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一言是在十七岁的时候遇到林积的。www.zuowenbolan.com
不知道跟林积的相遇算不算巧, 毕竟林积摆算命摊都摆到他家门口了,特别像奔着他来的。
林积拉了一根小板凳在草丛边坐下, 面前摆了一张牌子,红底白字,清楚写着“来人不用问,可知姓氏手机号码,相面看手相。”
一开始, 苟一言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并不打算跟她计较。
但林积不识好歹,非要在身后叫住他。
“狗兄弟,过来看看手相呗。”
不叫还好, 既然喊出来来了, 还是用这个称呼,苟一言就不得不管了。
于是他给管家打了个电话:“门口有江湖骗子, 出来处理一下,顺便查查她是何身份, 竟敢把摊摆到我们家的私人公寓门口来了。”
林积:“......”
苟一言说完兀自要走。
林积拎着牌子就跟了上去。
“苟总......我呸,狗哥,我能算出你的电话号码,这样不算骗子吧?”
苟一言一愣,接下来又抬起手机给管家打了个电话。
“帮我查一下我的电话号码都泄露到了什么地方, 再查一下我的号码信息被卖给了谁,不用客气,全部给我告上法庭。”
林积:“......”
阿西巴, 狗男人。
她深吸一口气,再接再厉。
“其他的你可以不信,但你现在不能去跟黄怀袖表白,千万不能,万万不能,你要是去了就不得好死。”
苟一言总算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林积能大概猜出他的内心戏。
——她怎么知道黄怀袖?怎么还知道我现在要去给黄怀袖表白?
不管他脑袋瓜里怎么想的,最后也只会端着面子装作毫不震惊的样子,不以为然的问:“我怎么不能去跟黄怀袖表白了?”
语气带了点青少年的叛逆,有些欠揍。
林积掐着手指将手一扬,故作神秘道:“我掐指一算,你未来的媳妇儿在东方某个神秘之处,那里每过五年就会举行一次大规模的烟花秀,叫什么来着......嘶!什么地来着?”
“兴城!”
林积一拍掌:“对,兴城!”
苟一言像看了一个笑话似的,颇为痞气的问:“你就来自兴城吧?看这样,暗恋了我许久吧?”
查得这么清楚,只能是因为暗恋他所以暗中跟踪他,这样的话,知道黄怀袖也不奇怪。
林积忍住呼他一巴掌的冲动,索性一次性把话说完:“你未来的媳妇姓路,兴城中学,你别在黄怀袖身上浪费感情了,给你未来老婆留个干净吧。”
说完操起算命牌,在苟家的管家追上来之际,拔腿就跑。
苟一言不信她的邪,低骂了一句“神经病”,依然去跟黄怀袖表白。
他自认为自己又高又帅又有钱,表个白谈个恋爱应该不是难事。
但他跟黄怀袖表白被拒了。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给女孩子表白,第一次就被拒,可谓出师不利。
就像大年初一没钱今后一年都没钱的玄学迷信一样,苟一言第一次表白出师不利,后来就从没顺利过。
他首先遇到一个叫冯尾红的女侠,在被她身上的侠义之气深深震撼之后,他尝试着追求了一下。
表白失败,还差点被冯尾红一剑劈了。
接着他遇到了林朝暮,胸大,男人最爱。
他刚想上前尝试追一下,结果没走两步就踩翻了井盖,差点掉进下水道。
紧接着,一个叫顾听的女孩表现出很喜欢他的样子,他就自在的等着她来表白。
没等到,原先还对他两眼放光的女孩子转身就跟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了。
后来他遇到了墨玖,墨玖很主动向他表白,直言要追求他。他正思量要不要答应,转身就看到墨玖跟另外一个男人公布恋情的头条新闻。
于是他从十七岁单身到了二十三岁。
他堂堂苟家少爷,身高腿长,穷得只剩钱的一个完美男人竟然找不到女朋友!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女人缘,不得不接受了自己情路不顺,也认命了,知道自己的下半辈子只能听从严梦西的安排,随便相一个合适的女孩结婚生子。
二十三岁那年,他去参加云起的生日宴会。
云起是个实干家,从来不折腾,以往过生日都只是跟家人吃顿饭就过了,如今大费周章的举行生日宴还是头一回。
因为严梦西跟云起母亲的关系不错,苟一言从小跟云起的关系也还可以,云起很给面子的给他递了一张请帖。
跟纨绔的苟一言比起来,云起显得沉熟稳重一些,生日宴会办得死气沉沉的,客人说话都是压着声音的。
苟一言最讨厌这样的气氛,随便应付了一下就想走。
他拉着齐扬,过去跟云起告别。
客气地编了一个不得不提前离场的理由,得到云起的理解之后,他转身正要走。
但他这一转身过慢,因过慢而改变了他的一生。
那天的情景,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他首先听到了云苏的声音。
云起有一个活泼到过于闹腾的妹妹,苟一言跟她相处过,坚定自己搞不定这个年纪的女孩子。
云苏从楼梯上笑着奔下楼来,没顾及礼仪,音量稍高,不至于全场听见,但足够苟一言听清。
云苏跟云起说:“哥,我带彼彼出去找点东西,很快回来,你别找我们哈。”
苟一言随便抬眼去看云苏,本来是十分不经意的。
然而下一秒,他挪不开眼了。
云苏拉着一个女孩,浅绿色的仙女裙,拎着高跟鞋,赤着脚,被云苏拉着朝他这边跑来。
那双眼有一抹忧郁,一抬眼......
