也知晓阿娘的关切……
如今这金圣国,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差的是一个契机,一个合适的时机……
他最不差的就是时间,等得起。
…
大清国的京都里——
年后的一场大雪落了后,清帝病死在了这场大雪里。举国哀悼,朝中几家独大的臣子,纷纷站出来,相互撕咬,恨不得立马将这权力牢牢握在手中,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那京都可谓热闹,风云暗涌间,一场腥风血雨席卷而来。
谁也不知,这偌大的大清国,究竟会花落谁家……
…
偏僻的乡野,青山林脚下的院落里——
一场大雪过后,二月春开,厚厚的积雪,已然融化成春水。
山坡上,小院门口。
“你们真的不同我一块回去吗?”
凌擎被老管家扶着,站在院门口处,身后是几辆收拾妥当的马车。
凌擎看着对边站着的儿子儿媳,一双老眼,期盼地望着,似乎十分盼着他们同自己一块离开。
眼下京城传来急报,陛下驾崩了,他要赶紧回去参加国丧,不能再多待。
唯一的期望就是,想让儿子儿媳孙子,一块同自己回京都……
“父亲保重。”
凌渊这一声保重,彻底打破了凌擎最后的期望。
“唉……罢了罢了。”
凌擎摆了摆手,被扶着,颤颤巍巍地上了马车。
宁夏看着老人孤独失望的背影,又扭头看向凌渊。
凌渊伸手揽住宁夏的腰,沉默不语。
宁夏身侧的四个少年,乖巧地站成一排,挥手与凌擎道别。
马车的窗帘子,忽然从里面被拉开,凌擎探出手,将脸伸了出来,突然朝着宁夏说道,
“宁丫头,你来,我有话同你说。”
宁夏微微一愣,提步走了过去。
凌擎一脸严肃,宁夏缓步靠近。凌擎朝着宁夏耳语了几句,随即从怀里摸出一块血白色的玉镯,递给宁夏。
宁夏愣了愣,伸手接过。
凌擎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忽而小声道,“屋里的那……果酒可还有?能否送老夫几坛……”
凌擎单手微屈,放于唇边,轻咳了一声,表情依旧正经严肃,若是仔细看,还是能注意到他,脸色的不自在。
在院里小住两个多月,老爷子深受宁夏的厨艺所折服,最合他心意的还是这带着水果味的酒,酸爽可口,一杯下去,还想再来一杯。
若非迫不得已要回京城,他倒也不想走了,甚至想不管不顾赖下来。
若是他再年轻些,老伴又还在,倒是可以隐居深山,过个悠闲自在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