“怦!”
苟一言的心停止了跳动。
时间仿佛变慢了,把所有人的动作都放缓了。
直到掖着裙摆的少女从他身边跑过才恢复过来。
苟一言猛然回头,只能看到少女匆忙的背影。
他呆愣了很久,齐扬上来拉他的时候,他问:“她是谁啊?”
“你问谁?”
“和云苏跑出去那个。”
“哦她啊!”齐扬说,“应该就是云起她母亲看上的那位了。”
苟一言没听说过,不由得问:“什么意思?”
“我也是听我妈说的,云起不是清心寡欲到像个菩萨嘛,他妈担心他长此以往会打一辈子的光棍,所以特别为他操心。正巧云苏交了一个好朋友,带回家吃过一顿饭,云父云母特别喜欢,就打起了主意。”齐扬简单把事情概述完,说完有些奇怪,“都传遍了你竟然不知道。”
苟一言多余的没听见,只问重点:“她叫什么名字?”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姓路,别人都叫她路小姐。”
“哐当!”
一个“路”字彻底砸开了苟一言的七经八脉。
齐扬还在念叨:“其实啊,单是长辈的看上了还不至于,我看云起也挺喜欢人家的,不然父母哪能想到那么远。你看,平时从来不办生日宴会的人突然办起来了,肯定就是为了昭告天下,他云起这棵老铁树上开花了。”
苟一言什么都没听进去,只在嘴边反复琢磨着那个“路”字。
姓路!
好巧啊,他未来的媳妇也姓路呢。
云苏拉着路彼彼回来时,很久前就说了告辞的苟一言还没走。
路彼彼刚一进门就被他用一杯果汁拦住了。
“请路小姐的。”
云苏比较机灵,一眼就看出这个姓苟的男人眼里的不干净情绪,便及时为自家哥哥拉起了警铃。
“苟哥这话说的,都是来参加我哥的宴会的,还谈什么请不请的。”她说完朝满厅看过来的人摆手,“大家不用客气啊,随便吃随便喝。”
言外之意:这里都是我哥的,这杯果汁是,路彼彼也是,狗男人你想都别想。
然而狗男人自动屏蔽了云苏的话,一双眼睛黏在路彼彼身上似的,客气有礼又风度翩翩道,不断散发着他颇为骄傲的男性魅力,活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他说:“一杯果汁的确不成气候,路小姐不介意的话,改天我单独请你。”
厅里的人不止齐扬听说这位路小姐,见苟一言上去牵扯,都忍不住把目光聚集过来。
苟一言这是要公然的夺人所爱啊。
路彼彼感知到众人的目光,怯到退后一步。
苟一言见了就往前靠近两步。
“不知路小姐来自哪个城市?”
路彼彼再后退一步,苟一言便再次上前两步,得寸进尺地越靠越近。
路彼彼不得不满厢不情愿地答出一句:“兴城。”
苟一言上前捕捉到这声细弱蚊鸣的答语,只觉得她声音特别好听,好像每一声都撞击在他心尖上。
在他心尖上!
他不受控制,接下来更靠近了些,离路彼彼只有两双脚掌的距离。
“好巧,我十七岁的时候有算命的告诉我,说我未来的老婆来自兴城,姓路!”